股市和現實的菜市場並沒有兩樣。要是隻買一兩顆蘋果，一下就買得到，但如果要買的數量是一兩千顆的話，就沒辦法馬上買到了。
尤其當你選的股票不是有很多人在進行交易的個股時，就會因為自已買進便造成股價上漲、自已賣出便使股價下跌。這樣一來韓笑也就得將二十萬人幣的資金分成三四份，透過選比之前更多支股票來投資以避開這狀況。
雖然這麼做在理論上應該說得通，可是實際操作起來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縱使韓笑對這件事感到些許不安，但看來這也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因為韓笑現在還是遊刃有餘啊。只要不把時間揮霍在停下借步觀望、仔細評估股票資料、小心慎重地買進賣出這種事情上。那韓笑就確實有時間從容地進行交易。
而且王娜幾乎每天都在改良程式，韓笑也漸漸有辦法能打從心底信任程式的指示來做交易了。
這也就代表著，現在韓笑已經能完全不懷疑程式算出的分析結果，而利用這些資料不斷重複著買進賣出。現在韓笑就用韓笑和王娜聯手前的那種步調，只顧著不停切換畫面到自已的眼睛花掉，整天黏在手機前面，累積起無數的利潤。事情的每個環節都完全打通了。
他們賺到的錢愈來愈多，也有更多人前來將資金託給他們。
韓笑所運用的資金包含獲利的部分已經超過了五十萬人幣，這當中加上利潤抽成，屬於韓笑的資產有十二萬人幣。但因為韓笑在手上只有二十萬資金時就已經忙得快眼花了，要妥善操作五十萬資金，也就只能把虛擬市場的交易放掉不管。雖然寧森所關注的是這個部分的表現，
但韓笑只要跟他說手上還有現實的交易要忙，他應該也能體諒才對。畢竟就算是寧森，應該也是看重現實交易勝過虛擬的交易才對，只要韓笑在這邊也有好的投資表現，照理說他應該能諒解。
於是韓笑就這樣放任自已投資競賽中的資金在五千萬人幣出頭的地方原地踏步。
不過韓笑卻覺得像有根細刺卡在喉嚨裡面，漸漸變得無法因為在現實中賺錢而感到開心了。這或許是因為韓笑的感覺麻痺，也或許是除了身體之外，更連精神上都累積了交易的疲勞吧。
在像是重複作業的交易過程中，韓笑偶爾會興起想大大賭一筆來轉換心情的念頭。
但現在可不只陳莉，全部已經有超過十個人的命運操在韓笑手中了。而且這些人每個都是“有了錢就能買鞋子衣服”的那種處境，更讓韓笑覺得責任重大。在這些人家裡當然也有著跟陳莉同年紀的小孩和王娜的學生。
眼前的狀況實在讓韓笑死都都沒辦法把“裡頭完全沒有賭博成分、沒有刺激的交易真是無聊透頂”這種話說出口。
韓笑覺得自已的頭愈發昏沉，連胃都有種沉重的感覺。在下午的交易結束後，韓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做任何事了。
但韓笑的個性也沒辦法忍受這樣呆坐在家裡，只好逃往吳侯的店裡去。
“聽說你們從別人那邊集資在做投資？”
吳侯的這句話，簡直像電影中黑手黨的敵對組織亮出會引發拼鬥的火種似的。
“……所以咧？”
“李莎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啊。”
韓笑將目光轉回畫面上。
傳聞。
這件事已經變成了傳聞？
“李莎她知道……？你說真的？”
“你實在很煩耶……當然是真的。不過我本來沒打算連別人的錢都拿來用，一開始也只是為了要幫李莎還債而已啊。”
吳侯瞪大眼睛，將那顆大頭往韓笑這邊靠過來。
“李莎她有欠債？”
“你頭靠太近了啦……對啊，你不知道嗎？”
“我還真的不知道……”
“她說是她弄丟了向大學借來的貴重書籍，所以借了三萬人幣來付賠償金，最後因為還不出這筆錢而走投無路。”
“啊……”
吳侯用兩手扶著自已的爆炸頭，從他頭上發出了沙沙的摩擦聲。
“如果她有跟我說……”
“你就能幫她還嗎？”
被韓笑這麼一問後，吳侯本來還好像要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閉嘴了。
韓笑想他本來是想講些沒意義的空話來逞強吧。
“不，可是，這樣嗎……不過你靠的也是那個吧？就是那個我幫王娜小妹寫出來的程式啊。”
“還有靠我自已的投資能力。”
“……唉，你這個就先放一邊不提啦。”
“你是在懷疑我嗎？”
“你彆氣嘛。王娜小妹她每次寄來的郵件開頭第一句都是『韓笑說』、『韓笑說』的，我哪會懷疑你咧。”
聽到吳侯突然爆出這樣的料來，還真的讓韓笑稍微嚇了一跳。
“還有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啦，是想提醒你們要當心點啊。”
“……啥？”
“因為別人也知道你在這附近走動得很頻繁啊。雖然我想你身體有練過，不過這社會上的危險傢伙也不只有那一種。”
“……你是指還有駭客什麼的嗎？”
“駭客也是有可能啦。但不管怎麼說，你們手上聚了很多錢的事還是不要太過張揚比較好。總之你就把這些話當成是我在多管閒事吧。”
“……”
吳侯的表情十分嚴肅，使韓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嗯嗯……”
“畢竟誰也不曉得世界上會發生什麼事啊。小心點準沒錯。”
吳侯說完最後這句話，輕拍韓笑肩膀一下便走回櫃檯。
他的確說得沒錯。他們拿別人的資金來投資的這件事，傳出去也根本不會為他們招來半點好處。
但韓笑他們也不可能到了這時候才說要把錢退給那些人，而且把錢託給他們的人也真的都有經濟上的困難。再說那些現金韓笑也不是帶在身上，所以不用擔心在回家路上會遭人攻擊把錢搶走。
要說讓韓笑有點掛懷的，是有駭客盜進韓笑的賬戶，或李莎、王娜遭到綁架之類的，但韓笑也不太能想象這種事情會真的發生。
雖然韓笑試著多去吳侯的店走走或是早點上床睡覺，卻還是覺得體內的疲憊日復一日的累積得愈來愈多。
韓笑真的不懂到底是哪邊出了問題。
韓笑唯一確定的就是每當想到交易的事情時，韓笑的精神就會一陣低迷、根本提不起勁。
這可能是在資金量增加後，韓笑為了維持投資表現而讓操作的股票種類變得太多的緣故吧。又或許是揹負著別人命運的這股壓力，遠比韓笑以為的還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