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變化，陳鼎天雙目幾乎要噴火。
和其餘鏢師不同，他並不覺得周衡的武力有多高。
在父親送來的丹藥支援下，陳鼎天數月之前就突破到二流初期。
經過這幾個月的苦練和一門特殊武功支撐，他能夠在短時間內達到二流巔峰的戰力。
當然，這門特殊武功是有後遺症的，其效果結束後陳鼎天會陷入長時間的虛弱狀態。
就算是那樣，我也確確實實有著二流巔峰戰力，周衡不過二流中期，卻是大出風頭！
和陳鼎天的嫉妒、憤怒不同，陳貴倒是顯得遊刃有餘。
他看著周衡的眼神有些陰冷，“二流中期實力，這就是你的底牌嗎？真是一般啊。”
作為老牌二流巔峰武者，陳貴清楚自身上限後，選擇兼修數門武功提升自已的戰力。
透過這種方式，陳貴的實際戰力相當高，他在全力以赴的狀態下甚至能與一流抗衡！
這裡說的一流自然是一流初期，一流中後期的武者掌握有秘傳技，不是他能對付的。
陳貴雙手抱在胸前，“這次就讓你出出風頭吧……等到路上，哼。”
二流中期水平自然不是周衡的真正實力。
雖說周衡只會一式秘傳技，但他的戰力是貨真價實的一流巔峰水準。
有著狂雷勁體二層的加持，其在一眾一流巔峰武者中也絕不是墊底。
至於周衡為何控制著實力，僅暴露出二流中期水準。
周衡有著自已的考量：
我的戰力符合鏢頭的要求。
然而我在走鏢路線、處理危險的經驗上還遠遠不足。
我若是展露出一流巔峰戰力，就會有喧賓奪主的風險。
陳貴以此讓我來帶隊伍的話，我的短板必然會暴露。
假如途中犯錯，被陳貴他們一攛掇，其餘鏢師對我的態度也會下降。
為一個名頭把主動權交給敵人，如此百害而無一利的舉措，智者不取也。
經過這個小波折，周衡在隊伍內的地位顯著上升，在稍微休整後，隊伍正式出發。
此次任務除杜家的貨物外還有幾位需要保護的人物，主要是杜家的杜孝義和杜施。
前者是杜家義莊的管理者，後者是一位名為杜施的秀才，去煙波府為的是進修。
鏢車緩緩駛出街道，等到走出城門，一位老鏢師很快豎起三角形帶趙字的鏢旗。
前邊陳貴騎著馬走在最先，中間是拉貨的幾架馬車，載人的馬車在後邊一些。
鏢師們零零散散圍在整個隊伍周圍，看起來缺乏紀律，實際上是專門佈置過。
一旦出現情況，鏢師們便會如鏢行演練時那般快速移動，組織成一個小戰陣。
周衡被安排在拉貨馬車旁邊，他是步行，沒有騎馬——鏢頭按規矩是有馬的。
鏢頭是隊伍裡戰鬥力最強的，讓鏢頭騎馬主要是讓他保留足夠的體力，防備意外。
當然，除這一點外還有站得高看得遠的道理，鏢頭經驗豐富，看得遠能判斷路線。
這一趟有兩位鏢頭，卻不適合帶兩匹馬：馬也要吃喝，騎馬還得帶上額外糧草。
由於貨物價值高，隊伍一行走得很快，半天便走出十幾裡。
周衡在半路上，還看到不少衣衫襤褸的流民。
他們看著鏢車的表情就像是飢餓的野狼，眼裡冒著綠光。
這些流民三五一群聚在一起，有的扒著樹皮，有的在挖土捉蟲。
凡是能吃的，一概不放過——甚至是屍體——路邊堆著幾具啃得精光的白骨。
鏢師們在指揮下齊齊拔出長刀，露出兇惡表情，這才威嚇住不斷圍來的流民。
直到離開這塊區域，周衡嘆息一聲，“這樣下去情況還要惡化，這世道……”
等到樹皮扒完，地裡蟲子被吃完，流民為了活下去，還能做出什麼呢。
要麼衝擊城鎮，要麼……
周衡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詩，“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周衡忍不住發問：“薊縣周圍情況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一位看護貨物的老鏢師也嘆息一聲，“早些年還好，天災地難少些。”
“這些年卻是古怪，穀物明明長勢良好，一夜間卻被蝗蟲啃食乾淨。”
“雨水明明照常在下，河流卻枯竭，田地也乾結成板，養不起糧食。”
周衡一怔，老鏢師說的這些不像是天災，倒更像是妖物作祟。
他皺起眉問道：“這些情況，當地的欽天監難道不管管嗎？”
老鏢師望著西邊的群山，悵然若失，“他們管過，有時候也有用。”
“但是耕種講究時節，時節過了又怎麼辦……更何況，做種的糧早就吃了啊。”
地不產糧，一家幾口又要吃飯，只能把做種的糧食拿出來吃，熬過這段時間再說以後。
不能怪他們眼光不長遠，他們看得太遠也沒有意義，一場天災、妖禍就足夠毀滅他們。
周衡沉默，他身側一位中年鏢師大概也是憋得慌，和他們搭話說：“薊縣周圍其實還好。”
“咱們連通煙波府，各種物資迎來送往，總歸是有糧的，我聽說南邊的桑花縣啊，唉……”
“他們那裡鬧饑荒鬧出什麼宗教，好像叫木仙教，拜一位什麼盤地木仙，宣傳吃泥巴哩。”
周衡心中疑惑，這盤地木仙聽起來可不像是仙，“官府呢，我記得官府禁止這些宗教的。”
想在大元建立宗教，必須去大元都城的欽天監總部報備，等到欽天監下發證明後才能建教。
中年鏢師猛搖頭，“別說是官府，就是欽天監那些高手都出動啦……”
“可有什麼用啊，他們或許能打掉幾個木仙教的頭頭，但是底層的教眾呢。”
“這可都是桑花縣的老百姓啊，難不成全都殺掉……沒有這個道理的。”
他一咧嘴，“官府拿不出吃喝，百姓活不下去只能投奔木仙教碰碰運氣。”
“說來奇怪，他們投奔木仙教的還真能活，越是能活，就越多老百姓投奔嘛。”
“如此一來，官府和欽天監哪裡是對付一個宗教，他們是在對付整個桑花縣！”
周衡問了問中年鏢師的資訊來源，他只說是桑花縣逃出來的遠親說的，至於桑花縣的現狀，他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