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願結為道侶
沈夢璃的眼中掠過幾分驚愕，不由自主地向後微微退了一步，她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顧權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她的目光緊緊落在顧權身上，其中滿是說不盡的委屈。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顧權。”
“但倘若今天我們所處的位置對調，我相信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且如果今天是你遭遇危險，我也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助。”
顧權聽得有些心煩意亂，實在是不勝其擾，於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想要讓沈夢璃出去。
“你剛說什麼？遇到危險？”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現在身處戒律院，就已經算是遇到危險了。”
“懶得與你多費口舌，今日之事我半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但從現在起，你我就此恩斷義絕，往日的恩情，往日的情分，都統統消散如煙。”
“滾吧。”
沈夢璃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從未見過顧權這般模樣，也從未想過，如此狠心的話語竟會從他的嘴裡說出。
“顧權，你難道忘了嗎？最初修行之時，每每都是我們二人結伴而行，不管是上山還是下海。
我有困難你會來幫我，你有事情我也會去相幫。”
“有一次我們上山採藥，遇到了一隻修煉出靈智的白虎，差一點我就命喪虎口，若不是你捨命引開它，或許現在我已經死了。”
“那時我就暗下決心，此生絕不讓我們之間有任何嫌隙。”
“我為你療傷，為你練劍，你忘了嗎？我還為你佈置了我們的小家，你家裡的每一處都有我親手佈置的痕跡。”
“就連你身上所穿的素衣，也有我縫製過的印記。”
“你今日卻要如此狠心，與我一刀兩斷，就只是因為趙雨澤嗎？”
沈夢璃越說情緒越激動，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或許你有所誤會，或許你有什麼誤解，但我跟你說過，我與趙雨澤從來都沒有任何不乾不淨的關係。”
“只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他也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只是這一次，他若被定了罪名，那他必死無疑，我……我……”
沈夢璃時不時地抽泣哽咽，這聲音讓顧權難以入眠，彷彿他犯下了什麼天大的過錯一般。
難道這冤枉顧權就得這麼白白承受嗎？
她倒是委屈得很。
顧權坐在板凳上，擺出一副要把事情徹底說清楚的正經模樣。
“或許，我曾經的確有過那麼幾分幻想，幻想著我們能結成道侶，也曾對你有過幾分傾心，但我已經記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這的確是實話，曾經年少時無依無靠，沈夢璃是在這仙途聖域中第一個給顧權溫暖的女孩。
那時顧權情竇初開，自然會有諸多遐想。
只是兩人的修煉資源相差懸殊，
再加上有個趙雨澤，一直跟在沈夢璃身旁噓寒問暖，顧權久而久之也就沒了那種想法。
如今還是把話挑明瞭好。
“不過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如今就算你和趙雨澤之間真有什麼，我也只會祝福。”
“祝福？”沈夢璃聽到這兩個字，彷彿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她自顧自地抹了一把眼淚，倔強地抬起頭。
“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我說了，今日我沒出來替你作證，只是為了還趙雨澤這麼多年來的照料之情，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若說不信，明日我便請求長老為你我二人主持一場儀式，我願意與你結為道侶。”
顧權冷哼了一聲。
卻不曾想，兩年前他最渴望的道侶二字，竟會在兩年後被沈夢璃為了替趙雨澤求情而說出，這彷彿成了一場交易。
“你願意，我不願。”
“隨你怎麼想，我也不願再與你多費口舌，趙雨澤的事我可以不計較。”
沈夢璃目光黯淡，痛苦在心底蔓延滋生，她好不容易說出的道侶二字，顧權竟如此輕易地拒絕了，難道只是因為吃醋？
“那你想怎樣？”
顧權側過身子，伸出一隻手掌，沉身道：
“我要百兩黃金，能在世俗人間用的那種黃金，這對你來說應該並不太難，我記得你好像是世俗裡某個世家大族的嫡女吧。”
沈夢璃聞言，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遞向顧權。
她從來都不會拒絕顧權的請求，就算顧權不提條件，她也會給。
玉佩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這東西有我家族的標誌賣出去，不止黃金萬兩。
只是在仙途聖域當中，交易都靠靈石，你要世俗的金錢做什麼？”
“自然是回家娶妻生子。”顧權一把接過玉佩，放進自已懷中，隨後便是走好不送的手勢。
這個大鍋他可以替趙雨澤背下來。
不過也不能無緣無故的背，反正顧權也是想著斬了道身，正好藉著這個由頭被貶出宗門，早日回家裡去平平凡凡的就好。
沈夢璃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沒想到，顧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真的要為了今天的事，放棄你的修行之路嗎？”
“這與今日之事無關。”顧權別過頭去，不願看沈夢璃的眼睛，“我早已厭倦了修行界的勾心鬥角，也不想再捲入你們的紛爭之中。”
“那我呢？”沈夢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你曾經說過，你對我……”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顧權打斷了她的話，“如今的我，只想離開這裡，去過自已想要的生活。”
沈夢璃自然不信顧權堂堂的金羅道身願意放棄修行界的大好前途，甘心做個凡人。
她知道顧權還在生氣，她也不想再激怒顧權。
只當是顧權為了氣她幫趙雨澤才說出來的混話。
“那我先走了，顧權。”沈夢璃咬了咬牙，心中實在失落的很。
“明日後日這些日子，我天天都來看你，等過了這段風波，我再也不與趙雨澤見面了。”
“你再等等好嘛？”
“就再等等。”
看著沈夢璃的身影消匿在黑暗當中，顧權不由得心裡怒罵一句。
“我等你媽個頭！”
經歷了沈夢璃的這事兒，顧白心裡更是下定了主意，不管此事戒律院該如何裁定，他都必須在今夜斬了自已道基。
仙途聖域是此方天地靈氣最充裕的地界，也是天下所有修行之人的“啟蒙地”。
但凡修行之人必須從凡間透過層層選拔，在仙途聖域中覺醒道身。
覺醒道身後，透過仙途聖域的最後考核，走出仙途聖門，加入八大修仙門派，弟子們算是真正的返回世俗。
在此期間，不管在此人凡間是何等身份，何等傳承，又或是哪個士族修仙者的子弟，仙途聖域一律同仁。
也正是這個原因，顧權這等寒酸子弟才能和澹臺曦月，沈夢璃這樣有通天背景的女子相識，甚至相熟。
不過認識她們對顧權來說，似乎算不上什麼好事兒。
想要返回世俗人世，除了走出仙途聖門，加入八大修仙門派，還有另外一種方法——自毀道基。
道基一毀，到時候就算是個廢人，也會被驅逐出仙途聖域。
戒律院長老哪怕是再疼惜他的天賦，也不會留他一個廢人繼續在山上了。
顧權正要動手，卻聽見不遠處走廊裡有一人腳步聲細碎。
等屋內悠悠的燭火將那張關於有些削瘦的臉映照出輪廓的時候。
顧權才看出來人是誰，同時心有戒備。
“趙雨澤？”
“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