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坊間傳言金籠
黑雲低壓,遮住整個皇宮,不過三刻,光束破出,緩緩鋪撒,微風漸涼,
精緻的宮門大開,雕花紅柱,鑲金牌匾,金玉堆砌下,王權更顯威嚴,
朝臣集會
“將軍”
秦至年一身暗紫色的朝服,站在莫隨身後,輕聲呼喚她,
莫隨聞聲轉身,一身紅色官服,玉冠高束墨髮,氣質更顯清貴,她拱起手,彎下身段,叫了一聲“太子殿下”
兩人私下往交,不打照面最好,王權俯瞰眾人,各種密謀無所遁形,可若有心歡之人,耐不住總想在人前表示我們之間是比旁人熱絡的,
他們心照不宣得錯開,又同步向大殿走去,
一個名正順位之帝,一個不正名權宦將軍,走向她們將燃起戰火的朝堂,長階高不過山廟,卻每一步都要有所計量,
皇帝老兒今日有些許得意,他眯著眼掃過垂著頭的莫隨,看向站在她身後的凌將軍,暗暗點頭,
“莫大將軍可養了個好部下,凌卿舂鄯城大勝東裘敵軍,甚好!”
老皇帝呵呵一笑“卿想要什麼賞賜,儘管同朕說,朕心甚慰,連同莫將軍一起賞了吧”
莫隨彎腰恭謹道“臣不敢邀賞,凌副將一人之功也”
凌臣出列謝恩,沉聲謙敬“莫將軍之功,臣只不過聽命行事”,
聽命行事?
莫隨心想,自已並未對他下達過任何命令,
未領軍令,兵行險處,成,則功不可沒,敗,也不擔主責,
如今功成,把主將高高架起,又於皇帝是久旱逢甘,不合時宜的責難,倒顯得自已庸碌妒賢,也會累及得勝之軍,了了揭過,便無了將軍權威,手下的兵隨時敢冒然行事,
責也失軍心,順也失軍心,
莫隨嘆氣,朝堂比之深宮,有過之無不及,權衡利弊,莫隨站出:
“陛下功曜,德賢一體,上正下仿,陛下之功也”
莫隨看了眼氣定神閒的凌副將,是俊美非常,不過冷臉如冰,著實沒什麼意思,她緩緩移開視線,道:
“既陛下心悅,臣便恭從”
說著朝高坐躬身“臣是個粗人……不然就討黃金萬兩,犒勞將士們吧”
她話音微頓,聲音緩緩“那些歸於塵土的壯士,勞煩陛下遣人撫慰其家人,厚葬其殘體”
莫隨彎膝叩謝“臣感念聖恩”
凌臣眉頭微蹙,也跟著跪了下來,悶聲不吭的叩首,
秦至年在倆人之間來回掃視,視線定格在莫隨低下的頭顱,叩地的膝蓋,心中不覺漫上些酸澀,他拂拂衣袖,輕聲一咳,身後文臣開始紛紛應聲,有些感念頗深的已經開始朗聲美贊,
莫將軍又被上道德了,讓她本人都不覺臉紅心跳,
一時朝堂有些紛亂,皇帝鬆垮的臉也上了些莫名的顏色,
早朝以賞金萬兩結束,每個臣子的心裡都有了幾分不同的計較,
太子向來任性,
“殿下過分任性了!”
當朝宰輔,戴著黑色朝冠,留著花白鬍子,一身紫色長衫,像個教書先生,他看著眼前年少的太子,重聲一嘆,“殿下今日行事過分張揚,易遭忌憚吶!”
“不張揚,便不會被忌憚嗎”秦至年望著雕花檀窗,指尖輕輕摩挲杯沿,他再看向年邁的祖父,眼裡稍顯柔和,
“外公,我是見不得自已人卑躬屈膝的”
“當年母親,高門貴女,助其登皇,看他聲色犬馬,卑躬屈膝一生,不也是……”
秦至年眼眸微暗,手指緊緊捏住杯子,“君心難測,不如張揚”,
他將瓷杯輕輕放下,略有所思,“況,將軍孔武,最喜招搖,我不過投其所好,也好……讓其顧憐”,
“真就沒有點別的心思?”宰輔坐在樟木椅上,開始審視,
“外公何出此言”秦至年眼神清澈,略有驚訝,
“我還不瞭解你,和你母妃一樣,眼裡有了感情,便容不下其他沙子”宰輔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滾吧……將軍如今大有不同,但仍迅猛非常,顧不顧憐你,要看你會不會裝可憐”
“孫兒謹遵外公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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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的馬車駛出,穿過南北兩條街,直到遠離鬧市,餘見街景,馬車才緩緩停下,
木橋垂柳,緩緩溪流,難得安靜,
才顯得花玉軟有點聒噪,
“將軍為誰築了金籠?”花玉軟好奇的語氣帶著些嗔怪,“將軍~”
“雖然愛美,卻不多財,是凌副將,為堂溪溫築了個金籠”莫隨端起紅茶,又輕輕放下“道聽途說罷了”,
“鎖起來,困住的那種嘛”花玉軟彎了彎嘴角,又緩緩壓下,鄭重道“等玉軟有錢了,也給將軍築一個”,
“咳咳”莫隨彎腰咳嗽,沒喝茶,也像被嗆到一樣,額頭都冒出了細汗,這句話的殺傷力,就像是背後突然被插了一把槍,血淋淋的,有點可怕,
就當是童言無忌了,莫隨心想,
“將軍竟是不喜的嗎”花玉軟垂下眼尾,
“金籠困不住我”莫隨指尖輕輕點了點花玉軟的眉心,“除非能有天地這麼大”,
“好了,下車吧”莫隨掀開車簾,回頭笑了笑“帶著拜禮,咱去瞧瞧是不是被困住了”,
花玉軟緊跟在莫隨後面,圓潤的杏眼清澈可愛,她不斷咀嚼著將軍的回話,
“什麼樣的金籠能有天地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