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長終究進了小陰間。

而陳大器,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天命。

馬道長的來歷太過曲折離奇。

陳大器本可以不接受他的。

可馬道長是一切的因。

拒絕他不符合陳大器的本心。

不過,有了馬道長。

陳大器倒沒了親自動手殺人的必要。

馬道長進了小陰間。

得精純陰氣滋潤,魂體瞬間凝實了許多。

再加上陳大器以輪迴寶器賦予了他陰職。

陰職賦予他的專屬功法也讓他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且進展極快。

陳大器給馬道長的陰職是勾魂使。

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勾了喬思遠的魂。

畢竟,作為一個苟王來說。

親自殺人,總會有些風險。

離開小陰間,回了山中。

瞬息之間,變化叢生。

因為陰間有了第一個鬼魂,正式開始運轉。

死意瀰漫,加速小陰間的成長速度。

生機匯聚,讓陳大器受傷的右臂快速恢復。

僅一瞬之間,陳大器便已今非昔比。

在此之前,他尚還覺得自已生機不穩,似乎隨時都會殞命。

可此刻過後,陳大器發現,自已的力量等等雖只強化到正常成年人的水準。

但生機卻綿延無盡,似乎即便是遭受了重大的攻擊,將自已擊成齏粉,但只要有一塊碎肉殘留,他都能再度重生!

“活著,真好!”

“健康,真好!”

陳大器不由自主地感嘆。

而變化還在持續。

天地變色,金霞十里。

通天光柱降臨,將陳大器覆蓋。

異象消失,一道薄薄的、即便尋常修士也難以察覺的金光將陳大器完全籠罩。

瞬息之間,陳大器已經知曉,此乃功德金光。

乃因陳大器重建輪迴,梳理天地靈力,解決了這方地域的規則壓力,因此得到了天地本能的獎勵。

只因目前小陰間的範圍極小,因此降臨的功德金光極少。

但僅僅是這少量的功德金光,也可以幫陳大器規避絕大部分咒術、探查等等。

畢竟,自天地完善之後,世間便不再存在功德金光。

天地功德,乃是洪荒時代,天地尚不完善的產物。

而當積累的功德金光足夠多,甚至可用其鑄器,鑄成的武器,天生不沾因果,可落萬物。

“真·踏上正軌!”

陳大器心中激動。

有了基礎構架。

他只要不找死,不作死,穩定發展,便能成長為俯視諸天的大能。

“打打殺殺的事讓那些小天才、讓那些天命之子去幹吧。”

“像我這種bug型選手,自然是苟到最強為妙。”

再次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後,陳大器順手打了幾個獵物,下了山去。

來到道上,凌叔還等在馬車旁。

陳大器將幾隻兔子、野雞丟給凌叔,而後道:

“凌叔,我本來是想著回陳家鎮看一下父母,順便處理下喬思遠的事的。”

“只因手臂之傷太過嚴重,實在疼痛難忍,便先回莊園,你此行回鎮中,代我向我父母問好,至於喬思遠的事,送官就行,至於官家要如何處理,聽之任之便可。”

吩咐完畢,陳大器返回了莊園。

凌叔則駕車去了陳家鎮。

回了莊園之後,陳大器便閒暇下來。

他藉著手疼的藉口,成天享受杜如月的照顧,過得好不快活。

倒是馬道長馬凌川忙碌了起來。

有輪迴寶器賦予的陰職,本身便有匯聚陰氣的能力,更有配套的功法和陰氣。

況且,陳大器給馬凌川的陰職,還是目前輪迴寶器能賦予的最高職位——勾魂使。

陳大器交給馬凌川的職責有三個。

一是去勾喬思遠的魂。

二是去收容遊蕩在陳家鎮區域的所有孤魂野鬼,並遴選人才。

在遴選好人才之後,陳大器會為這些鬼魂賦予不同的陰職,並分派各地。

三是讓馬凌川入駐陳家鎮,發展城隍司。

餘下鬼魂,有才的分配到各村當土地,平庸的分配到城隍司當差。

一切做完,這片陳家鎮的陰間體系便算構架完成。

各地分別以點狀向外擴張,直至連為一體,陳大器也將完成第一階段佈局。

至於陽間的事。

陳策思來想去,還是準備去考個功名。

對太玄國而言,雲安縣只是個不毛之地,陳家鎮更是個不毛之地。

所謂天高皇帝遠。

這些地方的官與匪可沒太大區別。

陳大器想要過得好,必然是需要將陳家鎮,甚至是整個雲安縣進行改造的。

為防不必要的覬覦,將雲安縣陰陽兩界全部掌控,才能打造一個鐵桶一般的大後方。

要考功名,自然就需要多看書。

儘管傳聞太玄國的老皇帝命數不穩,皇子們在爭權奪勢。

又因奸臣當道,民不聊生。

更有外敵在側,躍躍欲試。

只因玄門之間的相互掣肘,太玄國才沒有毀滅。

在這樣的情勢下,買官易如反掌。

可難得穿越一次,陳大器也想體驗一番科舉。

而杜如月,見婚後陳大器每況愈好,溫柔體已,現在又開始讀書,為考功名作準備,心中自是開心甜蜜的。

因此,便也陪著陳大器讀書。

在陳大器累了困了、渴了餓了的時候為他捏肩按背、準備吃食。

時間緩緩,很快到了中午。

凌叔回來了。

帶來了幾個訊息。

其一,馬道長死了,因曾受過馬道長的恩,陳正德夫婦要求陳大器有時間的時候去祭奠一下。

其二,陳正德夫婦知道陳大器的遭遇,自然是安排了僕從送喬思遠去了監獄,讓陳大器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影響讀書,爭取真的能考上功名,讓家裡少費些錢財。

其三,陳大器的爺爺從雲安縣來了陳家鎮,還帶了大伯一家的幾個人,讓陳大器帶著杜如月回去一趟。

這種事情,總不好拒絕。

因此,用過午飯之後,陳大器便帶著杜如月,乘著馬車回了陳家鎮。

到了鎮中,回了家。

陳大器夫婦還未進入主屋,便聽一陣老邁的聲音傳來:

“父在從父,兄在從兄,陳正德,你是要當一個忤逆子嗎!”

“父親,可……”陳正德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卻是說到一半,便不知怎麼開口。

這其中,還帶著江采薇微微的啜泣聲。

“發生了什麼?”

陳大器心中微微慍怒,推門而入。

大門開啟,可以見到。

堂屋主座上是個拄著柺杖的老頭。

旁座上是個和父親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側,站了個二十餘歲的少年。

陳正德坐在側方的客座上,江采薇站在陳正德身旁。

“這老梆子,應該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爺爺了。”

陳大器心中想著。

嘴上卻道:

“父親,咱家雖然仁善,但這類討飯的不相干的人就別招呼進屋了。”

“凌叔,凌叔。”

“去廚房拿些包子給這幾位鄉親,然後將他們帶出去,我和父親有事要談。”

凌叔聞言,自是去了廚房,很快拿了幾個包子。

而後,半推半搡地將幾人攆出陳府。

那幾個人還想辯解。

陳大器哪能給他這個機會。

在老頭說出“我是你爺……”這句話時。

陳大器便並步上前,一大逼兜扇在年輕人臉上。

嘴上還罵道:

“所謂養不教,父之過。”

“我陳家雖然仁善,卻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此大放厥詞的。”

“我敬老愛幼,不和你這老梆子一番見識。”

“你要再敢多說一句,我給你孫子打殘了丟出去!”

陳大器下手極狠,那少年被他打得差點站不住腳。

見陳大器出言威脅,自是不敢多留,哀嚎著:

“爹,爺爺,我們先走吧,二叔會解釋清情況的。”

他話剛落,陳正德欲要開口。

陳策連忙軟了下去:

“我這好不容易好了的身子,被這幾個閒雜人等一氣,怕是又要復發了。”

見此一幕,陳正德哪還有心思管他人。

連忙命下人帶著陳大器去了臥房。

只在臨走之前,草草交代了幾句。

而一行人來到臥房,僕從離開後,陳大器自已坐了起來。

“爹,你咋忤逆爺爺了?”

“你小子,沒生病?”

“你知道?”

陳正德驚呼雙連之後,心底覺得陳大器終究是長大了些,卻也覺得他的行事作風並不妥當,遂開口道:

“你既知他們是你爺爺伯伯,就不該那麼做。”

“那能怎麼做呢?”

陳大器應聲。

見父親沒有回答,這才又道:

“看吧,爹你也不知道要怎麼做。”

“那不如將事情先擱置下來。”

“爹,發生了什麼,爺爺他們不是在雲安縣生活嗎,怎麼會回陳家鎮。”

“怎麼剛回來就吵了起來?”

“這事……”

陳正德頓了頓,不想開口。

江采薇卻道:

“你也大了,此事也和你有關,便和你說說吧。”

“當年,你爺爺在鎮裡經營一家客棧,供你大伯上學。”

“待你父親成年,你大伯依舊沒有考上功名。”

“而你父親因要和我結婚的事,和家中鬧了些矛盾。”

“而後便分家了。”

“分家時,你父親一無所有。”

“這些年,我和你父親一步一步積攢了些家業。”

“你父親不放心你爺爺和你大伯,因此失場接濟,更為你大伯捐了個童生。”

“只是,因當年的事,兩家便少有接觸了。”

“最近你父親接到你大伯的信,說要來陳家鎮一趟,本來還心懷高興。”

“不想,你爺爺到的第一句話,便是要讓你父親拿出全部家業,要給你堂兄捐個進士。”

“你大伯信誓旦旦,說他有門路,只要捐了進士,便有機會得到個長吏的職位。”

“可家中的錢,是為你捐官准備的,若給了你堂兄,你要怎麼辦。”

“你父親因此才和你爺爺頂了幾句嘴,然後你爺爺就發飆了。”

江采薇說完,陳正德應了一句:

“我擔心的是大哥是否真的有門路,若真有門路,那麼,慎之當了長吏,也會照看家裡。”

“爹,你在逗我麼?”

陳大器聽到此處,大致知曉了個大概,不由自主地反駁一句:

“家裡給大伯捐了個童生,按理說大伯雖然沒法高走,但去縣裡當做個主簿、文書總是可以的。”

“可這些年,他除了一直準備他所謂的科考、除了一直流連花坊外,做了什麼?”

“爺爺這些年的生活還是靠家裡接濟。”

“不是我笑話大伯,就憑他一個捐來的童生,就憑他日日流連花坊柳巷,他能有什麼門路能搞到一個長吏?”

見父親還要反駁,陳大器又道:

“爹,長史頭上,可就是刺史了,做了刺史,再進一步,那就是京官了。”

“太玄國雖亂,各皇子雖爭權奪利,可除非太玄爛到根了,否則,誰敢給你捐長吏?”

“給你捐個六部的小職都比捐長吏安全多了。”

“即便我不顧事實,大伯的確有門路能捐到長吏,可從大伯這些年的作為來看。”

“堂兄若當了長吏,第一步,怕就是要將咱家蠶食殆盡。”

“爹,你真要親自養虎嗎?”

“可為父又能怎麼做呢?”

陳正德的聲音顯得低沉了許多:

“我若不聽你爺爺的,便是不孝。”

陳大器理解父親的想法。

在這個家族觀念嚴重的時代。

若背上不孝的罵名,可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若是那樣,陳家經營十數年的善名,怕是要毀於一旦。

若陳大器是真陳大器,此事怕是難以解決。

可對現在的陳大器而言,解決此事太簡單了。

活人總喜歡鬧么蛾子。

死了才安全。

可陳大器知道,若他將自已的想法說出來。

他一定會被父親將雙腿全部打斷而後逐出家族。

不過,細細想來,這倒也不是什麼難題。

走陽間路線,什麼空頭支票啊、什麼拒不相見啊等等方式都能解決此事。

不過,無論選哪種方法,都會經歷一些波折,也免不了謀劃、免不了勾心鬥角。

可作為一個bug型選手,陳大器可不願為這種小事,所以,他選擇了走陰間路線。

思量間,陳大器又道:

“爺爺必然是個通情達理的。”

“父親你也別太糾結,此事便讓我來處理吧。”

“咱們好好招待大伯一家,他們總不可能無理取鬧。”

陳大器說了自已的解決辦法。

倒輪到陳正德不相信了。

他在那個家庭生活了十數年。

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兄長是什麼樣的人,他一清二楚。

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的慎之,又能是什麼好貨色。

怎麼可能輕易便被感化,輕易便轉變口風。

只是,這是陳大器第一次主動接下一件事,他想給兒子一個嘗試的機會。

同時,他也要做自已的佈局,先將家中的財產轉移,防止事情最後真的不可收拾。

因此,他應了下來:

“行,此事便由器兒來處理吧。”

“我們的器兒,終是長大了。”

說話間,臉上還帶著欣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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