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他日日守在畫舫,與我琴簫和鳴,吟詩作畫,情意綿綿。

我的心漸漸淪陷,每日呢喃耳語,只覺歲月靜好,有他在身邊,我今生飄零的心,終於有了依靠。

卻不料,歲月未曾靜好,流年卻處處流殤。

這個我決定用盡一生去愛的男人,在我和功名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只留下一枚玉印,上面刻著“問郎”二字,他決然離去,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果然,這就是徐姐姐說的,這個世上最容易變得,就是男人的心。

難道,這世間男人竟都如此薄情寡義不成?

時間一天天流逝,畫舫來來往往的名流依然絡繹不絕,只是很長時間裡,再無人能撥動我那顆斑駁的心。

緣聚緣散,緣淺緣深,縱然只是浮生一夢,也要甘心情願雖死不悔,我用盡一生韶華等待,縱使你未出現,在我心中,也早已走過萬水千山,與我共赴一場春風化雨,花前月下。

這日雪剛晴,徐姐姐來探望我。

“影憐,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點頭稱是。

心知她是好心來勸慰我,雖然聽完之後,那些令人心碎之事又湧上心頭,讓人無法呼吸,卻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開口道:

“沒事的姐姐,我都看開了,再說這秦淮兩岸又不是隻有他李代問一個才子,難道姐姐您還擔心妹妹找不到如意郎君不成?”

“妹妹說的是,難道妹妹已經有人選了?”

“這倒沒有,畢竟緣分這種東西,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幽幽嘆道。

若說心中沒有人選,倒真是騙人又騙已的了,想那復社領袖張溥頗具盛名,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又有著曠世才學,實是當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與李代問分手後,雖然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人能再次開啟我的心扉,但唯獨他例外。

雖只有一面之緣,但那翩翩公子,儒雅俊秀,芳心霎時淪陷,我楊影憐要嫁,就要嫁給如此有才學之人,只有像他這樣的曠世逸才,方配得上我的絕世才情,縱然置身勾欄之中,但是我也有自已的尊嚴和驕傲!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匆匆一面,從此,幾乎再無交集。

“影憐,在想什麼呢?”徐姐姐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姐姐還有什麼事情嗎?”

“呵呵!當然有了,還是好事情呢!”徐姐姐掩嘴輕笑道。

“哦,什麼好事情,何不說來與妹妹聽聽?”我坐到徐姐姐身旁,挽住她的胳膊笑道。

“妹妹可還記得當日你在眉公宴會之上,曾經遇到過一位宋轅文宋公子?”

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一位玄衣公子的樣貌,那宋轅文出生於雲間望族,聰敏好學,年未弱冠就已名噪鄉里,和陳子龍、李雯並稱為“雲間三才子”。

那日在宴會之上,倒是有幸與他們交談。

這位宋公子面若冠玉,談吐不凡,與雲間三才子中的另外兩位相比,倒是性子有些安靜,不似陳子龍的張狂和李雯的不羈,倒是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自然是記得,姐姐為何突然提起他?”

“哈哈!那還用問嗎?這位宋公子倒是有心人,知道你我有故,專門跑到我的寓所見我,請我為他引薦,並讓我轉交給你一封書信。”徐姐姐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箋書信,遞與我手中。

我接過書信,走到畫舫欄邊,拆開看時,只見上面是一首長詩——《秋塘曲》

江皋蕭索起秋風,秋風吹落江楓紅。

樓般簫喜互容與,登山涉水秋如許。

江東才人恨未消,鬱金瑪瑙盛香醪。

未將寶劍酬肝膽,為覓明珠照寂寥。

不辭風雨常避易,鯉魚躍浪秋江碧。

長鯨洩酒猶未醉,今夕不知為何夕。

校書嬋娟年十六,雨雨風風能痛哭。

自然閨閣號錚錚,豈料風塵同琭琭。

繡紋學刺兩鴛鴦,吹簫欲招雙鳳凰。

可憐家住橫塘路,門前大道臨官渡。

曲徑低安宛轉橋,飛花暗舞相思樹。

初將玉指醉流霞,早信平康是狹邪。

青鳥乍傳三島意,紫煙便入五侯家。

十二雲屏坐玉人,常將煙月號平津。

驊騮詎解將軍意,鸚鵡偏知丞相嗔。

湘簾此夕親聞喚,香奩此日重教看。

乘槎擬入碧霞宮,因夢向愁紅錦段。

陳王宋玉相經過,流商激楚揚清歌。

婦人意氣欲何等,與君淪落同江河。

我儕聞之感太息,春花秋葉天公力。

多卿感歡當盛年,風雨秋塘浩難極。

“校書嬋娟年十六,雨雨風風能痛哭。自然閨閣號錚錚,豈料風塵同琭琭。”

我低吟一聲,不由得輕笑道:“這說的不就是我嗎?這位宋公子倒有些意思! ”

“哦,妹妹心動了?”徐姐姐聞言笑道。

“那倒不至於,我雖然對這位宋公子早有仰慕之情,但若是想讓我委身於他,還需考驗一番才是。”我笑道。

“哦?妹妹打算如何考驗他?可需要姐姐幫什麼忙?”徐姐姐問。

“當然要勞煩姐姐幫妹妹一個小忙了,姐姐回去後便告訴那位宋公子,明日我與他在松江府谷陽門外的白龍潭相見。”

“呵呵,妹妹既然肯邁出這一步,我就放心了,姐姐就先回去了。”

送別了徐姐姐,我望著松江上的皚皚白雪,心道:但願這次,不會再讓我失望了。

翌日。

我行船停至白龍潭岸邊,船剛靠岸,船伕就來告訴我岸上有位宋公子求見。

想來他是在岸邊等候已久,現在正值隆冬季節,雪後初晴,天氣出奇的冷,我在船上燒了三個暖爐方才暖和起來,但是這位宋公子......

我心裡不禁一喜,這當真是一個有心人,最重要的是他還尚未婚配,當真是完全合我心意。

我微微一笑,叫船伕將船又駛離了距離岸邊不遠處。

“你乘小船到岸上去轉告那位宋公子,他如果真的對我有情,就當跳入水中,涉水上船。”

我站在船頭遠遠就看到了站在岸上的宋轅文,一襲白衣,在這漫天雪地之中,倒更顯飄逸俊秀。

我見船伕上岸之後和他交談沒多久,只見他突然縱身一躍,跳進了白龍潭中,向畫舫游來,只是沒遊多遠,我見他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似乎有些受不住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招呼船伕去救人。

“楊姑娘,抱歉,我還是沒能遊......過.......過來.......”

我聞言,眼睛一紅,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急忙把他讓到內倉,為他脫去浸溼的衣服,也脫去自已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後讓他坐在了我那還有餘溫的被窩裡。

“楊姑娘,這,這,這不好吧!”他說著,急得臉都紅了。

我見狀,撲哧一笑,道:“有什麼不好的,反正我就是一個青樓女子,又沒有什麼清白可言......”

“不要這樣說自已!”我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接著說道:“你與那些青樓女子不同,你是......是......”

“是什麼啊?”看著他越來越紅的臉色,我調笑道。

“我......我對楊姑娘欽慕已久。”

我聞言,撲哧一笑,卻是直接抱住了他,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感到他的身子突然一僵,我柔聲說道:“叫我‘憐兒’吧!”

話音剛落,我感到他的身體緩緩放鬆了下來,握住我的那雙手卻是緊了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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