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鏢行,院落內。
周衡本來在味極居修行,結果陳貴過來敲門。
他說總部要求他們這些鏢師去報到並接個任務。
周衡是有脫離趙家鏢行的心思:他想的是等回到薊縣後再脫離。
現在聽到陳貴這麼說,索性就跟著其餘鏢師一起來到鏢行總部。
剛進院內,周衡就注意到周圍鏢師的目光,這些是總部的鏢師。
他們身上穿的鏢行制服比分鏢行的精細數倍,材質也要好一些。
同行的一些年輕鏢師瞪大眼睛,腦袋左右搖晃,發出連連讚歎。
這番動作卻遭受到總部鏢師的鄙夷,周衡隱隱聽到類似土包子之類的稱呼。
周衡自已是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他心裡還在想著該如何最佳化虛無雷界。
忽地,他抬起頭望向遠處高聳入雲的聽風臺,“有誰在看我,實力不俗。”
身邊的陳貴注意到周衡動作,笑呵呵地說,“哈哈,這聽風臺很雄偉吧。”
“當初我第一次來總部時也被它震懾住,哈,據說它有將近三十米高啊。”
周衡看著這用岩石和漿料壘起的高臺,表情恢復到平靜狀態,“很雄偉。”
他沒有說出自已的遭遇,走過一條彩繪長廊,陳貴帶著隊伍到報備處登記。
登記只需要陳貴和報備處的人說一下,周衡和其餘鏢師們都在旁邊乾站著。
這個過程通常就是走個形式,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陳貴憤怒出聲道:
“混賬,這到底是誰的命令,你們怎麼能這麼做,你們又憑什麼這麼做?”
鏢師們停止說笑,他們的目光一起看向報備處的中年男子,“老爺說的。”
“你在這裡和我發脾氣有什麼用啊,我就是一個幹活的,也做不了主啊。”
中年男子語氣委屈,他不是武者,見到陳貴如此暴怒,他心裡非常的緊張。
周衡走到陳貴旁邊,手拍拍陳貴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怎麼一回事?”
在吳強吳壯事件後,陳貴就變得非常尊重周衡,他伸手指著中年男子吼道:
“周頭,他這混賬竟然說你已經不是鏢行的鏢頭,甚至不是鏢行的鏢師!”
周衡一怔,他站到桌邊,右手食指、中指關節敲擊木桌,發出咚咚的悶響。
他向中年男子問道:“怎麼一回事,你好好說,我不會為此找你麻煩的。”
他看到周衡身後一大群面色不善的鏢師,哪敢隱瞞,倒豆子一般說出原因。
原來昨日周衡斬殺異人墨鯢的訊息傳到趙天勝這後,他立刻發動自已權利。
將周衡的鏢頭職務取消,緊接著革除周衡的鏢師身份,表示永不錄用周衡。
不光如此,他還將訊息送達各個地區的分鏢局,表示周衡的委託一概不接。
用周衡前世的話來說,趙天勝不光強行開除他,還把他放進公司的黑名單!
周衡身後的年輕鏢師攥緊拳頭,“周頭救了我們大家,怎麼能這麼做……”
“說的對,沒周頭我們都死了,這鏢局卻剝奪周頭身份,還有沒有天理!”
“狗日的趙家鏢行,你們竟然這麼對付周頭,去他孃的,老子也不幹啦!”
說話的大多是年輕鏢師,年紀再大一些的鏢師雖然憤然卻還是保持著沉默。
令周衡感到意外的是,原先針對過他的陳貴沒有落井下石,反倒同仇敵愾。
他和年輕鏢師一樣一臉的憤怒與不滿,嚷嚷著要給周衡爭取他應得的利益。
周衡搖搖頭,他抬起右手示意停歇,“我有個問題,我這些年的貢獻呢?”
每次走鏢,除銀錢外,鏢行還會計算相應的貢獻,可以用來換取一些物品。
原主一直積攢著貢獻,為的是有朝一日將自已調到資源更豐富的趙家總部。
周衡現在問貢獻,是想把它換成銀兩或者別的資源,中年男子卻乾笑一聲。
毫不意外,趙天勝在革除周衡鏢頭身份的同時也消掉原主多年積攢的貢獻。
周衡默然,他吐出一口濁氣,轉身離開。
就在他即將要走出趙家鏢局大門的時候。
一位玄色錦衣、腰佩紅玉墜的男子擋住去路。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個身材高大、健壯的鏢師。
擋住他道路的男子發話道,“你還不能走。”
他咧開嘴,身邊的鏢師雙手遞給趙天勝一張發黃的憑證。
周衡遠遠掃一眼,憑證是一份官府公證過的奴隸契約書。
他頓時明白麵前這個男子的身份:這應該就是那趙天勝。
“依據大元律法,你殺死我的奴隸,應當賠付購買奴隸所花的一半費用。”
趙天勝似笑非笑,他一抖奴隸契約書說道:“我買墨鯢花了一百兩黃金。”
“依據律法計算,你應當賠付我五十兩黃金,在此之前,你還不能走啊。”
趙天勝的話一出口,與周衡一起來到煙波府的鏢師們心中大罵趙天勝無恥。
奴隸的價格並不高,墨鯢這種異人奴隸價格更是低廉,幾兩白銀就能買到。
就算墨鯢是武者吧,一個異人出身的二流武者的價格頂天也就一百兩白銀。
趙天勝所謂的一百兩黃金,定然是找那奴隸販子做的偽證,想要訛詐周衡!
周衡神情冰冷,真要給的話,五十兩黃金他也拿的出來——只需用紅玉令。
但周衡不想也不會這麼做,趙天勝三番五次騷擾挑釁,已經觸及他的底線。
周衡掃視周圍攔路的總部鏢師,鏢師們感受到周衡的目光,忍住打個寒戰。
他們感覺自已好像面對著山淵,山淵中雷霆轟鳴,震動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錯覺,周衡沒再遮掩自已的魄勢威壓,這一刻,巔峰氣勢顯露無疑!
戰力稍差的總部鏢師面色發白,面對如此魄勢威壓,雙腿顫抖著就要跪地。
“哼,好膽,敢在我面前玩弄魄勢威壓……”趙天勝狂笑著,丟下紅玉墜。
紅玉墜離體剎那,一股恢弘浩大的魄勢威壓自他體內翻湧而出,橫擊山淵!
周衡望向趙天勝身後,魄勢威壓構成一位若隱若現的持劍白衣讀書人身影!
兩股魄勢威壓正面對撞,它們掀起的餘波即使是聽風臺上也能感受到一些。
杜孝義精神一振,對抗吳強吳壯時,周衡的魄勢威壓還只是表象。
而今他的魄勢威壓已經趨近於真正的武道大師,能夠造成壓迫感。
“趙天勝的魄勢威壓是君子劍法獨有的持劍君子威壓,還算正常。”
“可這周衡,他學得不是黑虎刀法嗎,為什麼不是猛虎下山威壓?”
李文歆神色頗為古怪,武者匯聚的魄勢威壓與意志和所學武功相關。
一般情況下,武者所學武功對魄勢威壓的影響更大一些,意志很少。
除非……習武者的意志很獨特,能夠覆蓋住武功所造成的影響……
不,這周衡也不一定是意志強大、獨特,也有可能學了別的武功。
李文歆雖對周衡的魄勢威壓感到奇怪,但不覺得他能打敗趙天勝。
這一波魄勢威壓對抗,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趙天勝的魄勢更強一些。
趙天勝大笑道:“真就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只知道動武啊。”
他甩開奴隸契約書,丟出一份戰帖,“你想動武就接下這戰帖。”
他眼神傲慢,繼續道:“擂臺之上,傷殘各有天命,無需負責。”
看到趙天勝丟出早就準備好的戰帖,薊縣鏢師們的表情變得凝重。
這是陷阱啊……趙天勝他恐怕是早有預謀,今日遭遇種種,也都是他的設計!
周衡不過是拒絕他強買強賣的行徑,可趙天勝竟然想要周衡落下終生的殘疾!
薊縣鏢師們在心中大聲呼喊著,快拒絕他啊,絕不能因為一時意氣上他的當!
然而持劍君子的魄勢威壓逼得他們說不出話來,這就是一流巔峰武者的氣勢!
“哈哈,哈哈哈。”周衡忽地大笑起來,笑聲裹挾著雷電,撞擊向持劍君子!
魄勢交戰,一時間氣息激盪,武者們齊齊色變,幾乎要被兩股魄勢壓倒在地!
趙天勝皺起眉,他不明白,周衡為何如此恣意?
他呵斥道:“你笑些什麼?”
周衡笑聲漸歇,他的眼中充滿憐憫:
“武者的道路充滿荊棘與屍骨,我成武者以來凡有戰鬥,必見生死。”
“今日你要與我一戰,卻沒有做好赴死的覺悟,我笑你膽小如鼠啊。”
趙天勝一怔,過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神情陰沉下來,心中是勃然大怒。
我趙天勝春風得意,十五歲戰李家天驕,十八歲勝柳家一流,鎮壓同輩十餘載,到你口中卻成膽小如鼠之輩?!
趙天勝怒吼,“好好好,既然你想要尋死,那我便成全你吧,你我簽訂生死狀,只有活下來的才能離開擂臺!”
周衡大笑,他深知斬草要除根的道理,傷殘的趙天勝不符合他的心意,死掉的趙天勝才是好的,“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