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奇君被面部朝下摔在地上,一動不動。步驚雷適才雖用盡全力,但其知道這等草皮之下,土質鬆軟,餘奇君定然是假死以待時機。

步驚雷假意走過去檢視,一邊小心提防。果不其然,餘奇君忽然甩出兩截短針刺步驚雷雙眼。步驚雷側身閃過之時,餘奇君已然躍起,拼盡全力,擊向步驚雷胸口。

步驚雷早有準備,氣運胸膛,以胸口硬接餘奇君雙掌。只聽得咔嚓幾聲,步驚雷胸骨已然碎裂。步驚雷口噴鮮血,後退數步。餘奇君此次偷襲正想置步驚雷於死地,用上了十成內力。未想到步驚雷內力如此雄渾,餘奇君的雙臂也已折斷。餘奇君慘叫一聲,後退至鮑仲文處,雙肩之下,不停顫抖,已然不能再戰。

眾人感慨道:步驚雷二十載築基境,內力竟渾厚至斯。

周子墨跳進草坪,扶住步驚雷,問道:“步兄何需如此接掌?”

步驚雷朝周子墨微微一笑,並未作答,而是朝著餘奇君問道:“今日一戰,我可算贏了?”

兩人至此已都失去戰力,但是步驚雷五境對號稱六境二十三載的餘奇君戰至平手,加之餘奇君戰時猥瑣姿態又加飛針偷襲,無論如何,應當是步驚雷贏了。

餘奇君卻笑道:“你我此戰,也就是我讓你一讓,平手而已。”聽聞此言,眾皆譁然。

步驚雷並未詫異餘奇君的回答,笑道:“此言不錯,你我此戰確實平手。平手之由,乃是因我今日不想贏你!”

餘奇君道:“此時還逞口舌之快,看來老夫以往高看你了。”

步驚雷厲聲道:“餘奇君,你當我為何硬挨你兩掌?我不過是賭上性命驗證一件事。你從未入過尋道境,而是耍著“瘋狗功”的五境武者!”

步驚雷一句話讓眾人都明白其如此接掌之緣由。如若餘奇君真如其所言二十三年前已入尋道境,那剛才偷襲後的全力一擊打中步驚雷胸膛,步驚雷如何能夠活命?

步驚雷質問餘奇君道:“你若想否認,抬起雙臂即可。”

餘奇君雙臂盡斷,如何還能抬起?武院眾院士盡皆明瞭,一個六境武者,在偷襲五境武者成功之際,如何會被震斷雙臂?餘奇君的六境說辭,定然是扯謊無疑了。而且,餘奇君的功力,今天看來是遠遠不及步驚雷。

今日一戰,事發突然又避無可避。餘奇君原想靠著多年浸淫又少有人練的“瘋狗功”贏下同為五境的步驚雷即可,萬萬沒想到步驚雷此戰的目的只是為了測出他的真實戰力。

餘奇君不以為意,說道:“武者都善隱自身武境。既然可以四境說成三境,怎不能將五境說成六境了?指責我扯謊,不如怪自已蠢。你這傻子年至五旬竟然還搏命驗證,更是愚不可及!你今日已被我重傷,再無可能入境尋道,你可覺得值嗎?”

駱新近日翻讀《洗髓筆談》,已對中品三境有所瞭解。三境通識境武者視力,聽力,體力均為生物之巔。但氣力再大也終究是凡俗身體,逃不開生老病死。年歲增長,戰鬥經驗會增長,但是體力也如普通人一樣,老了也就都逐步衰退。

在開啟任督二脈之後,武者即入四境煉氣境。此境武者能導氣入體,慢慢改變武者體質。故而此境武者已不能被普通拳腳刀劍所傷,甚至喝下劇毒毒藥,也能運氣逼毒。所患常人病痛,也能透過氣脈執行醫治。

四境煉氣境武者將丹田氣海充滿天地真氣之時,便進入五境築基境。築基境亦稱煉已境。有道是“尋道要妙築基先,築得基牢壽命延。”入此境者,無需刻意運氣練功,身體對常人而言已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如若築基得法,武者往往壽命可達兩百歲。普通人是“人生七十古來稀”,築基境武者能到兩百歲,就是因為煉氣煉已,極大的增加了壽命。

不過尋常人傷不了築基境武者,不代表武者不會受傷。所謂武者,人處江湖,就有解不開的恩怨。有恩怨,就會與其他武者搏鬥。就如今日步驚雷和餘奇君一戰,運氣以胸膛對頂餘奇君雙掌,有違人本,所以重傷。莫要說兩百歲,就算是一百也很難到了。

築基境武者可以真正積累功力。不像前幾境的武者,武藝在增長但身體在衰敗(駱新這等少年武者除外)。同等資質下,二十年築基的功力遠勝十年築基者。築基境武者還可透過武技練習,將真氣打出體外,因故有些強者可以做到隔空點穴,摘葉飛花。

築基境武者,達到精、氣、神三者俱足即入尋道境。尋道之意,在於尋得已道。武者自身既要精意洞明,收心止念;還要氣與外通又不被外界所汙;更要向外探尋,神通天地。悟道之日,天象異變,天地之力亦將為武者所用,此時武者便入了上品。

武者一路荊棘遍佈,殺機重重。入五境者已是鳳毛麟角,能入六境者更是天地垂青。如步驚雷這等十齡入門天賦異稟之人,竟因餘奇君一掌重傷,損折經脈,止步築基,叫人扼腕嘆息。

“當然值得!”步驚雷斬釘截鐵道:“你這等人的武境高低誰人在意?!今日驗明你只有五境,那麼十年前柯郡截殺“長刀十人眾”的人不可能是你!此事到底是誰人所為?你逢人便說尋道二十三載,看似吹噓,實則為了掩人耳目,遮掩舊事!”

此言一出,群雄頓時大譁。十年之前燧仁元年,燧義帝突然薨斃,燧仁帝繼位;期間東佛國大海嘯,死傷無數;而後刀郡獨立,刀國雄起;隨後一年寒冰國關上國門,與世隔絕……

各國異象連連,江湖亦出現諸多迷案。香郡武院就是在那一年被滅了門,至今何人所為無人知曉。所謂的“長刀十人眾”也是那一年名聲鵲起,風頭一時無二最後卻被餘奇君一人殲滅。時任衢郡武院院長皇甫衍衡亦是那年忽然失蹤,相傳已死。餘奇君也是因殲滅十人眾之功,坐穩了衢郡武院副院長的位置。

如此看來,莫要說那年的迷案,就連定案也有眾多真相不為人知。

餘奇君當眾被人點破,忽然雙眼一閉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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