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夜
空曠的高階酒店套房裡，幾件衣物凌亂散落在青灰色的地毯上：白色T恤，深藍色緊身牛仔褲、無痕超薄裸色內衣和一條廉價的內褲。床上，膚色白皙的女孩還在睡著。
除了小肚上蓋著一條刺著蘇繡的灰色床旗，她幾乎是赤裸著躺在那裡。無遮擋的落地玻璃外面，烈日當空。
田林語揉了揉眼睛，欠了一下身子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只感覺到下體的一陣疼痛。
昨夜，也是她的初夜，她被那個男人要了五次。
田林語記得，是他的老師方儒把她送到男人的房間。
是她自已，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
一個月前，田林語在研究生實驗室裡死磕自已的畢業論文開題。
去年九月，田林語保研至本校考古系研究生攻讀文物鑑定方向碩士。近年來，考研熱湧現，一些冷門專業招收人數也大大增加，田林語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已選的的考古界大牛方儒老師今年居然招收了8名研究生，算上2名博士生，光他們這一屆，就有10位學生。
方儒常常對他們笑道：
“桃李滿天下嘛哈哈！我學生多不代表我對你們會松於管理，該乾的活一個都不許偷懶！”
確實，田林語在入學以來的一年，各種雜七雜八的活就沒停過：從幫導師寫報告，趕專案，到給老師老婆過生日，給導師兒子補課，給老師一家三口訂旅遊出行的機票......
“田林語，方老師喊你。”
田林語放下手裡的滑鼠，走到方儒辦公室。
“小田啊，明天下午，咱們市最大的KM集團要來實驗室考察參觀，你到時候負責帶他們參觀順便介紹一下。
“他們這個公司的拍賣部這幾年發展壯大，來我們實驗室主要是看下文物鑑定方面的科技成果和鑑定方法。”
方儒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你呢，主要帶他們試用一下實驗室的鑑定儀器，介紹一下咱們這個文物尤其是瓷器的最新鑑定方法，重點吹噓一下我們實驗室的強大，好讓他們跟我們合作。”
“你去準備一下稿子，寫好了發給我稽核一下。”
“好的老師。”田林語點了點頭，準備退出辦公室時，又轉頭問道：
“方老師，我的畢業論文開題報告有什麼問題，您能再給我指導一下嗎？”
對面沒抬頭，眼睛在電腦上瀏覽著什麼，說道：“你先把明天的講解介紹弄好，開題報告的事後面再說。”
“好的老師。”田林語回到座位上。
第二天下午2點，田林語穿著一件淺藍色正裝連衣裙提前在實驗室門口等待。同樣在門口的，還有導師方儒和實驗室的好幾個學生。
一刻鐘後，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這棟校園西南角的獨棟小樓下，車門開啟，一個身形修長挺拔，穿著精緻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他的手指纖長，鼻翼高聳，丹鳳眼的黑眸裡，透著清冷寡淡。
“傅總，您好您好。”方儒上前一步，握住了那男人的手。
傅逸之，LM集團新任總裁。接手LM集團後，大力拓展旗下拍賣行業子公司，年初的時候，在L市多場拍賣會上拿下價值億元的元明青花。
這次他帶著公司拍賣子公司的負責人來，就是為了談文物鑑定合作的事情。合作之後，後續拍賣公司在市場上收到的文物都將由方儒的實驗室進行專業鑑定，給出具體報告。而實驗室也能從合作中獲得持續的經費收入。
傅逸之身後，是他們拍賣子公司的負責人，肖卓誠。與傅逸之清冷寡淡的氣質不同，肖卓誠挺拔俊雅，眼眸溫潤。
方儒指著田林語，對著兩人笑道：
“這是我們實驗室的小田，我的得意門生，今天讓她帶兩位參觀一下我們實驗室，瞭解一下我們這邊文物鑑定的一些成果。”
田林語笑著對上兩人的臉，傅逸之清冷的黑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歡迎兩位來到我們們實驗室，我們老師方儒是晚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L市文物鑑定協會理事、PIGI文物修復委員會中心特邀學術顧問......”田林語開口介紹道。
這段是方儒自已加在稿子裡的。
“我們實驗室，創新研究了最新的文物鑑定技術......”
田林語一路帶著他們參觀了整個實驗室上下兩層，方儒在旁邊偶爾與他們交流互動一下。
“以上就是我們這裡的一個基本情況，謝謝各位。”
田林語擺手向他們告別，一會，方儒應該還要與他們座談交流。
她正要離開，聽見身後肖卓誠說道：
“介紹的不錯小美女，一會座談你過來嗎？”
“過來過來，她一會也來參加座談。”方儒沒等田林語說話，就幫她回道。
田林語轉身，卻正好對上傅逸之深邃的眸子，他前額的碎髮肆意灑落在眼角，彷彿能掩蓋眼裡的一切波瀾。
座談結束後，田林語剛回到寢室，就接到妹妹班主任打來的電話：“喂，是田林竹的姐姐嗎，我是她班主任，你妹妹在學校出了點事，請你一定要過來一趟。”
“我妹妹怎麼了，老師？”田林語心下一顫。
“你妹妹自已倒是沒事，她在學校霸凌同學，把同學二樓從衛生間逼得跳了下去，現在人還在醫院躺著，家長來學校一定要個說法。”
“今明兩天，一定要到，我們這邊最多隻能穩住這兩天，不然他們家長就要報警找媒體曝光。你知道，你妹妹要是霸凌被曝光在網上，就算是校長也無力迴天啊……”
“好......好的老師......我現在就趕回去。”田林語慌亂的掛掉電話。
大學一年級的那個夏天，田林語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身亡，留下田林語和讀小學的妹妹。
母親留著一口氣等田林語趕到，交代完最後一句話便撒手人寰：“林語，你是姐姐，你一定要替爸媽，照顧好妹妹，我的寶貝們……”
那是一條鄉間小路上的車禍，肇事者逃逸，方圓十里沒有監控，連下葬的錢都是親戚出的。車禍現場，僅有一雙白色緞面蕾絲鑲邊的手套。田林語的父母是兩個勤勤懇懇討生活的農民，他們的死亡像兩片枯黃的樹葉，掀不起任何漣漪。
父母留給田林語的，只有三間鄉下平房，和銀行卡里的兩萬塊錢。
處理完後事，田林語把妹妹送到縣城一家寄宿制學校就回了學校。
從那時起，田林語就拼命兼職。她嘗試過各種兼職，發傳單，酒店端盤子，幫人跑腿，手機卡校園代理……但這些不是太耗費時間耽誤學業，就是報酬太少，無法支撐自已和妹妹的生活。
最後她發現一個既不耽誤學業，收入也還不錯的兼職——當網路女主播。
田林語169的身高，傲人的胸圍和修長的雙腿，卻配了一張中庭短小，臉頰肉盈的臉，明亮而圓的眼睛鑲嵌在雪白的小臉上。這副反差讓她在網上很快吸引了一波粉絲。
白天田林語在學校正常上課，學習，晚上對著鏡頭跳舞，唱歌，穿著凸顯身材曲線的衣服跟著節奏扭動，偶爾也要忍受一些彈幕裡的汙言穢語，然後收打賞禮物。
這個兼職不那麼體面，但足以養活田林語和妹妹。
靠自已賺錢，田林語不覺得丟人。
同學有時候也刷到田林語在網上擦邊跳舞，但自從他們知道她家裡的情況之後，都很理解她。
田林語努力學習，刷績點，年年拿國家獎學金，保研至本校研究生……
一開始，田林語沒打算繼續讀研，她想直接工作供妹妹上學。但她的大學輔導員勸住了她：“保研後學費全免，每年一兩萬的獎學金，每個月還有讀研補貼。根本不需要額外花錢，你成績這麼好，又熱愛考古、文物事業，堅持下去一定會有更大的發展。”
田林語看了看銀行卡里的餘額，九萬多，這些年做直播攢的錢還夠妹妹這兩三年讀書，讀完研究生畢業，找一份更好的工作，確實是更好的選擇，於是她選擇繼續讀書。
但她沒想到，這些年她努力學習，兼職，養活自已和妹妹，卻疏於對妹妹的管教，將妹妹養成了一個霸凌別人的孩子。
田林語徹夜趕回老家縣城，到學校時，天剛破曉，她在路邊坐著打了一會盹，買了一堆補品，準備讓老師帶她和田林語去見受傷的學生。
右腿粉碎性骨折，兩隻胳膊，頭部多處擦傷——這是醫生給的傷情鑑定結果。
一進門，田林語把妹妹往前一推：“給你同學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田林竹低聲說道。
“陳喬喬媽媽，對不起，我是田林竹姐姐，我要跟您誠摯的道歉，是我疏於管教，對您的孩子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我們姐妹倆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所以……”田林語真摯的說道。
對面，陳喬喬母親厲聲打斷了她的道歉：
“哼，賣慘？你們父母死沒死我不管，我女兒被霸凌可是一條腿都斷了。”
“真的很抱歉，我妹妹犯了這麼大的錯我一定好好教育她，您這邊需要什麼補償我也會盡量滿足……”
“三十萬。”對面冷冷的開口。
“三十萬補償，我就同意和解，並保證不把這事捅到網上……”
田林語幾乎是哀求著：“陳喬喬媽媽，能不能少點，我父母雙亡，留下我和妹妹，真的沒那麼多錢……求您……”
對面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就要送客：
“三十萬，一分不能少，給你半個月時間，不然就別怪我把事情捅到網上，你妹妹已經年滿十四周歲了，協商失敗的話，也是要坐牢的……”
她們被陳喬喬父母趕了出來，一夜沒睡，田林語只感到天旋地轉，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倒下去。
“你要保護好妹妹……”她時刻記著母親臨終前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