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之間,場上眾人均已進入第二圈。

幾位騎者都是身懷武藝,即使平日極少騎馬,今日動作依舊灑脫奔放。馬似流星人似箭,只覺得幾位騎手身輕如燕,倒不像是騎著馬在賓士,更像是踏著神鷹凌空翱翔。

第二圈時已無賽道要求。眾人均在一二兩道內策馬奔騰。前後依次為:謝邢東、吳聞晗、向治嶸、夏武寧、徐炫汐、修澤。說是前後,其實向治嶸等四人緊隨謝邢東、吳聞晗之後,都在借前兩匹駿馬破風之力,緊緊跟住。

第三圈時,謝邢東依舊一馬當先,吳聞晗似乎覺察到馬力有所不足,主動慢了下來,落到了第二方陣,與向治嶸、夏武寧跑在了一起。

第四圈時,觀武臺上鴉雀無聲。偌大的武院比武場,只聽得到跑道上馬蹄點地“嗒嗒嗒、嗒嗒嗒”的聲響和偶爾騎士發出的“駕駕駕”的催趕聲音。跑馬道上塵土飛揚,只看見慄棕、棗紅、純黑、銀灰、黑灰、純白六匹駿馬在賓士,前後相距不過十丈。

馬蹄趵趵,聲如巨雷。騎士們緊夾馬腹,扯住韁繩,撮嘴輕嘯。很快到了最後一圈。眾人全都竭盡全力,催促馬匹竭力向前。

謝邢東一直在最前破風,他原本想的一鼓作氣終究是未能如願。慄棕大馬已然竭盡全力,雖還能跑,但已不能像前面幾圈那般肆意奔騰。吳聞晗所騎棗紅馬也有一樣的問題。雖然吳聞晗在第三圈時主動慢了下來,但先快後慢,再次加速難上加難。兩位在前四圈位於排頭的騎手,慢慢落在了最後。

向治嶸騎著純黑寶駒越跑越快,馬駒似乎也很享受將其他馬匹甩在身後的感覺。黑馬前蹄剛踏過終點線,向治嶸便已從馬身上翻身下來。他下來的時候,輕輕拍拍馬背,似乎在感謝這位搭檔。腳一落地,向治嶸就全力向前跑去。

夏武寧和徐炫汐緊隨其後。銀灰黑灰兩匹烈馬互不相讓,馬身都幾乎貼在了一起,強健的肌肉相互碰撞,帶出有節奏的悶響。黑灰賽馬踏上終點線那一刻,徐炫汐直接從馬身上躍起,身形如同歸巢的燕子,向前飛了出去。空中兩個翻滾後,徐炫汐穩穩落地,朝著向治嶸追去。徐炫汐身形嬌小,雖然在馬匹飛奔之時借力躍出,但所騎賽馬僅僅是一個錯頓。徐炫汐躍出後,黑灰賽馬獨自慢慢跑停了下來。

夏武寧所騎銀灰賽馬原本貼在徐炫汐黑灰賽馬的右側。他人高馬大,不好像徐炫汐一般飛躍出去,不然必將損傷馬匹。正當夏武寧準備從右側反向下馬之時,不想修澤那匹純白賽馬竟然跑在銀灰馬的右側,緊緊地貼了上來。

事實上,參賽六人中,大都動過心思。他們都曾想過在賽馬之時,以隔空點穴的手法或是獅吼功或是其他手段將其他賽馬拉下一段。但遲遲沒有人敢開此先河。只因賽道邊坐著群衢郡頂尖的武者。眾目睽睽之下,都未敢出手,而且傷了未來東家的馬匹,也交代不過去。當然,若有出頭鳥,那大家便也無所顧忌,混戰一番便是了。

武院眾院士的威懾力,終究讓幾位候選人硬生生地在競速賽前幾圈裡未有動作。

但夏武寧此時有些惱火。這修澤和徐炫汐的兩匹馬將他夾在中間,讓他無法從側面下馬。夏武寧想道:“這修澤為何拖住我?這樣對他又有何益處?”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修澤擊石賽時手拿第二籤,卻選擇了小塊岩石擊打,而手握第三籤的正是徐炫汐!

原來如此!夏武寧恍然大悟,他不再猶豫,直接從馬身上縱身躍起,向前撲去。而此時,修澤已從白馬身上下來,搶先佔了內道,向徐炫汐追去。夏武寧身下的銀灰賽馬突然受到一股巨力向下壓了下來,一個趔趄倒了下去。四腿與修澤的白馬四腿絆在了一起,雙雙倒地。

兩匹高大的駿馬倒在跑場上哀鳴不止,馬腿應該是斷了。陶展田在觀武臺上坐不住了。一個縱身,躍向跑馬道。

瞬息的變化也嚇到了謝邢東與吳聞晗身下的賽馬。謝邢東身下的慄棕大馬突然抬起前腿,兩條後腿直立站了起來。嘶鳴聲中將謝邢東摔了下來。謝邢東不顧身上的塵土,在馬群之中衝了出來,向前奔去。

吳聞晗的棗紅馬也被嚇到,好在吳聞晗老道,他右手一扯馬韁,將棗紅馬引向右側。棗紅馬避開倒地雙馬之後,他迅速翻身下馬,一個箭步,也向前衝去。

此時陶展田剛剛趕到跑馬道上。看著兩匹駿馬痛苦掙扎,陶展田揮起右掌,拍向馬首。倒地雙馬被瞬間擊斃,癱倒在地,如同一堆死肉,再無生氣。陶展田怒目望向夏武寧,努力剋制自已不衝上去質問其為何如此草菅性命。

武院在戰時需替朝廷傳遞信物和口訊。因此,騎馬和速跑是武院三招的傳統專案。陶展田入武院之後,更是醉心養馬,安心做了“弼馬溫”而不太參與其他事宜。因故被排在四級院士最末一位。其與馬匹情感至深,武院少有人瞭解。

此刻眾院士在觀武臺上,看著六人貼著圈飛速狂奔,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

向治嶸在最前面,徐炫汐緊隨其後。徐炫汐身姿纖細,一身白色武術服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合著紅色腰帶,流淌著青春的氣息。餘奇君站在比武場中央,雙眼就未曾從徐炫汐身上挪開過。蘇靜站在一旁,瞟了餘副院長好幾眼都沒被回應,惱地站在一旁。

王不群見此見怪不怪,周子墨置若罔聞一心觀賽。安瑾越面露譏諷神色,心道:“這老色批,一會兒抽籤必然會耍些手段。天理不公,武院竟有此奇物!”

修澤與夏武寧跑在後頭,夏武寧面露猙獰之色,像是要追上修澤教訓他一番。若非修澤將馬身緊貼,他又何需出此下策,損了武院戰馬,得罪了養馬院士!

修澤好似犯了錯的孩子被長輩追打,跑得更快了。

最為壯觀的是吳聞晗。剛剛頭槌巨巖的糟老頭子正撒開腿狂奔。一頭凌亂白髮在風中飛揚!矯健的跑姿卻又配著白髮蒼蒼下的蒼老面容,巨大反差讓武臺上不少院士已經忍俊不禁。在吳聞晗身後的謝邢東都憋不住笑場,念道:“真是個瘋老兒,如此癲狂,真是為老不尊!”

六人均在三境之上的實力,跑起來比賽馬還快。馬速雖不如他們,卻決定了最後的勝敗。眾人在兩圈中位次未發生變化。最後到達終點的依次是:向治嶸、徐炫汐、修澤、夏武寧、吳聞晗、謝邢東。兩場之後,徐炫汐積十分位列第一,吳聞晗、向治嶸都得八分並列第二,夏武寧、修澤均得七分齊居第四,謝邢東兩場僅得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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