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兒,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陳正德詢問。

“既然知道來人是我爺爺,那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陳大器輕笑。

他‘強’撐起身子,在杜如月的‘攙扶’下,隨著父母出了臥室,而後來到陳府之外,恭敬地迎接了爺爺幾人。

陳大器道:

“孩兒有眼無珠,衝撞了爺爺、大伯、堂兄,實屬不該。”

“孩兒在這給爺爺、大伯、堂兄請罪,懇請爺爺您的原諒。”

“爺爺你們遠道而來,舟車勞頓,還請隨孩兒進屋,莫要氣壞了身子。”

“哼!”爺爺哼了一聲,卻絲毫沒有想要進屋的意思。

似乎在等陳大器拿出誠意。

陳大器自然是個會看臉色的,當即從善如流道:

“爺爺既住不慣家裡,鎮東頭的三間房也是經常打掃的。”

他言罷,連道:

“凌叔,快駕馬車,帶爺爺他們去鎮東頭那處房子,可不能讓別人等急了。”

“否則,有旁人路過,還以為是爺爺掀起咱家,這對爺爺的名聲影響多不好。”

陳大器言罷。

老頭又哼了一聲,道:

‘老朽可沒你這樣的孫兒。’

“爺爺是不喜歡陳家鎮的簡陋嗎?”

陳大器面色哀傷。

“既是孩兒讓爺爺生氣了,想來爺爺也住不慣家裡,又不想去鎮東老屋。”

“既是如此,凌叔,你且駕車,將爺爺他們送回雲安縣,切記,一路上不能讓爺爺他們受了任何委屈。”

在聊天間,凌叔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眼見事情沒有朝自已想要的方向發展。

陳大器的大伯陳澤忠連忙應聲:

“侄兒說的是哪裡話,這你我伯侄多年不見,相見不識也是長禮,大伯又怎會怪你。”

“一家相見,自是要住近些,聊解人倫之情,我們便不去鎮東老屋了。”

說話間,扶著老頭便往屋子裡走。

行走途中,還便頭在老頭耳邊輕語:

“爹,我們此行,若沒有正德的支援,慎之的前程就全毀了,我自聽聞,不器從小便體弱無能,他或許是瘋病犯了,您又何必和他置氣。”

老頭聞言,才算微微消了氣。

而後,以主人姿態,進了陳府。

陳府之外,陳正德詢問:

“器兒,你接下來又該如何處置?”

“我自是恭敬伺候,讓爺爺享天倫之樂,盼望他回心轉意。”

陳大器一本正經地開口:

“倒是父親,您這段時間,應該忙一些。”

“忙一些。”

陳正德愣了片刻,面上微微一笑。

這不就是拖字訣麼。

可這對兄長及父親真的有用嗎?

他知兄長的脾性,這些年可並非真的願意接濟兄長那麼多,只是,許多事情,實乃無奈之舉。

他臉上有些欣慰,又有些無奈。

他心中覺得,自已的兒子,終不是什麼天才之輩。

可如今的狀態,他已經很滿意了。

回想過往,腦中不由想起陳大器小的時候。

他心中其實是覺不公平的。

父親開了一個客棧,家中是有錢財供養兩個孩子一同求學的。

可父親偏心,什麼好的都給哥哥。

哥哥求學,卻一事無成。

他從小在家中幫工,如一個傭人一般,最後卻落得個掃地出門的結局。

因此,那時他就決定了這輩子只生一個兒子,防止自已有偏心的可能。

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獨子的身上。

甚至找了鎮上的私塾先生,引經據典,為孩子取了個不器的名字。

可他是不幸的,取了名字後,孩子便體弱多病,思智愚鈍,找許多先生算過,活不過十八歲。

這些年,他找了許多偏方,甚至給孩子取了小名,叫大器。

他是感謝馬道長的。

只是馬道長已經死去。

而今,器兒雖無大智,卻挺過了十八,且身體日漸康復。

他雖受制於禮法,無法完全拒絕父親。

可他自已知道,自已不會真的將所有的財產都交出去。

他的錢、他的地、他的房子,是要留給器兒的,怎麼可能給外人。

“我這段時間,是要忙些。”

他應聲。

表面上是順從了陳大器的意見。

他心中想的,卻是這段時間儘量轉移財產,不給父親留太多東西。

雖然父子倆各有決定,此事倒順著陳大器的思路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數日,陳正德夫婦變得極為忙碌,早出晚歸。

而陳大器,真如一個孝子一般,無論爺爺伯伯什麼態度,都秉承著一個後輩該有的禮節。

轉眼,過了三日。

見不到陳正德,又急需用錢的陳澤忠和陳慎之已經隱約有些等不及了。

這日,雲安縣中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陳家鎮陳家押送來了一個囚犯,縣令開審,嫌犯供認不諱,且因畏懼懲罰,在堂上畏罪自殺。

此案自是歸入卷宗,宣告完結。

當夜,馬凌川回了白臘山小陰間,並聯絡上了陳大器。

陳大器給他安排了另一個任務。

是夜,久不露面的陳正德夫妻總算露面。

陳正德表示,陳家後輩要出官,還是長吏這樣的大官,自然是值得慶賀的事,他自然支援。

此事,或許便是家族中興的大事,自然要祭拜祖先,大張旗鼓。

老頭子之所以偏向長子,大部分原因是因嫡長傳承的觀念,自然應允,因此同意下來。

陳家祖墳就在陳家鎮。

因此,第二日,自是舉家前往祭祖,向祖先說明此事。

祭祖之事並無什麼值得說道的。

倒是期間,陳正德問了三個問題。

一問其父,心中是否有偏頗,或是對陳家子嗣後代,一視同仁。

二問長兄,是否真有渠道,可以捐到一個長吏官職。

三問侄子,他當長吏之後,是否會公平對待家族,不偏不倚。

高階的修行者自是知曉世間鬼魂已然難以長存。

可普通修行者和凡人卻不知曉。

在祖宗面前,幾人即便心中有其他心思,也只能違心而應。

在得到幾人的答案之後,陳正德當即發誓,若一切屬實,他願意傾囊相助;若不屬實,自有報應。

祭完祖先後,當夜回家。

陳正德便拿出十兩黃金,讓兄長拿著先回雲安縣打點。

後續他會變賣家產,全力資助侄子。

陳老頭三人,得了自已所需,自是高興。

人一高興,自然是賓主盡歡。

當夜,大家都喝了酒。

夜幕降臨。

熟睡的陳老頭三人,盡皆做了個夢。

夢見自已來到陰曹地府受審。

受審時,列祖列宗都在指責他們。

陳老頭尤其記得其中一幕——

一個年邁的老頭,指著他道:

“大牛啊,我對你很失望。”

“我當時真是得了失心瘋,才生了你。”

“你難道不知慎之的德行,他將來能有什麼成就?”

“你莫是不知,不器才是陳家的中興之主不成?”

老頭言語間,搖著頭離去。

陳老頭卻滿臉的淚水。

多少年了啊。

還有人叫他大牛。

尋常人只叫他陳掌櫃。

能再見父親,他自是感動的。

可父親的話,又讓他心疼。

“我真錯了嗎?”

陳老頭在心底思索。

可不待他想明白,列祖列宗們便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句話:

“你不配進入族譜,死後不配進入祖墳。”

緊接著,場景一變,變成了花街柳巷。

變成了陳澤忠不堪的過往。

變成了陳澤忠和陳慎之父子共採一朵花。

……

種種不堪,讓他羞愧。

而後,場景再變。

他們祖孫三人被押至衙門內。

鬼差看守,閻王端坐檯上。

判官在宣判他們的罪行。

陳老頭的腦子已經亂了。

他甚至沒有聽清宣判的具體內容。

只聽到了最後的判決。

拔舌。

裂身。

下油鍋。

他本能地恐懼。

本能地後悔。

本能地求救:

“老朽錯了。”

“老朽錯了。”

“老朽一定改。”

“老朽一定改。”

緊接著,陳澤忠和陳慎之也在求救。

“我改了,再也不去尋花問柳。”

“我們什麼都不要了。”

“我發誓,會洗心革面,會兄友弟恭。”

……

可無論他們怎麼求饒,都沒有用。

刑法繼續,被拔舌的拔舌,被裂身的裂身,被下油鍋的下油鍋。

一夜折磨。

第二天天明。

幾人從床上醒來,尚還心有餘悸。

幾人聚在一起,各自說了昨晚的事。

但雖然畏懼,卻不想悔改。

只覺你只是一個夢而已。

只是,他們誰也沒說。夢醒之後。

陳老頭覺得舌頭有些麻木。

陳澤忠身上多了條洗掉的黑線。

陳慎之手上則多了一片如同燙傷般的傷口,在起泡流膿。

他們雖不悔改。

卻也不敢在陳家鎮多待了。

三人商量妥當,當即拿著錢要啟程回雲安縣。

似是覺得,離開了陳家鎮,一切便都好了。

可陳大器會讓他們如願嗎?

陳老頭三人終是坐了馬車回返雲安縣。

只是在經過一片深山之時,三人同時入夢。

又將昨夜所經歷的事再經歷了一遍。

至此,三人是徹底害怕了。

主動回了陳家鎮,將所得財物全部退回。

並央求陳正德一家的原諒。

保證從此之後洗心革面。

陳正德自是從善如流。

應了下來。

只是,事畢之後,他還是覺得驚奇,詢問陳大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總不是鐵石心腸,只要我們做到位,爺爺和伯伯自然會知道自已的錯誤,從而改正。”

陳大器回應得天真而信誓旦旦。

似乎陳老頭三人真的是迷途知返,洗心革面。

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陰陽相隔,此為天理。

非特殊情況,陰陽兩界貿然互相干預,是要損功德的。

且不說陳大器更讓陰鬼在白日顯靈。

做完這件事,消耗了陳大器一定的功德。

只因小陰間在發展,功德之力每日俱增,損失些許功德陳大器並不在意。

且他既不想親手擊殺自已名義上的伯伯爺爺。

也不想後續出現內訌之事。

因此才出此下策。

如今,一切都已解決。

自然也就沒必要告訴陳正德所有細節。

只是,此事過後。

陳老頭對陳正德一家親近了許多。

陳澤忠父子也收斂了許多。

陳家倒真有父子和睦、兄友弟恭之象。

這無疑是個好的結果。

少了許多算計,陳澤忠父子也收了心。

決定回來陳家鎮發展。

而陳策眼見此件事了。

遂又著手小陰間的發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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