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溫建昂特意起了個大早,專門跑到建昌縣城一條弄巷裡給大家買了“建昌汽糕”回來。

這建昌汽糕是採用粗糙的早稻米為原料,將米浸泡一晚後磨成粉,再加入水就變成了米漿。這漿不能太稀也不能太濃,而要根據天氣變化不斷調整,否則做出的汽糕不是太軟就是太硬,咬起來總缺少彈性。這一步極其考驗店家的手藝,能做好的不多。因此溫建昂專門跑去這家店去買。去時天剛矇矇亮,但等候的人已排成一隊。

溫建昂排隊時候看著店中小小的爐灶上端置著一口不大的鐵鍋,放入一帶孔的鋁板。店家鋪上一層紗布,舀上兩三勺發酵後的米漿,攤平,再撒上豬肉、豆腐乾絲等餡料,不斷地加熱蒸汽從圓孔中徐徐向上,小半炷香後一個厚約半寸,潔白晶瑩的汽糕便做成了。

店主將其中一半取出,切成小塊,放入油中微炸,香味溢滿整條巷弄。

溫建昂買好了汽糕快步帶回溪岸客棧。見到眾人已在客棧飯堂落座等他。蘭無影、葉舟輕、蔣鴻勁、安瑾越四人一桌,厲延、吳聞晗、徐炫汐三人坐在旁邊一桌。

溫建昂將買來的汽糕分桌擺好,最後再與駱新、林書瑤坐在了一桌。林書瑤看到桌上兩盤汽糕,一盤潔白剔透,一盤金黃粉嫩,僅僅是看著就讓人食慾大開。溫建昂腳步飛快,回到客棧時,汽糕依舊熱氣騰騰,林書瑤深吸細聞,品析道:“這糕點用料很有講究,制料之時還加入了酒糟,因此格外醇香。”

溫建昂得意道:“小丫頭很識貨啊。就知道你嘴刁,叔叔我特意起個大早為你買的。那家店遠近聞名,在建昌有口皆碑。老闆一天就做三十籠汽糕,去晚了可就買不到的。”

安瑾越回頭笑道:“又在哄騙小書瑤了,你起個大早去買早點,就沒想過討好前輩高人嗎?”

蘭無影笑道:“溫兄弟有這想法也是好的,這馬屁拍的受用。這汽糕香糯適中,鬆軟微彈,老夫很是歡喜。”

溫建昂笑道:“尊老愛幼,兼顧兄弟姐妹,都不耽誤嘛。”

駱新道:“溫叔叔,書瑤可不僅僅是嘴刁,她吃過聞過的,回頭就能給你做出一份更好的來。”

溫建昂吃了一驚,心想:你小子這命可真好啊。院長說你能進上品,武院大拿個個對你另眼相待。小廚神活潑可愛還天天跟著你,對你無微不至,這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吳聞晗在隔桌插嘴道:“駱兄弟有所不知。這建昌汽糕到了別處是做不出更好的了!”

駱新問道:“是嗎?書瑤手藝可好了,你們未曾吃過她做的飯菜,比宮中御廚做的都是隻好不差。”駱新想到那日中書令莊泓磊來時,幾個小太監送到武院的菜餚,如若給了書瑤食料,書瑤定能做出絲毫不差的菜品。

吳聞晗道:“老夫不是質疑小丫頭的廚藝,實在是因為建昌汽糕的水料乃是用了寒冰國雪山流下的清水,所用毛筍也是由此水灌溉長大的。曾有店家想模仿開店,但是這店就在多聚、上古兩鄰縣,同一師傅都做不出一般味道。”

林書瑤取了一塊白色汽糕,仔細品嚐後說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出一方飲食。這建昌汽糕乃是天地所成,我在此地或能做出來,離開了建昌,確實做不到了。”

正在此時,兩個身影匆匆閃進飯堂。蘭無影不急不躁,緩緩說道:“沙兄弟、嶽兄弟,來得正好。這汽糕甚是好吃。配上白粥豆漿,咱們邊吃邊聊。”

進來的兩個人一般高大,都是八尺有餘,正是前鋒參領沙溪吉和護軍參領嶽喜明。

蘭無影給兩位參領和新進院士們相互介紹了一番,眾人相互致意後。安瑾越起身坐到駱新這一桌,將位子讓與沙溪吉。嶽喜明則在厲延那桌坐了下來。

沙溪吉說道:“院長,我與沙溪吉這兩日分頭探查。都郡和柯郡的人都已到了建昌。兩隊人馬雖是分開潛入,但相互之間似有不少默契,應當是早有安排,有備而來。”

蘭無影道:“可知來了多少人,可有相識的?”

沙溪吉道:“柯郡武院來人不下二十,有些都是六境武者,柯郡武院的院長蔡速昆也一併來了。都郡武院來的要少些,但有一人一直坐在馬車之中,不曾露臉。”

蘭無影沉凝,心道:柯郡武院的院長蔡速昆都露面了,都郡武院過來的難道是他?蘭無影夾起一塊油炸的建昌汽糕放入嘴中。汽糕鬆脆,咬去略有咔嚓之聲,汽糕上所帶肉糜,春筍香氣與油香混合,滲進脾胃。可此時,蘭無影似乎覺得味同嚼蠟,吃不出什麼味道來了。

蘭無影的調令春分後三日到了武院。實則在年前他就與葉舟輕、蔣鴻勁、印波平、路煙汀、沙溪吉、嶽喜明六人到了軍中。朝廷的旨意是讓他關注刀國動向,若有衝突,有上品武者在軍中也好振奮士氣。

不過最近衢郡武院也不斷有訊息傳來。其他不說,與卍幫密切相關的武院院士就有五人。前有虞響岸與鄭姳祺兩位冬招院士,天賦極好,在武院幾十年,武境到了六境邊緣,卻在赴建昌查卍幫疑案後不知所蹤。後有楊伯仁、葉凱兩個小鬼,也都是十齡入院,卻在喬石翊蠱惑下入了卍幫,至今下落不明。

蘭無影雖然已是綏西將軍,可也是衢郡武院院長,此次院中這麼多人來了建昌、上古、多聚三縣,他不可能再穩坐軍中帳。他留下印波平、路煙汀在軍中留守,私自就帶著葉舟輕、蔣鴻勁、沙溪吉、嶽喜明四人出了軍營。

令人意外的是,出營之後又得到訊息,都郡、柯郡兩郡武院竟然也都派人來了建昌,此事甚至沒有告知衢郡武院。

蘭無影思索之間,聽得沙溪吉道:“這兩撥人馬今早一起去了縣城碼頭,難道是要一塊乘船?”

眾人思索之間,忽然聽到“嘭”的一聲巨響,聲音正是由碼頭傳來。蘭無影道:“不好!馬上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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