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將軍，您孔武有力

“二哥，這樣不好”

跟著秦至年的小公子一身淺藍色衣衫，玉冠將發高高束起，盛氣的少年模樣，

他揉了揉腿，腳底生酸，坐在了長長山階上，心生怨懟，怎麼也不願往下走，

小公子上下瞥了瞥背對著他的的男子，面露些嫌棄，“將軍她身強體壯，孔武有力，豈是二哥你這文弱身子能追上的”，

似乎是被他這話給嗆到，秦至年偏頭咳嗽了兩聲，

說到將軍，小公子臉上又帶了幾分慍怒，耷拉著頭，幽怨道：

“二哥難道不知，我仰慕大將軍許久，苦苦不能入其眼，坊間又多有你和她的不雅傳聞，正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小弟雖年幼，二哥您不想讓亦情有可原，可不該這種情況你捎帶上我，若令將軍厭煩該如何是好……”

“二哥你說……”秦彧抬起苦情的小臉，環顧周圍，一片寂靜，“二哥!你不該拋下我！”

他腳底生風，下山而去。

道諦寺的長階陡而高，聽說是自然形成，出奇的累人，

莫隨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落在後面的小侍女，無奈喚道“玉軟……花玉軟”

真是玉軟花柔，人如其名，

“將軍吶”玉軟跑到莫芝隨身邊扯了扯她腰間束帶，彎低了腰，臉頰微微泛紅“侍不敵將軍孔武威風的，歇歇腳吧~”

小侍女昂頭看著她家將軍，眨巴眨巴眼，杏仁般的眼眸總是會讓人心生憐惜，

莫隨抽了抽嘴角，找到一處空地盤腿坐了下來，閉上眼睛，也不說話，閉目養神的樣子，看起來氣質沉著，其實是在心裡暗暗思慮“我果真如此孔武健壯？”，

之前的莫隨名副其實的大將軍，極愛穿她那一身硬如堅石的武甲，看起來微風凜凜，走街串巷，處處顯擺，說是睡覺也不曾脫去，旁人稍加吹捧，她便更加愛展露昂人之姿，總愛聽些“孔武有力”的誇詞，

現在的莫隨，身穿墨藍色長衫，更像個儒生、文臣，眉目稍顯冷俊又過分精緻，唇色豔如桃李，英氣同嬌媚卻也格外協調，美的有些模糊性別，

越近山腳林愈幽翠，和風簌簌，將軍她青簪半綰，仍閉目凝神，讓人無端生起親近、窺探的慾望，

身著鵝黃羅裙的少女，細腰輕束，微微彎著，緘默著盯著面前的將軍，好看的細眉漸漸蹙起，靈動的眸子帶著幾分不解與試探，

直到將軍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才驚得她回過神來，

“有人來了”

莫隨倏爾起身，淺淡的眸子盯著不遠處沿階而下的人，眉目稍起些煩躁，直至人走到眼前，才躬身行禮，“太子殿下”

玉軟跪地輕釦“太子殿下”而後退到她家將軍身，指尖微微觸碰莫隨的袖角，

莫隨不著痕跡地往前邁了半步，溫聲道“太子殿下也來求神拜佛？那臣願殿下所求之事皆能如願”

秦至年輕笑，向前邁近兩步，盯著面前微微俯首的將軍，身體又不覺靠近幾分，清朗的聲線撫上莫隨的耳郭，

“我來求求將軍，邊疆苦寒，也來為將軍求求”隨後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將軍身後的花玉軟，

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莫隨神情微怔，不覺又向後撤了半步，　“那臣……多謝殿下關懷”

莫隨抬頭，見那雙幽暗且意味深長的眸子仍舊望著她，頓生出些茫然無措，有種實在是難以應付的無力感，

正巧這時，一襲淺藍衣衫的少年狂熱瘋跑過來，擠到將軍面前，粗喘著氣息，嘿嘿笑了笑，又朗聲誇讚道：

“……將軍！，將軍金甲披身威風凜凜，如今素衣裹身，依舊孔武有力！”

“孔武有力……孔武有力……孔武有力……”

莫芝隨俯身行禮“臣先告退，府中事務繁忙，今日頓感無力，望殿下體恤”

“好”

“二哥！你不厚道！”

“忌言”

……

月攀枝梢，今夜的風柔和冰涼，寺廟仍有行人，

煙霧繚繞，祈綢墜落，廟宇的神高高俯視著眾人，香火不會燃盡，神明會庇佑你。

……

陽光穿透窗欞，營造出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氛，佛像前的香客虔誠合掌，仍舊宣洩著內心的憂愁，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渴望，

今晨這裡抬出了幾具屍體，人們說，是神明在處罰罪惡的人，

“可是誰犯了忌諱？”　花玉軟揚起稚嫩的小臉，眉頭蹙著，很是不解，

“可能吧”

莫芝隨抬手撫了撫她柔軟的發頂，裝模作樣小聲勸警“尤其是小孩子，可不能不聽話犯了忌諱”

“虛年十三了，將軍”玉軟無奈，

話音剛落，一支暗箭直直的穿過莫隨的肩膀，射入後面的門欄上，讓人來不及躲閃，

“將軍！”玉軟輕呼一聲，

打鬥聲漸起，接著是先破門而入的數十名官兵，身上已掛了彩，為首的男人穿著龍魚服，青紫遍佈的臉上還帶著些倔強，厲聲掩飾剛才被侍衛拳打腳踢的慘狀“捉拿要犯！將軍，走一趟吧”

玉軟用手絹按著莫隨肩處的傷，蔥白的手指泛紅，淚水欲滴，聲音似泣，她不敢對那官兵發作，只得低聲問莫隨“將軍若要隨他們去，告訴玉軟，玉軟該去求助誰？”

莫隨輕輕拍了拍小侍女的手，安慰道“不用求助誰，你家將軍孔武有力，受的住”

她看了看那官兵臉上的傷，多少有些不忍直視，接過玉軟的手帕，輕按住傷口“帶路”

行至將軍府外，侍衛雄赳赳氣昂昂，官兵倒頭便睡，似昏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