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那年,我被賣入相府,成為了當時文淵閣大學士周登道府內的丫鬟。

我覺得自已是幸運的,從歸家院到大戶人家,雖然一生為婢,但至少避免了墜入煙花柳巷,賣笑為生,而且,婢子至少比娼妓要純潔些,這也算是我內心的小小的慰藉了。

我想,我的一生也許可以平平穩穩地過去了,在相府了殘此生。

然而,命運卻再次和我開了個玩笑。

入相府一年後,我成為了周家主母的貼身侍女,雖然只是個小丫頭,但日子過得還算平平穩穩,我原以為這種平靜會一直持續下去,卻不曾想......

那日,周府的主人,那個名為大學士實握相權的周登道,一臉怒氣地回了府,進門就是一陣摔砸,整個周府的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主母知道後便來勸慰,我跟在身後伺候。

雖然來到周府近一年,但這次卻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正面面對這位周府的當家人,心裡不覺有些忐忑不安,尤其還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老爺,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啊,怎麼發這麼大火?”周氏問道。

周登道聞言,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力地坐到了太師椅上,道:“也罷,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是罷官而已,正好老夫有時間煮酒言詩。”

周氏聞言,並不言語,官場上的事她不懂,自是插不上什麼話,又見周登道似乎是自已看開了,也便放下心來,隨即吩咐我道:“雲娟,給老爺倒茶!”

“是,夫人。”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周登道面前,倒了一盞茶。

“老爺,請用茶。”我頷首行禮道。

周登道伸手去接茶盞,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卻是直接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讓我心裡不覺有些慌亂。

“老爺,請用茶。”我聲音有些慌亂地說道,心裡不覺有些擔憂,是不是自已哪裡惹這位大人不高興了。

周登道聞聲,這才回過神來,接過茶盞,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在接茶的那一瞬間,手心卻是滑過了我的手背,似乎是要握住我的手一般。

我緩緩退到周夫人身後,卻是不敢再看這位周大人一眼。

“夫人啊,你何時換了個婢女啊?”周登道飲完茶,捋著長白鬍須,微微一笑道。

“前不久,我看雲娟這孩子挺機靈的,就把她留在我身邊了。”周氏道。

“這樣啊,老夫既然現在無官一身輕,有大把的時間煮酒論詩,身邊也需要人來伺候,不如夫人就把她留給我吧!”

“老爺,這......”

“就這麼決定了,老夫累了,雲娟,隨老夫回房。”周登道不等周夫人說完話,便起身離開。

我猶豫了一下,終是向周夫人行禮道:“夫人,奴婢告退!”隨後像是逃命一樣地跟上了周登道。

我很清楚自已即將面對什麼,但是我別無選擇,因為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周夫人眼中的濃濃的怨毒之色,那目光,如芒在背,刺得我心疼.

我知道,從現在開始,周府對我來說也不是安穩的歸處了,我雖能做的,只能是依靠周府最大的當家人——周登道。

在周登道身邊伺候,倒是比在當家主母身旁要輕鬆些許。

因著當年在歸家院所學的詩詞歌賦,在伺候周登道煮酒論詩的時候也能與之相對,引得他興趣之至,對我便從此不同於他人,開始有意和我討論詩詞書畫,並且時常讓我坐在他的腿上一同在院子裡讀書.

我亦是少年心性,加之他雖然在官場浮沉,但是依然不減其文士風雅和學問,因此我心中早已把他當作尊師長者般的人物,對這些親密舉動倒不避諱.

只是這些落到了周府其他人眼中,尤其是周夫人和他的其他妾室眼中,卻是招來了滔天的嫉恨。

就在我以為平靜的日子又重新回來的時候,卻不曾想,那個我敬重為師長的白髮蒼蒼的老人,竟然在那個雨夜,強佔了我的身子。

當那個佈滿了褶皺的手劃過我的身體的時候,我的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樣,那張蒼老的臉,在淚水中漸漸模糊起來......

那之後,又過七日,周登道便對周府眾人宣佈納我為妾,在周府掀起軒然大波,但眾人都知周登道決定的事不能反駁,只能眼睜睜地看我進了門,成了周登道的第九房小妾。

然而事情當然不可能這麼順遂,進門那天,當家主母周夫人以我是風塵女子為由,怕我不知‘規矩’,要教訓一番。

先是上房誡飭訓斥半晌,又命婢女執家法來,打我三十棍“規矩杖”。

血肉模糊,痛苦輾轉,我只咬了銀牙一聲不吭。

我看向周登道,原以為他會開口阻止這一切,卻不曾想,眼前所見,那張皺紋千溝百壑的臉上,卻只有漠然的冷淡,如看著毫不相干的一齣戲。

已知這裡,沒有我的活路。

那日起,每日五更即起,至上房聽規矩,孰不知,這不盡的所謂“規矩”,不過是回到當初在周氏身側伺候的日子罷了。

夜裡挾了鋪蓋,睡在周氏床前,遞茶侍溺,一喚便要醒起。

再無心沾半分文墨,筋骨疲至力竭,無心念著詩詞書畫。

每日青衣素鬟,偶然那日在鬢畔簪了朵紅絨花,周氏便冷笑一聲:“果然是狐媚子,成日愛著花兒粉兒,想著勾三搭四。”

便讓婢女一頓撕扯掌嘴,又被關進柴房,兩天滴水未進。

幾乎已經絕望,想過三尺白綾吊在那房樑上,替周登道研墨的小廝看在眼裡,趁無人之時悄悄往柴房裡扔了個饅頭,並低聲相勸:“雲娟姐姐,你這樣年輕,不為旁的,忍著總有條出路。”

那隻雪中送炭的饅頭,一兩句關愛的話,我心裡微微一酸,這府裡唯有他還將我當人,當成弱質可憐的女人。

足以將我將要死寂的心又慢慢喚醒起來,頑強而執著的活下去,苦熬著沒有未來的明天。

慚慚覺得一絲溫暖,如果能夠看見他。

只是將他當成個希望,當成是自已唯一的迴護,是這如海侯門裡唯一的慰藉。

擠著功夫揹著人繡了雙鞋墊,眼瞅著主母出門上香,偷偷約了他在後園裡,方遞在了他手上,卻雙雙叫總管拿了個正著。

周氏上香回來,一聽得此事,冷笑一聲:“早瞧著你們眉來眼去,原來早就勾搭成奸!”

不無得意回頭瞧了周登道一眼:“我就說這娼門裡皆是爛貨,遲早不守婦道。”

周登道滿臉的白鬍子氣幾乎都要翹起來,當即甩了我一巴掌,怒喝道:“賤人!給我滾出周府!”隨即憤憤地背手離去。

周氏見狀,一臉得意地看著我,冷笑道:“狐狸精,把你趕出去實在是太便宜你這個爛貨了!來人,把她給我帶出去,賣到妓院去,記住,只收一文錢!”

我不禁覺得有些可笑,一文錢,這個女人啊,究竟是跟我過不去,還是跟錢過不去。

當初花了一千兩把我買回去,現在卻要用一文錢把我賣出去,如果是要羞辱我的話,那她大可不必如此。

畢竟,無論是那一千兩,還是那一文錢,都和我沒什麼關係。

看著眼前越來越遠的周家大院,我突然覺得有些釋然,也許,這裡從來都不是我的歸處,到了最後,終究還是要回到煙花柳巷。

只是,心中愧疚,自已倒是無所謂,只是連累了那位小廝,被我拖累不淺。

那日,我被兩個周家的家奴用繩子綁著牽著走到街上,自是引起不少人指指點點,然而我早已心灰至死,對周圍的一切也便視若無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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