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萬物復甦。

駱新一行一路向西,不消多時已走出城郭。從繁華市井處走向郊縣,路人愈來愈少。

又走了一段,林書瑤看著前方路上縱橫阡陌卻無甚行人,突然建議道:“此處大好,不如我們來一場“矇眼騎馬賽”如何?”

駱新笑道:“你同韓師傅知會一聲,我們就賽上一賽吧!”

曾佳柔看向林書瑤,輕聲問道:“我們正在押鏢,怎可不務正業?”

趙登雲騎馬從後面竄了上來,嬉笑道:“我若為盜,必在山林茂密處,夕陽西下時動手。此處卻是你我途中游戲不二之選。”

林書瑤向曾佳柔解釋道:“鏢局的生意,無傷送達即是好鏢。此處絕無出事可能,只管鬆弛休憩就是了。”

韓師傅送鏢數十年,向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幾位孩童言語一字不差聽入耳中。他接林書瑤朗聲說道:“有老夫在此,幾位小友大可安下心來,盡情玩耍!”

說罷,韓師傅心中不禁讚道:“幾位少年院士頭一回押鏢,卻無師自通,當真聰明過人。除了曾小友心思過於良善淳樸,幾人腦力無不遠勝尋常孩童!”他望向駱新,突然反應過來:此子早就料定我必然准許他們玩耍了,這般心思,不輸成名鏢師!

林書瑤呵呵一笑,已取出幾塊黑紗分給幾人。唯獨李莊不接,說道:“我就不玩了,你們四人比試,我來做個裁判。”

四人嬉笑一番,定下規矩,便矇眼策馬,揚鞭向前衝去。追逐歡笑聲與十齡孩童並無二致,雖然蒙著雙眼,可馬速依舊飛快,四人騎技絲毫不輸一流騎手。

其餘鏢師們當真大開眼界。其原本知曉鏢頭獨子天賦異稟,小小年紀身高八尺有餘,武藝也達三境。今日見到其餘四人,乍看之下,身手當不輸少公子。紛紛感慨,難怪鏢頭安排這幾人押鏢,當真不是耍耍而已!

實則四人當中,僅趙登雲少時練過騎術,駱新、林書瑤、曾佳柔只是入武院後閒暇時騎馬玩樂。無奈此三人中最弱的林書瑤都是三境圓滿的武藝,尋常的騎射投御,都是一看就會,一會就熟。

僅半刻鐘時間,四人便齊齊衝過終點。馬匹越線間隔極短,差距乃在毫釐之間。先到終點的李莊雙眼如焗,不容他人質疑的宣佈結果:林書瑤奪冠,趙登雲居次席,駱新再次,曾佳柔最後!

趙登雲看向駱新打趣道:“駱少俠也有跌差的時候麼?”

駱新笑曰:“和書瑤比試,落敗乃是家常便飯。若是她提議的比賽,更是九輸一贏,勝算全無。”

趙登雲回首望去,猛然發現,此局中諸多賽道小徑,最佳路線的起點正是林書瑤的起點。這小丫頭怕是早就想好獲勝之策才提議的矇眼賽馬。

林書瑤見狀,不等趙登雲多想,繼續提議道:“趙公子如若不服,要不再賽一場?這次馬眼人眼全部遮了去,再比他一比?”

趙登雲心中一驚,在馬上作揖道:“林女俠聰慧無敵,在下奪得次席已是僥倖,豈敢再戰?”

眾人聽聞此言,皆哈哈大笑……

送鏢隊伍繼續向西,時至正午,豔陽高照,已有幾分熱意,路上已經看不到其他行人。行至一岔路口,隊伍原地休整。韓師傅示意駱新等人隨他一同下馬,走入一側丘陵中。

丘陵不高,是一座不足百丈的小山,其上樹木繁茂。六人走入林中,駱新看到已有兩大四小六人在林中等候。

韓師傅道:“煩請諸位相互換上衣服!”

諸人也不多言語,相互換衣之後,那六人徑直向岔路口車隊走去。韓師傅客氣道:“幾位院士武藝高強,我等此次押鏢,還需倚仗諸位相幫!”

趙登雲道:“哦,看來鏢局此次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說罷看向駱新,駱新同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一早也覺得就是押送些蛇痢草,何須鏢局如此陣仗。”

韓師傅微笑道:“幾位院士智慧過人。押鏢送貨本是源於行軍打仗中的糧草運送。有道是“虛虛實實,兵之詭道也”。幾位所託之鏢,重要、緊急但是無人會搶。之前的隊伍會走我神拳鏢局的熟路,儘快送抵刀國。我等要運送之鏢就在此山後頭,我等就位,便可出發!”

韓師傅說罷看向李莊,補充說道:“此事鏢局中也僅鏢頭與我知曉,公子也是毫不知情,幾位莫要遷怒公子!”

駱新大方笑道:“韓師傅哪裡的話?我本原是想好好走一趟鏢。鏢局委以重任,我等求之不得。”

趙登雲說道:“鏢局如此大費周章,走明暗雙鏢。一早借我等之勢,主要還是想掩人耳目吧?”

韓師傅道:“慚愧!幾位少俠雖說入武院僅月餘,可衢郡江湖誰人不知?幾人不曉?有幾位助陣,旁人只道是官家所託之公差,想打主意的也就少了。哪怕是押運官銀,即使搶到,分發使用也是困難重重。”

林書瑤笑道:“好一齣狸貓換太子。現如今我等要去何處?所押物事可否讓我等知曉?”

韓師傅邊走邊釋道:“實不相瞞,此間運送兩萬兩黃金,此鏢亦是發往刀國。”

李莊心中一稟,緩緩說道:“父親曾與我說過,此種鏢稱為“生死鏢”。利潤極高,風險也是極大!我不曾想父親會做如此安排,幾位如若覺得不妥,此時退出即可。”

駱新笑道:“這就見外了。我等入了武院,哪次做事不是出生入死?何況本是我等提出要押運鏢車的,你若是心有愧疚,送完此鏢,多分些鏢利與我等即可。”

曾佳柔問李莊道:“何為生死鏢?我不是太明白。”

李莊答道:“走鏢送鏢,武力是外衣,利益是根本。只有划算的鏢才有人保,也只有划算的鏢賊人才會搶。不然一夥盜賊拼盡全力奪得財務,人卻死了,那還搶什麼?或是死的七七八八,發現所搶之物與已無用,那也是竹籃打水。”

“所以長期以往,鏢盜也就達成了默契。盜賊偶爾要搶些鏢,不然就沒人託鏢了。鏢局過路時候也適當給些買路財,兩者各自安好。”

“而此次所押兩萬兩黃金足夠盜賊一勞永逸,如此機會,但凡盜賊知曉,那便不顧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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