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荷花亭。

微風輕拂,淡淡的香味纏繞在清冷的夜色裡,清新柔和。

夜涼如水,皎白的月光酒在兩個纖細的身影上,一個煙粉一個碧藍,波光如練,輕羅小扇,仰見月色清暉,這夜晚添了幾分亮色。

宰相府近日新添喜事,設宴接待朝中大臣,皇上特意前來,府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將軍之女柳絮與宰相府兩位小姐交好,特意隨爹爹前來拜訪。

歌舞昇平,不斷有新曲獻上,也不斷有貴賓向東家敬酒祝詞,趁著空隙,周嘉敏拉著柳絮偷偷溜了出去。

這荷花亭沒人,兩人尋了地方坐下,樹影散落。

“阿絮,再過半月姐姐就要進宮了”

少女鬢雲低垂,有著勝過芙蕖的容貌顏色,周嘉敏黛眉微蹙,偏過頭看眼前人。

靈動的眸光中閃著絲絲憂愁。

她名周嘉敏,也喚周薇。

柳絮想起了席上娥皇姐姐眉目間滿是喜色的樣子,她到了許配嫁人的年紀,心裡便不再是隻有妹妹,而是對未來的期許。

娥皇姐姐是高興的,而阿薇和自已一樣,年紀尚輕,她還沒經歷過分別,自從知道姐姐要離開自已便時時愁眉不展,要自已來宰相府陪她。

兩人自幼交好,柳絮自然是懂阿薇這份心情的。

“沒事的,阿薇,”柳絮伸手輕撫,碧藍水袖與那煙粉色重疊。

“娥皇姐姐與六皇子志趣相投,乃是良配,她會幸福的。”一個是風雅恣意的人天之驕子,一個是才絕滿城的宰相長女,才子佳人,說再般配也不為過。

此時正值唐朝末年之後的藩鎮割據時期,金陵王氣雄盛,藩鎮諸國中,南唐廣有富足江淮魚米之鄉,偏安東南一方。

十幾年來與民休養,交與鄰邦,國政清明,氣象大新,到李璟在位十幾年間,大興兵庫,國家興和,疆域擴及有史來最大。

國君雅好詩詞,金陵城一片嗜好文雅之風,一時之間,江南貴族大家,往來的都是才情出眾之流,多少風流佳事,多少風花雪月。

六皇子雖為第六子,可皇上與當今太子,他的哥哥李弘翼,都十分偏愛他。六皇子的才情早就名滿天下,在這重文輕武的朝堂,哪怕是個只沉醉於賦詩題畫不關心朝政的王爺,他也也頗受重視。

周娥皇有美色,更有才氣,她通書史,善歌舞,尤工音律。一曲琵琶醉人心。

娥皇也是淡然悠遠的性子,像獨立秋風的菊花,不與百花爭豔。

這兩人結髮為夫妻,當是琴瑟和鳴,良辰美景天賜。

柳絮是武將之女,將軍府管教不似宰相府嚴苛,朝中之事父親不對她避諱,她對當朝之事的瞭解遠比周嘉敏多得多。

周嘉敏眉心微微舒展了些,轉念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是眉峰聚。“可是,我以後很難再見到姐姐了”

隔著深宮院牆,她此後想再再見姐姐一面,怕是奢望了。

“阿薇,”柳絮輕輕搖頭“不去想了。”她也不知如何寬慰阿薇,換做自已即將離開朝夕相處十幾年的姐姐,也會難過迷茫,倒不如換些話講,輕鬆一點。

“說說你這新制的香吧,清甜細膩,很是安神。”她扯開話題,指尖微動,替阿薇整理好了額前的碎髮。

果然,豆蔻年紀的少女心思單純明瞭,一提到自已感興趣的事情,眉目間的憂愁一掃而空,嘉敏低頭取下掛在腰帶上的香囊,放在手心置於柳絮眼前。

銀絲纏成的小球,絲絲甜香從花鳥紋間溢位,精美細緻。

“這是我新制的香,”周嘉敏將香囊放在柳絮手上,“阿絮,你聞聞,都加了什麼。”

“茉莉,梔子……”柳絮湊上前輕嗅,“都是清香馥郁的氣味,可這香,細品來卻有水果的清甜。”

柳絮仔細思索著什麼水果味道會如此香甜,還能入香為料。

“是一種時令的水果哦”周嘉敏俏皮的眨了眨眼,頗有幾分嬌俏得意。

“時令水果。”葡萄香味濃郁但似乎不適合作為香料,作染料倒合適,石榴也不是這樣清甜的香味,那是——

“我知道了阿薇,”柳絮抬手拿起香囊,再聞了一遍,更加確定答案,“是梨,對嗎?”這梨入了香,出奇的柔和,讓原本清冷的香味多了幾分甜美,十分符合阿敏的氣質。

“阿絮很聰明嘛,”周嘉敏輕笑,左頰梨渦愈發明顯。

“不過,只對了一半,是鵝梨哦。”周嘉敏眉眼彎彎。

“鵝梨?”柳絮恍然大悟,“難怪,像梨又不像梨,鵝梨的甜味聞著要比梨濃的多,更適合作香料。”

“哎,可我還沒想好這香取什麼名字”周嘉敏捧著臉,面露惆悵之色。

“鵝梨鵝梨,這香特別之處就在於這味鵝梨”,柳絮輕輕搖了搖香囊,“喚它鵝梨引如何?”

“妙啊阿絮,簡潔明晰,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看在阿絮幫它取名字的份上,這香囊送你啦”,周嘉敏將香囊拿著,素手輕動,幾下便將其系在柳絮腰間。“明日你回府時我再讓丫鬟給你裝些香料。”

“好啊阿薇,這鵝梨引,我很喜歡。”

“阿絮喜歡就好,”周嘉敏起身朝不遠處的院子望了望,“已是酉時了,姐姐應該回她的吟霜園了…”

宴會後期女雋都會離席,男賓客們喝酒。

柳絮明白周嘉敏的意思,起身正要和嘉敏一起往吟霜園走,卻見不遠處小徑有人急匆匆跑來,似乎有很要緊的事。

“小姐,出事了,”小丫鬟停在亭下,低頭報信

柳絮聽出來這是自家丫鬟清歡的聲音,“別急,是何事,你慢慢說。”

“林家二公子林俞在席上說,說心屬小姐,趁皇上在,各京城名家世族都在,非要表明心意.”

“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發出,周嘉敏轉頭看向柳絮。

柳絮聽完一陣冷汗湧上來,她和嘉敏對視一眼,抬足向前殿走。

“這林俞不是皇上給公主指婚的人選嗎,未來駙馬,為何扯上你了?”

柳絮也不明白。

她從未與這位林家公子有過什麼一面之緣,倒是聽說過這人才情不錯,近年來在城中頗負盛名,前途一片大好。

公主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於是皇上便有了立他為駙馬的想法。

她與這林俞,二人一點關聯也沒有,為何他要在這樣的場合向自已的父親表達所謂的愛慕之情。

今日東家是宰相,皇上也在,他為何要捎上柳家出這樣的風頭,得罪聖上?

只一句,“小生林俞。屬意將軍府小姐,柳絮,望將軍成全”,便將她架在火架上烤。

“阿絮,他這安的什麼心?你們先前有過面會嗎,我似乎從未聽你提起過他。”

饒是周嘉敏。都看出了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與那林俞素不相識,何來愛慕一說。”

柳絮焦急地加快步子,思索著爹爹近日可是得罪了什麼人,要在這宰相府編這種故事。

爹爹乃是武將,國家偏安一隅,戰事越來越少。近年來權力並無多大,他們柳家並未得罪任何人。

若不是針對將軍府,那便是—針對她自已。

“阿薇,你的面紗帶著嗎,”

“嗯?”周嘉敏聽完立馬從荷包中拿出面紗,“給”,這是她白天防曬用的,她面板曬了太陽會紅腫,便時時備著面紗。“還沒用過”

“多謝”,柳絮取過面紗帶上。

轉眼,便已到了前殿。

門開,殿內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柳絮福身行禮,朝宰相請安。

“為何戴面紗?”皇上問她

“回皇上,小女前幾日吃錯食物,面上起了紅疹,不好示人。”

“坐吧”皇上沒多想,點了點頭。

待柳絮和嘉敏坐下,他指了指一個席位。

柳絮目光落在那位一身紺青色常服的青年身上。

殿內燈火通明,映出他清疏柔和的面容。

這人就是林俞。

“我聽林家二公子對柳將軍女兒柳絮心意明瞭,今日宰相設宴,各家權貴都在場,”皇上看向柳絮,目光慈善“你意下如何?”

“皇上”柳絮抬頭,不卑不亢,“絮兒並不認識這位林二公子”

她與林俞素昧平生,卻要因他殿前一句禍水東引的話而開罪公主、惹惱陛下、連累阿爹。

甚至毀壞了將軍府在十幾年謹言慎行、步步鑽營的好名聲。

這是什麼道理。

林俞迎著柳絮的目光,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波動。

“哦?不認識?”皇上露出疑惑之色。

“那這林二公子為何心屬於你?”

顯然,皇上是更加相信他林俞的話。

聖上在前,

若柳絮依舊沉默,不能自證,莫說壞了自已的名聲,怕是爹爹的官位今後都要不保。

冷靜下來後,柳絮思考怎樣應對。

計上心頭

半晌,鬆了口氣,眉頭舒展。

“不知皇上可否給柳絮三日,三日後,自當證明這位林二公子與小女柳絮素不相識。”

周嘉敏見皇上沒刻意為難,柳絮已不能再待,於是抱著宰相的胳膊向爹爹撒嬌:

“爹爹,薇兒困了,要柳絮陪我回雲殿去”

“好,那便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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