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莫名其妙地接過書,老人卻一言不發地望著對方,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翻了翻。

“第一個是個叫石東的孩子,今年十四歲,每天負責在山上挖草藥,責任心強,如果藥材不夠,哪怕是晚上,也會再次進山採藥,是石江植的兒子,旁系那邊的人。”

“第二個應該寫著開倫,今年同樣是十四歲,從五歲開始靠砍柴維持生計,父親是開紅益,也是旁系的人。”

“第三個是李大湜(shí),今年十五歲,是直系李椿夢的二兒子。”

“前輩,您到底在說什麼?”男人的眉毛上揚,好像有點不高興,因為老人一直在說著讓人不明白的話。

老人睜開了眼睛,說道:“三百條命啊,如果你去了,興許還能多活幾個人。”

聽到這句話,男人的眼睛瞬間睜大,再次看向書本,這次注意到封面上寫著“人名錄”的字樣。

“不會武功的旁系和直系的人就有三百了,不,應該更多,你不能坐視不理,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的生命消失,哪怕是無辜的生命,難道不能去救救他們嗎?”

聽到這句話,男人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老人強迫的語氣讓男人感到有些不舒服。

\"前輩,難道您不知道嗎?江湖就是這樣的地方,弱者如果沒有生存的力量,名分、大義通通都會消失……”

“你說得對。”老人神情激動的站了起來,不知何時,老人的臉也被染紅了。

“但如果沒有能力,難道就該死嗎,就該被強者殺死嗎?哪怕是弱者也有活著的權利。你一出生就武功蓋世嗎?你父親呢?母親呢?”老人聲音漸漸激昂起來。

“人之所以能夠活著,是因為有人默默的給予了我們幫助,包括你我。”老人的聲音更大了。

“不要覺得我在說假話,人在最無助的時候真正想要的是他人挺身而出伸出援助之手,在這裡抓點獐子,避免對農田的破壞,並不算是什麼幫助,難道只能堆個石塔向死去的人祈禱嗎?”

聽到老人提及這些事情,男人默默地坐著,雖然氣氛同樣沉悶,但和方才有些許的不同。

看到男人坐在座位上沒有站起來,老人也沒了再次說服男人的自信,轉身把樹枝上的披風和斗笠拿了起來披在身上,莫名的很重。

雨雖然停了,不過老人卻覺得此時卻比冒雨來時下的更大了。

“第一個孩子……”老人正要邁出的腳停了下來,對依然坐著的男人說道:“還記得第一個叫石東的孩子嗎?五年前,你被發現時候,最先發現你的人就是那個叫石東的孩子。”

“在渺無人煙的深山裡發現了人事不省的你,然後跑過來帶我去那裡救你,你可知道那裡距離家裡是多遠嗎? 少說也有二十里地,往返足足四十里啊!”

可能是老人的眼睛有些花了,視線中男人的身體在輕微抖動。

“連健壯的成年人都吃力的山路,不到十歲的孩子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懇求我救救你,不好笑嗎?正是你口中說的那些弱者救了你,你現在能看見我,我們還能這樣聊天,就是因為那些弱者的存在。”

“小子,你記住了,江湖也是人活著的世界,有人的世界才是江湖。”老人把手伸進懷裡,掏出什麼東西放到一旁。

“雖說不抱什麼期望……但如果你中途改變心意的話可以過來,這是我們李家的地圖。”老人沒有再回頭,也不再提讓男人幫忙的話,沿著來時的路毫無留戀地離開了,男人的眼神變幻不停,似乎對於老人的離去毫不知情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當火堆都燒光了,只剩下一地的灰燼時,男人站起身,再次看向那本“人名錄”。

“石東……”男人喃喃自語,迄今為止,自已多次死裡逃生,瀕臨死亡也不計其數,可卻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男人不認為老人會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已。

男人使勁拍了拍腦袋,盡力去回想五年前自已暈倒時發生的事情。

“不能死啊大叔。”恍惚中,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孩子的哭聲。

男人把拿著的書冊直接火堆裡,還未完全熄滅的火種一下子就把紙張引燃燒掉了,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的男人轉身走向石塔。

站在石塔前,男人的眼神直直的注視著前方,似乎在想什麼,然後慢慢地垂下雙手,竟然開始行禮。

三鞠躬後,男人跪了下來,“原諒我吧。”他虔誠地說道,然後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堆砌石塔的圓石放在地上。

石頭有很多,男人也並不著急,慢慢的移開石頭,直到露出地面,男人開始徒手挖了起來,不多時竟挖出來一件幾乎與人等高的木匣。

男人把木匣拿出來放在地面上,輕輕拂去了上面的泥土,小心翼翼地開啟蓋子,裡面是一把氣息古樸巨大朴刀以及一把有些弧度的長劍,相互交叉著疊放在一起。

木匣的底部刻著武器名字,“究魔刀”、“怪究劍”。

武林盟最初為了暗殺而創立的殺手組織倖存者光輝,在五年前成功完成任務後便躲了起來,如今時隔多年,終於又再次拿起了究魔刀和怪究劍。

……

今天的張家從一清早開始就人頭攢動,作為一個龐大的世家,每天進進出出的人不知凡幾,但今天似乎格外的與眾不同。

這次是家族第二次從外面請來的外援,上次來的人雖然也是家族從北方請來的高手,同樣的實力超群,但與整個中原武林相比,他們卻名聲不顯。

但是這次從出身開始就有所不同,並非是北方武林人所熟知的高手,只不過有著華山派俗家弟子、江南二十二秀等名號的加持,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很厲害罷了。

也因如此,一大早就有很多人前往張家內院,而一些沒能去看成熱鬧的下人也忍不住好奇,相互嘀咕著自已所知道的小道訊息。

與外院不同,內院的大上殿氣氛凝重,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此時場上正有三名男子在向張家家主張原太做著自我介紹。

“在下曲癲風,近日聽說張家身陷囹圄,立馬趕過來了,如今得見家主倍感榮幸。”曲癲風虎背熊腰的作揖說道,與殿內嚴肅的氣氛不同,其臉上盡是從容。

“來得好。”坐在上位張原太熱情的說道,看到曲癲風曲憨直、颯爽的樣子,張原太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曲癲風向後退了幾步,這次另一名男人上前雙手作揖,“在下黃真手,這次過來只是想盡一些微薄之力。”

短短的幾句話,可不論是語氣還是眼神都冷漠的可怕。

不過張原太並不介意,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多謝。”

在一側全程注視著一切的二長老表情也放鬆了下來,因為從家主的表情來看,似乎對於自已推薦的曲癲風和黃真手都很滿意。

曲癲風和黃真手無論放在哪裡都是毫不遜色的優秀武人,在廣闊的江南大地上,說到二十二秀,大家都會嘖嘖稱奇,而帶著這樣人物來的二長老,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等到黃真手退下後,坐在最外邊的男子走上前同樣雙手作揖,聲音比前兩人更加的冷淡:“在下凌子辰,混跡江湖多年,期間也曾作為世家或門派的供奉,這次聽說了張家的情況後,作為武人,在下覺得不能坐視不理,所以特來相助。”

凌子辰的個子雖然比曲癲風矮一些,但同樣身材頎長,眼神冷冽,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感覺,再加上五官分明,任誰看了都會想與之親近。

張原太的臉色再次變得爽朗起來,這次輪到了三長老得意了起來,回想起這幾個月為了能招攬到凌子辰,三長老可以說是絞盡腦汁,無數畫面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嗯。”等到三人的自我介紹結束後,張原太環顧了一下大上殿,三名武者的旁邊站著張家總管張太尹,在其兩側則有五名長老和四名堂主。

更後方一些,是早早便來到大上殿看熱鬧的百餘人,而在殿內右側下方,則是張家的嫡系。

坐在最前排的是一位面容秀麗、頗有氣質的青年,在其旁邊的是張原太的叔父張原基、張雲石,接著是按順序坐著的女兒張蓮。

最後,張原太將視線轉向後面,在那裡看到了姿勢僵硬站著的黃洲日。

黃洲日看到張原太的目光急忙低下了頭,留下書信不辭而別的黃洲日跟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其實倒也不壞,還不如說是好事呢……”張原太在聽到黃洲日說沒能把人帶回來時,竟有一種釋懷的感覺。

黃洲日雖然從上任家主時便在張家盡力伺候,但即便如此,所認識的武人,也不可能比自已這個家主多,更何況是那些交際廣泛的長老們了。

因此,與其請一些阿貓阿狗之類的無名之輩,還不如什麼人都不帶來,這樣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張原太不再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三名武士,說道:“非常感謝三位遠道而來,張家會全力支援三位,除了吃住之外,還會給每人每月五兩銀子,如果遇到突發任務還會給予額外銀兩,只希望三位到時不吝出手相助。”

聽到張原太的話,曲癲風、黃真手和凌子辰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每個月五兩銀子,一年下來就是六十兩,已經算是一筆鉅款了,更何況還有任務的額外銀兩。

其實這些條件三人在來前心中已經有數,但當親耳聽到後,心裡不免還是有些意動。

而財力也可以說是張家的最大力量也不為過,雖然與石家相比,武人和人才有所不足,但能克服這些困難的恰恰是雄厚的資金,張家管理著四個州和十二個縣,還有在江湖中口口相傳的三個大客棧,所以在金錢這一點上根本無須擔心。

不僅如此,張家還與中原有名的八大商團中的有貞商團進行著合作,再加上不知名的商鋪和中小商會,與其合作的生意夥伴早已超過了三十多家。

還有透過給官府上下打點,北方有名的三龍鏢局和南山鏢局在透過張家地界時需要繳納一定的通行稅,所以從綜合實力上來看,張家是比石家要強的。

張原太接著說道:“現在張家正處於危難之際,能有你們這樣的高手相助,鄙人感到非常的高興,在這裡鄙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三位不要推辭。”

一時間,曲癲風、黃洲日、凌子辰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張原太,對其口中的不情之請有些好奇。

“對於在座三位的能力,鄙人和長老、堂主們是信服的,但今天這裡聚集了眾多張家嫡系以及旁系的人,他們平時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雖然聽說過三位的傳聞但畢竟並沒有親眼見過,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希望三位能給他們一個開眼界的機會,不知三位意下如何?噢對了,除了方才答應的酬勞之外,鄙人額外給三位準備了一份見面禮,不成敬意。”

“我沒問題。”張原太的話剛一說完,曲癲風就迫不及待的答應了,其實對於讓這幫人見識一下是無所謂的,主要還是那份見面禮。

隨後,黃真手和凌子辰也紛紛表態表示沒有問題。

“那麼,就讓在下先來吧。”曲癲風徑直走了出來,站在大殿的中央,向周圍觀看的人拱了拱手,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異地高手再加上江南二十二秀的名聲,大家都帶著好奇地眼神看著曲癲風,想知道他到底有何厲害的地方。

曲癲風慢慢地向自已的劍柄伸去,隨後他的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正當要向圍觀眾人展示的時候,突然鬆開了握劍的手,然後笑著看向了張原太。

“只是這樣展示的話未免有些突兀,不如大家各自拿出看家本領比試一番如何?”當眾人好奇的目光望過來時,曲癲風不緊不慢的說道。

“如今剛剛入秋,在下方才過來的時候看到外院堆積了不少的棉花,不如就用棉花來展示我等的刀劍技藝如何?”

聽了曲癲風的話,張原太頓時好奇起來,回答道:“如此甚好。”

張原太話音剛落,曲癲風身後的三長老頓時喊道:“老黃,去弄點棉花過來。”

只要是有什麼需要使喚人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想到黃洲日,這儼然已經成了所有人的一個習慣。

“啊?好,這就去。” 發呆的黃洲日反應過來,急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就抱了一團剛剛採摘下來的棉花回來走到曲癲風面前。

“多謝。”曲癲風向黃洲日道了聲謝後拿起棉花,從張原太的視角看去,曲癲風足足接過了十幾個棉花瓣,緊接著伸手從懷裡拿出了一塊黑布,慢慢的矇住自已的眼睛。

圍觀的眾人頓時交頭接耳起來,不知道曲癲風這到底是要整哪出。

“現在可以了,那麼在下就獻醜了。”曲癲風擺開架勢,再次向所有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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