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柳絮朝眾人微微福身,跟著周嘉敏往雲殿走。

周嘉敏愛花,這雲殿種滿了各種花卉樹木,眼下正是四月中旬,牡丹,梨花,杜鵑,海棠,櫻花開了滿園。

紅的豔麗白的純粹,滿樹的海棠開的燦爛,櫻花嬌豔精巧。

雖說都是有香味的花,但混在一起卻不過於濃烈,倒是馥郁動人。

坐上軟榻,柳絮取下面紗,周嘉敏替柳絮斟茶。

半截手臂如蓮藕般雪白細膩,銀絲繁花鐲纏在腕上,好看極了。

柳絮輕輕扶著酒杯,等周嘉敏給自已也倒了一杯,將手中的茶送入口中。

清淡的綠茶混著濃郁的茉莉花香,入口清香撲鼻。

“阿薇,你的茉莉花茶一如既往好喝。”

“那是,”周嘉敏頗為得意,下一秒想起柳絮今晚的遭遇,眉頭一皺,“不過阿絮,你這事該如何解決,那林俞,我記得與你並無瓜葛。”

“不急,我有辦法”柳絮放下茶杯,看向窗外。

月色傾瀉,已是夜深時。

“不過今晚不能陪你了,薇薇,我回府與父親有話要說。”

柳絮重新戴上淺藍色的面紗,起身要走。

周嘉敏跟著站了起來

“好,阿絮,若是有需要,我隨時來找你。”

“好。”

周嘉敏順著小路將柳絮送到宰相府側門,已有將軍府的馬車等候多時。

她們自幼交好,每每見面,都是走側門,僕人們也知道在哪接自家小姐。

“別送了阿薇,”柳絮在門口停下,“天色晚了,你快些回雲殿休息,”

她伸手拍了拍周嘉敏的肩,“不必擔心我,我有辦法。”

“那好,阿絮,一路小心。”

柳絮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走遠,周嘉敏也回了自已的雲殿。

—-

次日,長安街。

路上的人已經傳開了昨晚的事,人們看法不一,卻句句批評柳絮。

冷嘲暗諷。

“京城裡的人都說,將軍府家的小姐是規訓名門之表率,就連當今皇后也讚不絕口。”

“誰能想到還未出閣就與狀元郎私相授受。”

“當真是不知廉恥!”

一夜之間,外頭的風言風語隨著此事的發酵傳得厲害。

他們說柳絮之所以久居宅院,是因為早就珠胎暗結,就該早日綁了沉塘。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一張無形漁網,將柳絮死死兜在陷阱裡。

將軍府主殿

柳將軍愁眉不展,卻不忍對女兒下重口:“絮兒,你和阿爹說實話,你和那個林俞,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絮低著頭,脊背卻挺得筆直。

她指尖掐進掌心,一字一句道:

“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同時,門外傳來聲音

“將軍,那位林二公子,送來了幾樣東西。”

柳將軍眉心重重一跳,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呈進來。”

不久,林家小廝大搖大擺地拎著兩隻大雁、庚帖和聘書登門。

說是提親,可自已都不肯親自來拜訪。

柳絮順著望向送來的東西。

那送來的大雁瘦小不堪,雁尾粗糙,就連身上綁著的紅綢基至都系得鬆鬆垮垮,連半分心思都沒用。

她輕嘆了口氣,這個態度,顯然是隨手準備的。

柳將軍看清這些東西,登時氣得站在門前大罵:“還不把這些東西哪來的送回哪去。”

“我將軍府何時落魄到需要這等下作東西,抬出去。”

他算是信了這林俞不認識自家女兒,好歹是狀元郎,皇上面前的紅人,怎麼會連像樣的物品都不準備。

林俞對京中肆起的流言毫不在意,甚至絲毫不顧忌絮兒的名聲。

這個世道,清白和名聲於女子能有多重要?

一些窮酸書生空口白牙一張嘴就能逼得寡婦綁著石頭跳河;為了一塊冰冷的貞節牌坊,有多少婦人自殺殉葬。

若不是心屬絮兒,那想必是衝著將軍府來的。

但他想不通,這些年武官幾乎不再參與朝政,他到底得罪了誰。

雖是將軍,卻是個沒有實權的,又失了聖心。

所以就算再厭惡林俞,明面上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柳絮的婚姻事小,打了皇家臉面,連累的可是將軍府九族。

“絮兒,若不是你阿孃故去,你要守孝三年,此時早就嫁給四皇子殿下了。”

“何至於有此無妄之災!”

“阿爹,莫惱,絮兒有辦法,三日之後,必能自證清白。”

柳將軍聞聲嘆了口氣,“苦了你了,絮兒。”

“不苦,”柳絮搖了搖頭,目光深沉。

最後卻又笑了笑,問柳將軍:“您可知那林俞為何殿前拒婚?”

柳將軍明白柳絮的意思,“我朝律法規定,駙馬不得在朝為官。”

“那林俞同陛下說是屬意於我,無非是他不願尚公主,不想葬送自已的仕途。”

柳將軍讚賞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柳絮看了眼門外

“阿爹,絮兒先回清月殿了。”

“去吧。”

她朝阿爹行了禮,轉身走出主殿。

卻看到不遠處下人正將那所謂的“聘禮”往外抬。

“慢著。”

她幾步追過去,下人應聲停下。

柳絮低頭看著眼前的雛雁。

深黑的眼瞳微微閃動,左手拎過一隻的脖頸,右手輕輕一拉,雛雁臂膀應聲被折斷。

“羽翼未豐、涉世不深。”

“才會覺得我柳絮是好惹的。”

柳絮揮了揮手,銀鈴輕晃,在陽光下閃著光。

“送回去吧,”

“清歡,給我備馬車,去宰相府。”

半個時辰,馬車停在周府側門。

“柳小姐,請。”

守門的小廝見來人是柳絮,直接開了門。

柳絮踏進門,熟練的走向雲殿。

周嘉敏的雲殿總是香氣瀰漫,偏殿周圍縈繞著淡淡煙霧,那是她煉香的地方。

小丫鬟見了她也不奇怪,低頭行禮後又繼續各忙各的。

估摸著算了下時間,周嘉敏肯定還沒醒來。

她抬腳輕輕邁進門,繞過黃梨木錦繡屏風,走向床邊坐下。

輕紗軟臥,縱使柳絮動靜很小,周嘉敏還是聽見了。

緩緩睜眼,見來人是柳絮,沒幾秒便坐了起來。

“阿絮!”

“醒了?”柳絮起身替她掛起一邊紗帳,“先更衣,我去外屋等你。”

“好,”

丫鬟聽見自已小姐醒了,一刻也不耽誤,進來替周嘉敏更衣。

柳絮坐到桃木軟榻一邊,小桌上是丫鬟剛沏的茶,冒著熱氣。

她端起一杯慢悠送到嘴邊,輕抿一口,香氣在唇齒間縈繞。

還是茉莉花茶,百喝不厭。

不到一刻鐘

周嘉敏已經梳洗打扮好急忙從裡屋走了出來。

她喜粉黛色,今日穿的顏色不同於別的粉,是淡淡的櫻花色,眉心印了櫻花花瓣,頭上是粉色櫻花絨花簪,嬌俏可愛。

“阿絮!”

“小心點阿薇。”

柳絮並未起身,周嘉敏坐到另一邊,歪頭看她。

“阿絮怎麼來這麼早。”

她低頭看了眼小方桌上丫鬟剛剛呈上來的早膳,思索片刻,端起了杯桃花羹。

“不早了,我已經用過早膳了。”

“好吧。”

周嘉敏喝了幾口,便讓丫鬟把桌子上的早膳撤了出去,給自已倒了杯茶。

“那林俞今日上將軍府了?”若是無事,柳絮應該今天不會來找她。

“林俞並未來我府上,”柳絮食指點了點茶盞,“倒是送了兩隻雛雁,許是最為聘禮吧。”

周嘉敏聽完眉頭一皺:“這算什麼聘禮,你好歹是當朝大將軍獨女,他也並非窮到這個地步,安的什麼心?”

“無妨,他與我本就不相識,也不在乎自已傳出去個什麼好名聲。”

“那阿絮,兩日後,你打算怎麼辦?”

周嘉敏有些擔憂,這林俞,並非什麼善類。

柳絮放下手中的茶盞,聞言一臉卻是淡然。

“我與那林俞素不相識,只要偽裝身份跟在公主的身邊,若他認不得我,自然可以藉機在公主面前戳穿他“心悅於我”的謊話。”

“阿孃在世時,我曾因她之故侍奉過皇后娘娘,也與她的女兒,懷玉公主打過交道,”柳絮抿了口茶,抬眼看向窗外。

“她雖跋扈,卻最厭惡小人行徑。”

“若懷玉知曉自已做了林俞借刀殺人的那把刀,可不會輕放過他。”

“而且,事已至此,與其空口無憑地解釋我與林俞並無私情,不如讓世人親眼瞧見他是什麼樣的人,揣著什麼心思。”

周嘉敏聽完,點了點頭,卻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道:

“四皇子,他與你有婚約,這幾日可有前來探望你?”

柳絮腦海中忽然閃現過李宥的樣子。

少年眉目清秀,小小年紀已負盛名,是未來的太子。

她又想起幼時在宮中初見四皇子李宥時的場景。

皇后娘娘將她抱在懷裡,小小少年規矩地站在屏風後背詩,喚她“阿絮妹妹。”

皇后娘娘說,“這不是你妹妹,而是你未來娘子。”

李宥便真的甕聲甕氣地喚柳絮一聲:“娘子。”

是啊,他是她名義上的未來丈夫,她有了這樣的遭遇,李宥卻至今不露面。

或許是出了這樣的事,他為了避嫌。

又或許,他也認定是她不注意名聲,鬧出了這樣的事。

“他沒來過…”

罷了罷了,往事不必提。

柳絮低頭看著纏在腕上的銀絲鐲,神色淡然。

“不必提他,我與他許久未見了。”

周嘉敏聞言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似乎也想通了,阿絮不想提,那便不提。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局成為炮灰,我手拿劇本躺平

君臨JUN

行醫奇遇傳記

清風書齋

國運,千面萬相

風從林

糙漢的腰不是腰,總裁奪命的彎刀

國服貂蟬富得流油

黎明陷落前

齊殊

攤牌了,我掉進了大佬窩

是幻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