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羽感覺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有一個俊朗溫和的父親,有一個漂亮活潑的母親,還有一個可愛乖巧的弟弟。

一家人正聚坐在餐桌旁享用著早飯,溫馨和睦,歡聲笑語。

母親說著一個接一個的笑話,逗得父親哈哈大笑。

而嬴羽則是在用勺子小心的喂年幼還的弟弟喝粥。

嬴羽對這夢境嗤之以鼻。

夢就是夢,一點邏輯都沒有,他這輩子都是獨生子女,父母也早早過世,他哪來的什麼弟弟?

可還沒等他質疑什麼,他的意識好像脫離了他在夢中的身體,這次,他在朦朦朧朧間,聽到了有什麼人在哭著喊他哥哥。

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聽的也不真切,剛觸到他的耳朵就如泡沫般消散掉了。

緊隨而來的是——

“噗”

利器入肉的聲音。

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痛幾乎打散了他的理智,他的視線先是模糊,又陡然清晰了起來。

密林,鮮血,滿地殘屍。

嬴羽面前那個舉著長槍身穿鐵甲的人看起來比嬴羽還害怕——汗在他的額頭流淌,鑽進了他的眼睛,他卻不敢用手去拂,只是死死的抓著長槍,長槍的槍尖插進了嬴羽的腹部,痛的他表情都扭曲了。

腹部的疼痛和腦袋裡的嗡鳴讓嬴羽來不及細想,右手肌肉記憶的往左一遞,那個士兵還沒來得及鬥狠將槍尖捅的更深,便被他手中泛著金色熒光的利刃削去了腦袋。

嬴羽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利刃在脫手後快速分解,在他身後環繞飛舞的兩個黃色魂環勉強充當了照明的作用,為這處煉獄僅剩的倖存的兩人中的另一個指引了方向。

“哥!”

一個奶糰子哭著從他藏身的樹幹後現身,跌跌撞撞的向嬴羽跑來,又好像怕二次傷害嬴羽,小心翼翼的湊到嬴羽跟前。

藉著月光和來自魂環微弱的光亮,嬴羽看清了眼前的奶糰子。

雖然身高高了一些,年齡也大了一點,眉眼細節卻與他夢裡的弟弟如出一轍,和夢裡一樣,也會甜甜的喊他哥哥。

哦,對哦。

我這輩子是有一個弟弟的。

他叫贏駟,是我看著,呵護著長大的寶貝弟弟。

嬴羽看著贏駟手忙腳亂的想要幫忙把長槍拔出來,想笑,卻痛的笑不出來,只能無奈道:“你笨不笨啊你,先治療啊,你不是魂師嗎?”

他的聲音嘶啞,透露著無盡的疲憊,惹的贏駟的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贏駟連忙喚出了武魂,又一個黃色魂環從空中浮現,與嬴羽的兩個一同在空氣中舞動。

隨著弟弟泛著金色光芒的手掌覆蓋在嬴羽的傷口上,疼痛立刻緩解,眩暈感也在減輕。

最後贏駟用力一拔,長槍掉落在地面上發出”噹啷“一聲,傷口飛快的癒合了,連痕跡都沒留下。

這讓他終於有餘力去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節省些魂力,贏駟,一會兒我們還要繼續跑。”贏羽整理好思緒,快速制定了計劃:“雖然這支小隊的所有人都被我們殺了,但我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輪換時間,說不定下一波追兵馬上就會到,我們要趕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逃出包圍圈。”

嬴羽沒有答應贏駟想幫他治療他身上別處不算致命的傷的想法,他指揮著弟弟扒下了一副還算完整計程車兵制服,將弟弟藏在披風下,來不及修整就繼續向北逃竄。

臨行前,弟弟哽咽著問他:“真的……真的不能再留下一會嗎?”

他指著和死去追兵的屍體混在一起的其他屍體,痛苦的嗚咽:“就算沒有時間安葬他們……起碼……起碼也要將他們的屍骨帶走吧?父親留給你的魂導器,還有空餘空間不是嗎?”

贏羽聞言,只是沉默,目光一個個掃過那些刻在他的記憶裡,曾給他帶來歡聲笑語的面龐,在心裡說了聲抱歉。

“我們要節省魂力,抓緊了,贏駟。”

他帶著弟弟衝進了幽暗的森林,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下。

這一晚上經由他手殺死的人,比他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救過的人都要多,他早已數不清自已已經削掉了多少個人的腦袋,也數不清這到底是第幾波的追兵。

隨著他們的至親好友一個一個的陣亡,如今更是隻剩他們兄弟倆後,敵方負責圍剿的主帥似乎就不著急了。只是遠遠墜在他們後面,頻繁派遣小隊干擾他們休整,拖延著時間,但又不殺掉他們。

他們的路線在追兵的影響下並不能總是保持著在直線向北,無限延長了他們出山的時間。

整個醫谷連帶普通人在內共216人,在三天的逃殺中被屠戮一空,如今僅剩的兩個獨苗苗也耗盡了魂力體力,幾乎淪為待宰的羔羊。

好在離希諾公國的管轄區域邊界已經不遠,很快他就能帶著他的弟弟逃出生天。

近了,就快了,只要再穿過前面那片樹。。。。。。。

嗡——

恐怖的魂力威壓以離嬴羽前方不遠的那個小樹林為圓心擴散開來,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嬴羽首當其衝,本就筋疲力盡的他差點被衝擊的昏迷過去。

嬴羽仰面躺在草地上半天沒有動。贏駟連滾帶爬的起身上前檢視,生怕他的哥哥又傷到了哪裡。

哪知哥哥突然發笑,而且越笑越大聲,把贏駟嚇了一跳。

嬴羽在笑他自已,竟然天真的以為自已真的能逃離這裡,憑什麼呢?父親一個59級的戰魂王都隕落了不是嗎?他們兩個一個剛剛11級的一環魂師,一個29級的兩環大魂師,憑什麼覺得自已能逃脫死亡?

他們甚至連親人故友的遺骨都來不及收拾,像個小丑一樣被人在山林裡攆的抱頭鼠竄,還搞什麼犧牲和守護的老套橋段,結果只是可供敵人取笑的樂子罷了。

嬴羽也在笑那個主帥,明明有一擊必殺他們所有人的實力,卻偏偏要玩什麼貓抓老鼠的遊戲,白白損失了那麼多士兵。

也是哈。。。。普通人的性命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錢不是嗎?

”哈哈哈哈哈哈!“嬴羽只覺得自已都快把後槽牙咬碎了:”他們竟然請動了魂聖!魂聖!“

不會錯的,那股威壓遠遠高於他曾從父親身上體會到過的,在那片小樹林後隱藏著的,只能是魂聖甚至魂聖以上的高階魂師。

他終於知道了負責此次行動的敵方主帥到底打的是什麼樣的鬼主意。

不會再有追兵了,不會再有了。

贏羽身後的第一魂環閃動,默默壓榨乾了自已僅剩的魂力,勉強修復了一下自已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爬起來向前面走去。

即將再度面對死亡,他現在到底應該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恐懼?憎恨?絕望?還是後悔?

嬴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這一世死也要死在弟弟之前,父親臨終前他答應過父親要保護好弟弟的。

他發過誓的。

他步履蹣跚的走著,視線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兩天未曾進食,低血糖終於找上了他。

他憑直覺拽住了要來扶住他的弟弟的手,用最後的力氣將他丟向自已的身後。

他撥開阻擋視線的灌木叢,贏羽張開雙手,坦然的準備擁抱死亡。

可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預想中的橫死當場,也沒有想象中的全軍圍堵,更沒有聽到主帥囂張至極的嘲諷聲音。

沒有人守株待兔的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哦,不對,還是有一個的。

伴隨著弟弟的驚聲尖叫和不分主次的胡言亂語,贏羽奮力睜開了雙眼,面前站著一個他想了三天三夜逃命計劃都沒想到要加進去的“變數”。

“辛苦你們了,孩子們。”說話的男人渾身浴血,讓人戰慄,可他說這話時又有眼淚從他眼眶裡流出,這兩者的反差給人一種強烈的荒謬感。

他的身後,是原本集結駐紮在此地,現在卻被錘成了滿地還冒著熱氣的碎肉殘肢的敵軍全軍。

嬴羽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鬆了。

“王叔。”他輕輕喚了男人一聲,露出了這三天以來他唯一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隨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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