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笑聲中，文課結束。五人結伴一同去飯堂用午膳。
武院膳食是免費提供的。
南國以武立國，武院院士乃國之重器。相傳南國始皇帝定下規矩，武院院士只要在院內，就不用掏銀子。早期食糧相當豐富，品質還高。但是院士們行蹤不定，膳堂極難把握每日食料多寡。
一次一大臣來武院辦事，恰看到無數精美餐食無人問津，深感浪費。於是上書繼任燧皇，要求武院作出勤儉表率。武院既要安邦定國，也要勤儉持家。南國東受東佛國制約，西有刀國時不時的搶掠，因而國庫空虛。燧皇一直盤算著如何開源節流，巴不得一文錢掰成兩文用。有大臣進諫後，便把握時機立刻下旨，要武院急民之所急，調整餐食安排。
幾經琢磨，各郡武院決定均在前一日登記用餐人數，膳房據報名人數生火做飯。不想，此舉推行沒幾月，各郡武院狀況頻出。如莘郡有次大批院士外出公幹臨時回來，因吃不上一口飯而大鬧膳房；棲郡武院被人告發膳房廚工靠倒賣用餐人數收受銀兩，導致剿匪任務失敗；更有江郡查得兩院士總是同一日用膳，發掘出不可告人的隱秘……一時搞得地方中央都頭疼不已。
後來還是一能臣想到了辦法。將武院膳款削減十之七八，但每日所供膳食照舊免費。膳食品質毫無疑問地差去許多，和始皇之時判若雲泥。武院只管飽不管好。如此一來，院士們都知道飯堂吃的差，愛來不來。難得來吃食的，又沒交錢，院士們總不能計較太多。
如若有諫臣蒞臨，則由膳堂專門準備，也不與院士們同餐。諫臣們吃飽喝足後，兩廂比對院士們所食，無不心生動容，深感武院院士們風餐露宿高風亮節。武院對自已竟如此敬重，諫臣們也是投桃報李，逢人就說武院如何德配天地，如何心懷天下。因此燧皇包括百姓所聞武院皆是讚美之詞。
於是乎燧皇心安、權臣閉嘴、百姓感動，真可謂一箭三雕，皆大歡喜。唯一變化的是武院飯堂的口碑，從“吃在武院”變成了“武院無糧”，之後也再無起死回生之跡象。
五人走進飯堂，偌大的地方只見得廚工一人。這個廚工髮束凌亂，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盹。聽見有人進來，他掙扎著起身，抬手指了指一旁，懶懶說道：“要吃什麼，自已去拿。”
五人走進一看，桌上有一桶粥飯，旁邊堆了一大盆豆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吃食。旁邊桌子上，累放著碗筷。
“是我們來晚了嗎？”李莊問道。
“你們是最早到的。”廚工饒有興致地看著今年入職的新院士們。
“那是等會兒才上菜嗎？”趙登雲問道。
“飯菜都已上齊了。”廚工答得有些戲謔。
“明日也是這些飯食嗎？”駱新再問。
“明日是豆糟和米飯。”廚工對每日的變化再熟悉不過了。
曾佳柔在幾人問詢的時候，已經打好了稀飯，就著棕色的豆豉吃了起來。
“這，這好吃嗎？”林書瑤問曾佳柔。她原本想問“這能吃嗎？”不過曾佳柔已經在吃了，這樣問，似乎不太禮貌，也多此一問了。
“還行吧，豆豉硬了些。”曾佳柔答道。
林書瑤是誰？她是廚神轉世，哪裡得見這種吃食。實際上她只要仔細看看菜餚，怎麼做的，如何用料就可以知道個七七八八。再嘗一小口，基本就能原樣做出來。不過武院飯堂的菜，她不忍多看，更不會去嘗一口，只好問問佳柔了。
“我還是回家吃吧。”李莊道。鏢局離武院不遠，所以他也基本沒用過武院分給他的宿舍。
“我去街上吃了。”趙登雲也轉身走了。
林書瑤看著駱新，駱新說道:“我們陪著佳柔一起吃些吧。我看著稀飯還可以。你吃不慣豆豉，我身上還帶著你做的餅子，你就著稀飯吃吧。”
駱新拿了兩份碗筷，幫著書瑤打好了稀飯，把自已帶來的餅遞了一塊給書瑤，另一塊遞給了曾佳柔，說道:“試試書瑤的手藝。”
曾佳柔微笑的接過餅子，撕了一半，又遞迴給駱新，說道:“一塊兒吃吧。這裡的豆豉，和我家吃的也差不了多少，我吃得慣。”說完，曾佳柔咬了一口餅，還沒完全下嚥就讚道:“真好吃啊，書瑤你手藝也太棒了！”
林書瑤剛剛的鬱悶被一掃而光，微笑著說:“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多做一些。不過這餅，熱的時候會好吃很多啊。”
“我幫你們拿灶臺上熱一熱吧。”廚工看著這三個孩子，竟心生歡喜之情。
“那就有勞師傅了！”三個孩子拿出了自已那份餅子遞了過去。
“嗯，小事一樁，不必客氣。”廚工樂呵呵道。
“不過，武院的飯，從來都是不好吃的。”廚工背對著三人熱餅，忽然說了一句。曾佳柔沒在意他說的，反正以往吃的也差不多，何況這邊還是免費的，差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林書瑤覺得廚工說了一句實在話，今天豆豉，明天豆糟，或許昨天吃的是豆乾，後天呢，可能會有豆腐湯吧。只有駱新，隱隱覺得廚工好似話中有話，雖然他沒有看到廚工那惆悵迷離，不甘卻又無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