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流民增多,叛軍作亂後,王都的守備一日比一日嚴。

王都的城牆外,經常發生戰爭,人的屍體摞成許多座小山,天氣寒冷,變成僵硬的青色。

多吉撕下死人的衣服御寒,把自已裹成一個破爛骯髒的粽子。

高大森嚴的城牆,一些穿著盔甲計程車兵正在巡邏。

一旦遇到衣衫破爛的流民靠近,通通射死。

沒有辦法進城,多吉灰心喪氣,支撐自已走了這麼久的信念,轉眼成了空。

不行,不能這麼放棄。

死屍堆中除了那些衣不蔽體的流民,還有王都計程車兵,多吉趁著天黑,翻出一具跟自已體格差不多的,換上他的衣服,往後幾日一直徘徊在王都周圍。

終於,七八日後,一群不知從何來聚集來的起義軍打到王都,等到城中士兵不得不出城迎敵時,多吉趁著兵荒馬亂混進隊伍,像他這種當了十幾年衝鋒兵的人,最知道如何不易察覺的邊打邊退,就這樣混到最後面,等到鳴鼓收兵,順利跟著進了王城。

又費了幾天時日,溜出戒備森嚴的軍隊,換上自已藏在盔甲裡的平民服,踏上王都最宏偉氣派皇武道。

和城外的死氣沉沉完全不同,皇武道兩邊是高大雄偉的朱樓高臺,旌旗飛揚,絢麗鋪張,遠方十八層高的寶塔,琉璃光轉,祥雲繚繞,這裡的人臉上也沒有飢色。

多吉目瞪口呆,這比自已夢中還要震撼。

正出神間,街道上忽然一陣喧鬧。

“快看,那是災星太子!”

“別看他的眼睛,會被惡鬼帶下地獄!”

“櫟國的煞星,只要他一死,我們就能重新恢復正常的生活。”

“什麼太子,分明是妖怪,讓他活了這麼多年,我們櫟國死了多少人。”

東道上,幾百名鐵甲凜凜計程車兵排成十幾行,面容嚴肅戒備,在軍隊中間是一駕白馬拉著的金色囚車,陽光下,折射出耀目的色彩,囚車裡坐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散發低頭,上半張臉似乎被黑布矇住,看不清面容,身上穿著白色華服,紫色玉蘭花瓣點綴其上,極好極順滑的料子,流淌著溫柔的日光。

那就是太子嗎?

多吉覺得整座城繁華,也比不上太子一人,他活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的人。

不由自主跟著人群,向囚車的方向走去。

有士兵在前開道,一路暢通無阻,人群走了良久,來到一處地形開闊的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座百層石階的祭臺,上面鋪滿了厚厚的柴米,多吉還嗅到一股嗆人的火油味。

太子被綁到了祭臺中間的石柱上。

多吉這才意識到,他們是要用火燒死這個人啊,殺死太子,櫟國真的可以恢復太平嗎,太子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呢,如果真的要殺死,何必採用這麼殘忍的方式。

往後退步,不忍再看。

“殺太子!除災星!殺太子,除災星!”祭臺下觀看的人齊聲叫了起來。

聲音越來越激烈。

一支帶火的長箭,破空聲響,射上高高的祭臺。

北風呼嘯。

火勢由小小的火苗猛然躥成半人高,燎原似的,越燒越旺,紅光蔓延,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燦爛稠麗,灼人的火焰,照亮臺下一副副憎惡興奮的臉龐。

櫟國的太子,抬起被黑布遮擋的面容,天空高遠,不見白雲,城中的四方天地,太窄。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靈,帶走他吧。

死亡,也好。

火勢很快燒到祭臺中心,大家停住話語,等著聽到那災星的嘶喊哭嚎,等了半會,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只有火焰吞噬的噼啪聲。

“妖怪、災星,哪有活人被火燒,還這麼安靜!”

“太可怕了,再多放些柴火,一定要燒死這個災星!”

……

涼涼的東西落到臉上,一滴兩滴,眾人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原本晴朗的天密佈烏雲,七八年沒見過的雨,重新降臨人間。

人群發出喜悅的驚喊。

“是雨!”

“下雨了!”

“下雨啦,下雨啦,噩夢終於結束了!”

這喜悅還沒維持多久,只聽遠處傳來咚咚震天的鼓聲與嘹亮的號角。

“不好了,叛軍打進來了,大家快跑啊!”

“叛軍……叛軍,殺了好多人!”

“快跑,快跑!”

沉浸在喜悅中 人群,面臨突然的變故,還來不及轉換情緒,又自發的逃跑起來,臉上還掛著笑容,哭哭笑笑,混亂踩壓。

多吉像個旁觀者,抬起頭,乾裂的唇被雨水潤溼,喉嚨好久沒嚐到這麼甘甜的水了,他就這樣喝了好久。

喝飽了,掉頭離開,鬼使神差望祭臺看了一眼。

大雨澆滅了火焰。

祭臺上滿是雨水與灰燼混合成的汙水,源源不斷地順著臺階流了下來。

傳聞中的煞星太子,月白華服髒汙不堪,溼漉漉的烏髮黏在臉上、脖子上,雙手被縛在石柱後,多吉睜大眼,沒想到他還能完好無損的活著,這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他真的不是人。

叛軍馬上就要殺過來,多吉陷入猶豫,要救太子嗎,多吉不相信什麼災星煞星的論調,可又怕這太子真的不是人。

上去看看吧,那個太子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剛剛經歷了火刑,又要死於亂軍刀下,有點可憐呢。

灰燼沾滿多吉的腳底,邁過一百層的白石臺階,焚燒後的汙水將他的腳染成黑色。

這就是櫟國的災星嗎。

烏髮被暴雨打溼,太子殿下面色雪白,仿若終身不見光一樣,明明是稚氣的面容,卻又有一種即將盛開的美麗一般。

“你需要幫忙嗎?”多吉傻乎乎地問。

垂頭冥思的太子,被這聲音吸引,側仰漂亮的臉龐,聲音溫柔清淡,“可以幫我把手解開嗎?”

“哦哦。”多吉手忙腳亂解開麻繩,結實的捆綁在太子手腕留下深淺不一的紫紅。

“謝謝,有勞。”他活動一番手腕,沒有摘下眼前的黑布,多吉出聲提醒。

“我是不祥之人,他們都說,我的眼睛會帶來災禍,你不怕嗎?”

多吉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像太子殿下這般人,好看的像天上的神仙,說話也使人如沐春風,為何大家覺得他是災星,多吉搖頭,“不怕,你摘下來吧。”

太子拿下眼前的黑布,雨滴瞬時打落在他長長的鴉睫,滾落眼角,泫然欲泣似的,那雙碧綠的眼眸,純淨剔透,被注視著,多吉覺得自已呼吸都跟著停止了。

“你……”山虎說太子的眼睛是綠瑩瑩的,像惡鬼一樣,多吉卻只看到世上最美的寶石,“你真好看。”

少年翹起唇角。

“原來是姐姐。”

“什麼姐姐?”多吉自已可是實打實的男人,他那張醜陋的臉哪裡像女人。

“我看錯了。”太子歉意一笑,站起身來,畢竟才十二歲,身高比多吉矮了半個頭,他期盼地問:“哥哥,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牛多吉。”多吉憨憨回答,在舉止貴雅的太子面前,多吉總感覺侷促粗笨。

“多吉,多福多吉,真是好名字啊,我叫雲渡。”

多吉害羞地笑笑,“太子殿下的名字更好聽,渡苦渡難。”

說完這句話,多吉就後悔了,他看見太子臉上沒有笑容了,只是一瞬間,他還是捕捉到了。

太子重新綻開溫和的笑容,“謝謝你啦,我們一起走吧,等一會,大家看見我沒死,我又得被燒一次啦。”

說完,他非常坦蕩地就牽多吉的手, 多吉的手髒汙粗糙,全是繭子,太子的手,光滑白膩,修長如竹,多吉驚得說不出話,任由他牽著走下祭臺。

暴雨如注,黑沉的天無限壓近地面,叛軍入城,王都的大街混亂不堪,刀光明亮。

“我們去哪好呢?”太子殿下眨眨眼,顯出幾分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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