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臘山莊園,清掃一番後,陳大器夫婦便在此住下。

空閒時,陳大器用打獵的藉口,入了白臘山中。

而後,尋了白蠟山中的一個極深的洞窟。

孤身進入洞底,來到一條陰沉河畔。

“此處遠離人境,河水又頗具陰氣,倒是適合當陰界根基。”

思量間,陳大器毫不猶豫。

喚出輪迴寶器。

輪迴寶器浮於半空,上下沉浮間,有晦朔光芒閃爍。

頃刻之間,便已與此地有了聯絡。

附近的陰氣開始匯聚,輪迴寶器也開始啟動,主動吸納天地間的陰氣。

漸漸的,此地開始變得神異起來。

空間漸漸有了重影,似乎在緩慢復刻人間的一切,形成另一個世界。

陳大器知道,待陰氣量足夠,這初生的陰界,將復刻陽間的一切,從而開啟輪迴。

在一切變化穩定後,輪迴寶器也透射出了一個虛影,定在這片空間中央,既鎮壓這片時空,也司輪迴轉世之責。

而隨著輪迴正式運轉,這片小陰間開始有第一個鬼魂入駐之後,陳大器便能得到生之氣的反饋、功德的加持,並且,身為這片小陰間的主人,陳大器也可以操控小陰間的鬼魂作戰。

這才是真正的一次投資,一本萬利。

框架構建完成後,自然是發展的問題。

陳大器的想法很簡單。

前期,獲取人類魂魄是最有價效比的事。

因此,待小陰間穩定後,他會將陰氣沿著地下暗河的脈絡,連線一個個村莊、城鎮、城市,以城隍司制一地鬼魂。

而後,再以點向外擴張,最終連為一體。

可陰界的發展,少不了鬼魂的參與。

輪迴寶器尚未完全開啟,汲能能力並不強。

投射在小世界中的投影,更多是司職鎮壓空間和操控輪迴之事,耗費能量為小陰間供能並不值當,相反,還需向小陰間汲取陰氣。

因此,若想實現自已的謀劃,陳策需要有其他鬼魂協助自已。

“哪裡有鬼魂?”

只要是人死之後,不被天地玄罡第一時間將魂體衝散,便能留下鬼魂。

陳大器想等有時間的時候,去各村各寨看看,總能獲得一些鬼魂。

眼下,根基既已定下,尋找鬼魂只能算是小事。

從山洞底部出來。

尋找獵物的僕從們還沒回來。

少爺的生活就是這樣。

即便是去山野打獵也有人代勞。

上山打獵,最累的活是尋找野獸的蹤跡,並進行追蹤。

待找到野獸活動的範圍後,再招呼自家少爺前來,達成找到獵物,擊殺獵物的成就。

陳大器又在山洞中等了半晌,終於有一個僕從趕了回來。

他有些氣喘吁吁地說道:

“少爺,南麓的野味可能多一些。”

“行,走。”

陳大器也不猶豫,在僕從的帶領下去了南麓。

而後,憑藉自已的‘本事’,發現並獵殺了幾頭麂子。

麂子這種生物,雖然體型不大,味道卻極其鮮美。

這場狩獵,自然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回程路上,在僕從們一聲聲的誇讚聲中,陳大器顯得有些飄飄然的意味。

他心中高興,自然給僕從們賞了錢文。

回家後,又將麂子做成美味,與杜如月共食之。

小夫妻新婚燕爾,又是情投意合。

吃過飯後,自然要幹該乾的事。

亥時剛過,兩人剛辦完事,才剛剛睡去不久。

突然,輪迴寶器示警,陳策驀地驚醒。

微微張目。

便見一蒙面人手掌輕輕滑過杜如月的臉龐。

“他死定了。”

陳大器心中想著。

他想將那人制服,卻驟覺渾身無力。

輪迴寶器中散發出點點神秘力量,在緩慢解除陳大器的無力感。

“中毒了。”

陳大器心中猜測。

他卻想不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家雖富,卻並非為富不仁。

而他一個從小到大都是病秧子的傢伙,斷然是不太會惹到什麼人的。

便在陳策思量間。

那蒙面人已越過杜如月,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刃,比著陳大器的脖子,要將他一擊必殺。

匕首落下的瞬間,卻又驟然停下。

此人心中似有無盡的怨念。

“你今日橫死,全因你咎由自取。”

“如月明媚驚豔,端莊大方,腹有詩書又知書達理。”

“這樣的佳人,又豈是你這樣的病秧子可以染指的。”

“你這種垃圾,就該去死。”

說到後面,他言語中已經帶著瘋狂。

利刃不再猶豫,重重捅下。

電光火火之間,陳大器終於得到了自已身體的控制權。

他沒有任何猶豫,抬起左臂,擋住匕首。

而後,順勢翻轉,在其不備之間,捏住其拿刀的手,而後中刀的手重重後扯,將其刀子奪下。

而後,開始大聲呼救:

“有刺客!”

“有刺客!”

白臘山莊園並不大。

在陳大器這一嗓子之下,僕從們紛紛醒來,往主房救援。

刺客被奪了刀,自知刺殺無望。

只能奪路而逃。

卻終究沒有逃過,被當場抓了現行。

陳大器自然是憤怒的。

抓住人後,想將其當場擊殺。

可此人殺人時曾說的話,讓陳大器知道他與杜如月有些淵緣。

因此,他還須徵求杜如月的意見。

將人押至大堂,撕開其面罩之後。

陳大器雙眉一凝——

“喬思遠,是你?”

陳大器認識喬思遠。

喬思遠來自小傈村,是陳大器為數不多的朋友。

因要備考鄉試的原因,喬思遠在陳家鎮暫住。

兩人因此結識。

如今看來,似乎一切都有預謀。

臥房內。

僕人們找了草藥,已經將杜如月救治甦醒。

杜如月也來了正屋。

她見到喬思遠,滿臉不可置信。

“杜大哥,你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陳大器這個廢物,根本配不上你。”

喬思遠言道:

“如月,我知道你是被強迫的,但你別怕。”

“陳大器這個廢物,料他也不敢殺我。”

“我必會救你脫離苦海!”

“這是什麼奇葩腦回路?”

陳大器心想,面上卻不動聲色。

而是言道:

“月兒,你跟我結婚,真的是被強迫的嗎?”

“夫君,如月的心,你還不知道嗎?”

或許是想到昨晚的大戰,杜如月回應時臉上帶了些紅暈。

而被綁在堂中的喬思遠,見此一幕,只覺目眥欲裂。

他曾去過春樓。

一夜魚水之後,那些清倌人們看他也如這般眼神能拉絲。

因此,如今見此一幕,自是知道陳大器和杜如月之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而杜如月的話,更將她打入了絕望之中。

他本以為自已做的是英雄救美的事。

如今卻成了強搶人妻。

他只覺自已做的一切,都成了自我感動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

而後,凝神看向陳大器:

“既然你們夫妻情投意合,喬某便不打擾了。”

他言語間,看向身上的繩索。

似在示意別人給他鬆綁。

他這般作態,顯然是看不起陳大器的。

而陳大器,也被這一幕搞笑了。

他不由扭頭看向杜如月:

“月兒你先回屋,為夫先殺個人。”

“哈哈哈,陳大器。”

喬思遠卻笑了起來:

“你這個廢物敢殺我?”

“來啊!”

“殺了我!”

“你若真敢殺我,我佩服你是條漢子!”

“哦!”

“你這廢物,如同個大閨女般,天天躲在家中不敢出來,自然不知道。”

“青雲觀已成太玄國國教,而舍妹喬韻,乃是青雲觀背後的仙門青雲道的真傳弟子。”

“你敢殺我,你陳家全族都要賠命!”

便在這時,杜如月也開口說道:

“夫君,你是要考取功名的,可不能有案子在身。”

“奴家覺得,不如將他押去報官,官府自會處置。”

她言罷,深深看了陳大器一眼。

陳大器輕笑:

“月兒既說押他去見官,那便依你。”

陳策應聲間,吩咐僕從押著喬思遠回了陳家鎮,而後將其帶至雲安縣報官。

他自已則隨著杜如月回了臥室。

回到臥室,杜如月才又開口說道:

“夫君,你是否疑惑在知道喬思遠的背景之後,奴家還是建議您押喬思遠去報官?”

“月兒如此決定,自然有月兒的道理。”

陳大器表現得毫不在意的樣子。

杜如月卻繼續解釋道:

“父親消失之前,月兒曾隨父親在京都生活,曾有幸見過仙人,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無論喬思遠的說法是真是假,總不得不防。”

“夫君若親自動手,喬思遠所說是假也就罷了,若是真的,必然會給自已和家族帶來災禍。”

“代其報官,若操作得當,既報了眼下之仇,將來若有什麼收尾,也由官府來擔……”

“月兒倒是心思縝密。”

陳大器輕笑。

“奴家並非心思縝密,只是曾經和父親四處遊蕩,知曉了些齷齪之事罷了。”

“如今既是夫君的人,自然要為夫君考慮。”

杜如月應聲。

“娘子如此為我,我卻無以為報。”

“不如共赴巫山,以表一片真心?”

言語間,陳大器將杜如月掠到了床上。

而後暴力撲倒。

杜如月眼若秋水,臉頰微紅,欲拒還迎。

戰後,夫妻彼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陳大器早早便起了床。

他愛家,想苟,自然也惜命。

喬思遠在吹什麼牛逼?

若他說的是假的,自然是在唬人。

若他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他妹妹喬韻什麼時候會回來,回來又怎樣?

用未來預期嚇人嗎?

那陳大器掌控輪迴寶器,不是更能唬人。

喬思遠想要殺他。

他自然也要殺喬思遠。

這就是英國報應。

先前順著杜如月,不過也是試一試她罷了,看她的心是否在自已身上。

如今既已得到答案,殺人的事自然也就耽擱不得。

小陰間的框架已經構架好了。

如今正差些鬼魂苦力。

殺喬思遠合情合理。

門外,老僕凌叔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恭聲詢問何時出發。

“現在就出發。”

陳大器應聲間,乘上馬車離去。

馬車上,陳大器只覺右手隱隱作痛。

馬車緩緩,駛過一處山坳時,陳大器發現,有個老者攔在路中間。

趕車的凌叔卻像看不見此人一般,趕著車子便要往此人身上碾過去。

陳大器看出來了,此人是個鬼魂。

遂借內急的理由,讓凌叔停車,而後下車來到路旁。

“馬仙長,這是要去哪裡?”

那路中央的老頭,這時才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陳大器,面色平靜地開口:

“似有冥冥中的力量,指引我來此方。”

“不知馬道長的目的地是哪裡,先前馬道長的沖喜之策,著實幫了後生一把,後生送您一程。”

“如此,感激不盡。”

馬道長應聲。

天地間的規則之力每時每刻都在撕扯著她的魂體。

若找不到陰氣聚集之地,他或許趕不到目的地便要徹底魂飛魄散。

可偏偏祖師的指示是讓他一直前行,而死亡之後,生前的道法無法施展,單憑雙足,他不知道能不能抵達。

馬道長上了車後,陳大器按馬道長的指示,駕著馬車返程。

入了群山深處,前方的路馬車無法穿行。

陳大器吩咐凌叔守著馬車等在原地。

他則隨馬道長上山。

在凌叔的角度來看。

陳大器早早就讓備車,而後往陳家鎮走了一段後,又折返山中,顯得太奇怪且詭異了些。

不過,身為下人,他只能聽從命令。

卻說陳大器。

隨馬道長進入山中,路卻是越走越熟悉。

很快,兩‘人’進入山中,來到一處洞窟,又行到山底。

進入小陰間的位置。

因無許可,馬道長只能等在小陰間外面乾著急。

好在,此處陰氣尚可,幫他擋住了規則的腐蝕,魂體漸漸恢復清醒。

他似這才反應過來般。

看著等在身旁的陳大器,輕聲開口:

“你是陳家那小子?”

“馬道長現在才認出我嗎?”

陳大策輕笑:

“先前,感謝馬道長救小子一命。”

“為你批命,也是我的命數,何來感謝。”

馬道長輕笑:

“況且,陳家素有善名,你命不該絕。”

“不知馬道長怎會出現在此?”

“你小子,是要問我怎麼會死了吧?”

馬道長輕笑。

他看了看前方的小陰間,暫時無法進入。

而陳大器既出現在此,或許真是有緣分的,因此,便道:

“如今既死,許多秘密,似乎保守了也沒太多意義。”

“我自中州來,出身天機道。”

“人間無仙,已近萬載,祖師是人間最近仙的存在。”

“昔日,九州共謀,欲續仙路,事罷,我師尊找到我,說九州霸主勢力盡將毀滅,祖師看見了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落在我的身上,讓我逃離出宗。”

“我在中州浪蕩數載,一日,巧得上古傳送陣,來到此境。”

“此境屬蠻荒地界,乃是我的故鄉。”

“此處離中州不知多遠,我自知無法重返中州,便入了一處小宗門。”

“只因我資質愚鈍,多被排擠,最終流轉回了故鄉,陳家鎮。”

“數日前,我只感大限將至,但觀中並無弟子,因此並未留下傳承。”

“死後,靈魂受未知力量牽引,來到此處。”

“如今,無門可入,我或許便要消散於天地之間。”

“陳家後生,可否幫老朽一個忙。”

“馬道長,但說無妨。”陳大器回應。

“我觀中有一道童,名為朱孝存,向來聰慧,為人恭謹。”

“我於觀後枯井之中,有一密室,其中有我畢生修行所得。”

“可否麻煩幫我將此事告知朱存孝。”

“老朽已死,身無長物。”

“但密室之物,皆為仙家傳承,你可一同參悟,算是此事報酬。”

“此事自無不可。”陳大器應聲。

“後生冒昧一問,馬道長為何想要進入前方這處空間,不進入又會如何,若能進入,馬道長可想過能否承擔相應的後果?”

“受天命所指。”

“不進入,便將失去某種契機。”

“我自來此,自是要想過一切後果。”

馬道長應聲。

他反應過來了一些。

神情中帶著些許期待。

“如此,馬道長,小陰間歡迎你。”

陳大器應聲間,小陰間上,開啟了一道幽暗深邃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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