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在這邊買進嗎？
老實說韓笑有點卻步。因為在這個情況下，除了王娜的程式以外韓笑根本沒有任何線索能參考。
“它的波動率明明很低，卻還是跌到接近負一個標準差。”
“……”
韓笑還是一樣聽不懂王娜在講什麼。
但王娜的態度非常認真。於是韓笑選擇相信她，試著買進股票。
既然程式說732人幣是價格下限，韓笑就照自已一直以來的習慣，在733人幣的地方掛出買進的限價買單。這支股票的價格在735人幣上下拉鋸了一陣子後，因為出現了稍微大筆一些的賣單，讓股價一口氣滑落到734、733這邊。這時韓笑的買單成交了，股價的跌勢也暫時停下。
但在這種狀況下，無論是誰都會想要暫時先將這支股票脫手；對於玩融券的人來說，此刻更是理所當然要進行賣出的關頭。
於是一大票賣單便很自然地傾巢而出。
掛在733人幣這邊的買單全數被吞沒，連732人幣的買單量也被消化了一半。
這可讓韓笑嚇得連忙進行停損操作。畢竟現在退場的話死傷還不會太慘重。
但韓笑的動作好像被王娜發覺了，於是她一把抓住韓笑的手阻止韓笑賣出。
“不行。”
“你搞啥啦！”
“這邊這些應該都會被買走。應該都會被買走才對。”
王娜還是不放開韓笑的手，這麼說道。
為什麼？根據在哪裡？
韓笑知道這程式畢竟是她開發的，所以她會希望預測神準也是人之常情。
但眼前的現實是殘酷的。就是因為市場中的股價變化是如此任性，才會造就“股票不會認主人”這句股市格言。要是光靠祈禱就能讓事情順利，那每個人都早就變成大富翁了。
接著就連732人幣的買單也被消耗殆盡，價格掉到了731人幣。韓笑的虧損已經達到%。有人說做投資最難的其實不是賺到錢，而是在賠錢的時候能多早割捨掉手上的股票。而一般人在遇到虧損時，也就會把股票丟著不管，想等到那支股票再度升值。
但這樣做的結果，常常會讓傷口愈來愈深，股票也不會再次漲回原來的價格。
韓笑依照平時的習慣，心頭浮起一陣要把損失壓在最小程度的衝動。想想傳奇投資者的名言吧。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現在市場的氣氛也糟透了，讓人完全找不到該買進的理由。而股價在跌破731人幣後，會遇到730人幣，也就是10人幣單位的一面牆在等著。在那邊會有一群想要逢低買進的人，認為這個數字很剛好而送出買單。
韓笑該對此賭一把嗎？
但在這種氣氛中，這堵十位數的牆就算能發揮止跌效果，卻也無法構成一個讓價格再度上漲的理由。
即使如此，王娜依然筆直地盯著畫面。
“會上漲的，應該是會上漲才對……”
又有人賣出股票，在731人幣這邊的買進買單終於也快見底了。
“？”
但股價並沒有再繼續下跌。
因為市場中零零星星的出現一些買單，讓股價的跌勢停止。
賣出、買進、賣出、買進——這兩股勢力互相對抗著，氣氛也就這樣改變了。
不會吧？
交易數字停了下來。
“漲上去吧。”
事情就發生在王娜輕聲低喃的這一瞬間。
“什麼——”
買單一口氣湧了進來，把價格推上733人幣。賣出的人像是全部哽住喉嚨似的沒了動靜，而買進的買單繼續湧入。價格來到734人幣。這時賣單出現了，但相對之下只像條涓涓細流的賣出勢力，在下一回合便全數蒸發。
735、736、735、736、737、738、739……
雖然賣出那方亂成一團，但韓笑看得出他們想將賣單集中在740人幣的地方。
這樣的話韓笑能賺到將近1%。
要讓這筆錢確定入袋的話，該行動的時機就是現在了。
韓笑揮開王娜的手掛出賣單。而王娜這時也沒有再來妨礙韓笑了。
最後股票以739人幣成交，韓笑得到了%的利潤。而股價一瞬間到達了740人幣，但又被沉重的賣壓推回738人幣，然後就地再次形成拉鋸。
韓笑望著這樣的價格變化，就像眼前看到一張利用視覺錯覺的畫似的，有點呆住了。
“……有賺錢嗎？”
王娜沒什麼信心的對韓笑問道。
“……多多少少……啦。”
“多多少少？”
她又再問了一次，韓笑換了個說法：
“賺了%。”
王娜好像在估量這數字到底算多還算少似的稍微皺起臉來，但心情看來不壞。她因為總之有賺錢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韓笑依然十分不解。
她剛才判斷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韓笑望向王娜，而王娜也回看韓笑。
“預言的自我實現。”
接著她說出這個詞彙。
“啥？”
“就跟技術線圖分析的原理一樣。是我用各種圖表來做計算時發現的。有很多人都用同一套方法在做交易。”
王娜一句一句的說著，筆直注視韓笑的雙眼。
在她那漆黑的雙眸中，有著強烈的自信。
“價格波動的幅度非常一致，比使用亂數產生器出來的結果工整多了。這就是某些人事前做了整理工作的證據。”
“……整理工作？”
王娜皺起了眉來。
不過輕輕閉上了眼睛後，她開始對韓笑解釋：
“因為大家用的統計概念都同樣是寫在課本上的東西，所以每個人計算得出來的數字也幾乎都一樣。差別只有這些數字在每個人心中比重不同而已。既然如此，所有人就都會指著同一個地方，說統計上的價格下限就在這裡。所以股票就會在732這裡被買走。只要股票被買走，大家就都會知道自已的計算沒有錯，很有自信地去買進，然後股票就會漲。就連比較沒自信的人，也會跟著他們買。你懂嗎？”
雖然王娜問韓笑懂不懂，但韓笑的腦袋瓜現在好像快爆炸了。
不過，不知怎的韓笑好像能明白她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大家都使用相同工具做出相同的預測……是這樣嗎？”
“對。”
“……”
王娜很乾脆地這樣回答，雖然韓笑很叫說哪可能有這種事，但這時想起了一句話。
股票投資就像選美。在進行投資時應該思考的，並不是自已覺得哪個人最美，而是該思考別人會覺得誰最美，而且一定要假定所有的參賽者都用這樣的方式在思考。
王娜所實踐的道理，就和這句箴言很接近。
雖然股價有一瞬間曾跌到比732人幣還低的地方，但這點小誤差應該是可以忽略的吧。
畢竟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我們眼前這些數值可以藉由程式自動計算出來。
“可是我還是有些事情辦不到。”
“……比如說咧？”
王娜看了看，再看了看手機畫面。
或許是因為感到些許的不甘心，讓她最後低下頭說。
“我抓不到該賣出的時間點。就算知道價格變化的幅度，但我卻看不出來股票在這邊是會停止還是上漲，就算看到股價上漲也不知道它會漲到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