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火紅的幕布將宣告你的退場!”

一股巨大的火柱從拉莫斯的法杖中竄出,猶如一條紅色的巨蟒向惡魔章魚撲去。拉莫斯稍稍彎曲手指,火柱末端逐漸分散,形成了一個火焰牢籠,把惡魔章魚困在了裡面,再一握拳,火焰牢籠飛快收緊,惡魔章魚企圖再掙扎,瘋狂揮舞自已的觸手。

“你死期已到。”

拉莫斯話音剛落,巨大的海浪把啟明號撞得險些翻船,甲板上的三人也都被海浪掀倒在地,火焰牢籠被澆滅,只剩下章魚周圍瀰漫的水霧。

貝洛瞪大了雙眼,惡魔章魚似乎沒有被傷到分毫,剛剛的火焰還把它給惹惱了,觸手扒在船身上拼命往海里壓。

“可惡,”貝洛手心凝聚了一把冰槍,向章魚的觸手扎去,在冰槍快要碰到章魚的一瞬間,崩解成了碎片。這還沒完,碎片調轉槍頭,向貝洛襲來。貝洛來不及驚訝,迅速在面前創造了一堵冰牆,將碎片悉數阻擋。“怎麼會……”此時貝洛心裡閃過一個讓他非常恐懼的名字,手也不自覺得發抖,身體不斷在往後退,嘴裡顫顫巍巍地說道:“克……克拉肯……”

身為坎納達港長大的人,埃爾文自然知道克拉肯是什麼,十多年前在亞立海作威作福的巨型海獸,只是,在他的印象中,這隻海獸應該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可現在……

夜色加上下雨,使得克拉肯的身影愈發恐怖,在雷電閃爍的光芒中,三人終於看清了克拉肯的全貌:它在船頭,三隻觸手正搭在甲板和船身上,四人高的頭上有一個巨大的叉字傷疤。

“那個是……”貝洛盯著那個叉字傷疤,“看來那裡就是弱點了。”

就在三人束手無策之際,船長帶著幾名水手從後面走了過來,剛剛他們在下層疏散人群。

船長首先對貝洛問道:“少爺,您沒事吧?”

貝洛擺擺手,反過來問船長:“船長,現在能召集多少水手?”

船長回過頭,身邊只有寥寥數人,疏散工作還沒有做完,乘客不比他們,能在搖晃的船艙裡不摔倒。“現在恐怕很難分出人手。”

“只有這幾個人嗎?”貝洛數了數,才四人,算上他們也才七個人,“乘客裡有沒有騎士?”雖然普通騎士沒有海上騎士那樣有海怪的作戰經驗,但現在也只能病急亂投醫了。

“這麼說倒是有一個人,如果算上他的話應該足夠了。”船長轉頭向一名水手問道:“塔圖在哪?”

“塔圖還在廚房,過道實在是太狹窄了,他行動不便,就沒有讓他參與疏散。”被問到的水手答。

“你去廚房讓塔圖上來,優先完成,還有,讓下面的人空出人手去放救生船,其餘人和我一起對付這隻海怪。”船長吩咐完,和其他兩名水手站到貝洛旁邊。

貝洛:“這不是普通的海怪,這是克拉肯。”

船長沒有說話,旁邊的水手有些發抖,船長一隻手搭在水手的肩膀上,幫他鎮定。

貝洛指著地上碎掉的冰矛,繼續說:“剛剛我用冰矛攻擊它時,它把冰矛震碎之後反彈回來了,依我看這不是單純靠反彈讓碎掉的冰矛折回。冰屑非常集中,如果靠力量反彈回來,應該是比較分散的。”

拉莫斯很快就明白貝洛的意思了:“你是說,這個畜生會使用法術?”就像拉莫斯展示過的操縱火焰一樣,克拉肯爺操縱了冰。

貝洛:“沒錯,這看起來很不可思議對吧,現在這還只是猜測,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剛剛熄滅火焰的巨浪多半也是它的傑作。”

埃爾文:“魔法我瞭解不深,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嗎?”

貝洛:“非常感謝埃爾文閣下的幫助,眼下我們的法術傷害不到它,只能依靠各位的力量了,”貝洛手指向克拉肯的頭頂,“看見那個傷口了嗎?那恐怕就是它上次戰鬥的創傷,只要合力攻擊那裡,應該就能把它殺死。”

埃爾文:“它如果用冰保護住傷口呢?”

貝洛:“這個不用擔心,克拉肯的法術雖然強大,但還不是冰系,只能操縱冰。何況還有拉莫斯在,能融化它的冰。”

船長:“貝洛少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貝洛:“全力配合埃爾文閣下進攻,傷口在頭頂,要正中靶心只能從上面進攻,這不太現實,所以……”

交代完每人的任務,其餘四人分散開來,貝洛和拉莫斯站在中間。

首先是水手一號,他用繩子綁住了船錨,站在甲板邊緣等待命令。

然後水手二號把繩子另一端系在埃爾文的刀尾部。

埃爾文在確定繩子綁好後,把刀扔向克拉肯,並沒有刺中,從它身旁飛了出去。

貝洛乘機在克拉肯背後凝結出一塊彎曲的冰牆,但顯然,也不是衝著攻擊克拉肯去的,倒是埃爾文丟出的飛刀擊中了冰牆,由於冰牆是彎曲的,刀改變了方向,在克拉肯身後轉了個彎,剛好繞到克拉肯另一側,貝洛故技重施,又用一堵曲面冰牆改變了刀的方向,向甲板飛來。

船長此時正在落點等著,接住刀用力刺向甲板。

“就是現在,放!”貝洛向水手一號喊道。

船錨被推下水,繩子在不斷被拖入海里,克拉肯還未反應過來,頭就被繩子壓在甲板上,頭頂的傷口也暴露在眾人眼前。

“埃爾文!”貝洛再次喊道!

埃爾文手持一把長劍,用力刺進克拉肯的傷口。

“還沒完呢!”拉莫斯揮動法杖,埃爾文見狀鬆開手連忙走開,火泉從法杖中湧出,對準了克拉肯的傷口。

火焰迅速將克拉肯的頭包裹,炙熱讓它的觸手開始抽搐。

“看來奏效了。”水手一號癱坐在地上,彷彿一切結束的輕鬆表情。

貝洛看著火焰沉思,火中似乎有重要的東西,正搖搖欲墜。

船長:“不好!”

話音剛落,束縛著克拉肯的繩子被燒斷,隨著船錨沉入大海了。隨即又是巨浪,澆滅了拉莫斯正在釋放的火焰。克拉肯擺脫了束縛,剛剛抽搐收回去的觸手現在重重地拍在甲板上,還沒起身的水手一號就這樣被拍扁了。

其他五人連為他哀悼的時間都沒有。貝洛釋放出巨大的冰牆,抵擋另一側即將襲來的觸手,僅觸手接觸到冰牆的一瞬,冰牆就被粉碎,還未來得及逃跑的船長,雖然沒被砸中,但也因為觸手的攻擊,摔倒在地。

埃爾文現在手上沒有武器,雙拳打在觸手上不痛不癢。

還沒等他們調整好,克拉肯的下一輪攻擊又來了,這一次,摔倒的船長沒能完全逃出,巨大的觸手壓碎了他的雙腳。觸手沒有就此停下,用力捏碎了甲板,船長和一部分破碎的甲板掉了下去。

貝洛看著眼前的景象,他曾經想過與巨大海獸對戰的情況,在特克里克工匠製造啟明號時使用的非常堅硬的木材,可面對如此龐然大物,這個活在他的聽聞裡的克拉肯,是如此脆弱。

拉莫斯還沒有放棄,他不停揮動法杖,觸手只是輕輕一甩,抽打在他的腹上,把他拍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沒有任何喘息的餘地,埃爾文也被觸手纏住,高高舉起,此時的貝洛做出最後抵抗,不斷用冰刺攻擊克拉肯,但都無濟於事,這種程度的攻擊杯水車薪。

看著即將襲來的觸手,貝洛緩緩閉上了眼睛,至此,他已無可奈何。

“小心!”

面前的觸手並沒有攻擊到貝洛,睜開眼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他面前,那個身影左手持一面盾牌,因為身材高大的原故,看起來像一面手盾,右手拿著一把雙手劍,看上去和單手劍無異。那個身影左手舉盾在前,擋住了觸手的攻擊,緊接著手起刀落,將那條觸手斬斷。

沒有絲毫猶豫,那人又向前跑去,一刀斬斷了纏繞著埃爾文的觸手。克拉肯也沒有坐以待斃,一隻觸手從後方襲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重重地砸在那人身上。可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那人並沒有被砸扁,左手用盾頂著觸手,右手上的劍已經刺穿了這隻冒犯的觸手,他腳下的甲板已經出現輕微的裂痕,可他本人卻紋絲不動。

貝洛這時才回過神來,一支鋒利的冰槍投向了正在攻擊觸手,克拉肯分身乏術,觸手被冰槍貫穿。這次痛苦哀嚎的是克拉肯,它的觸手被二人合力斬斷。

看來那人就是船長口中的塔圖了,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就救下來自已和埃爾文,還連續斬斷了克拉肯三條觸手,這樣一來,就算只有三個人也足以將這頭怪物殺死。貝洛這樣想著。

“它的弱點是頭頂,”貝洛對塔圖說,“還會使用魔法,一定要多加小心。”

“弱點不是頭頂,”埃爾文說道,“剛剛我用劍刺進去的時候發現它並沒有太大的痛苦,雖然海戰的經驗告訴我章魚的心臟就在頭頂,但如此巨大的體型,恐怕心臟距離頭頂還有相當長的距離。那個傷疤,估計也是上一次被襲擊到船錯誤判斷造成的。現在它應該在準備下一次攻擊,我們首要目標就是它的心臟。”說完,埃爾文看向貝洛。

貝洛一下子慌了神,如果是這樣的話,剛剛的計劃完全就是自殺舉動,他從沒想過章魚心臟會在何處,只是單純憑藉頭頂的傷口就斷言弱點在頭頂。埃爾文和塔圖還在等候貝洛的下一次指示,此時的貝洛卻開始躊躇不定。

貝洛:“一切……由埃爾文閣下……吩咐。”

埃爾文詫異地看著貝洛。

貝洛:“海上作戰我不如你經驗豐富,我會盡全力配合你的計劃。”

“現在恐怕沒有時間商量計劃了,”塔圖對著船頭擺出作戰姿勢,克拉肯在他們談話期間,已經爬到了甲板上。“我來拖住它,你們快找心臟的位置。”說完,塔圖便一劍刺在克拉肯身上。

克拉肯一頓掙扎,噴出一團墨汁,塔圖不慎踩到,粘稠的墨汁加上搖晃的船身,就連保持站立都非常困難,只能抽出劍插在甲板上勉強站立。克拉肯還沒罷休,又吐出一團黑霧,三人完全看不到彼此的位置。

貝洛頓感不妙,一股水流在他手中彙集,水流還在不斷從周圍吸收雨水,雨水吸附住黑霧彙集到貝洛手上。黑霧慢慢變淡,直到能看清甲板上的全貌,貝洛才停手,可此時甲板上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埃爾文被一節斷木刺中手臂,而塔圖已經不見蹤影。克拉肯蠕動的身軀此時正在塔圖剛剛的位置,這無疑是在向貝洛陳述一個慘痛的事實——塔圖已經喪命於克拉肯之口。

再次燃起的希望也破滅了,貝洛癱坐在地上,從遇到克拉肯到現在不過十分鐘,克拉肯就讓他經歷了兩次絕望。

拉莫斯這時醒了過來,之前的攻擊讓他昏了過去,現在他手上的只有一根斷裂的法杖。“該死的畜生!”拉莫斯站起身來,呼吸之間都帶有一點火焰撥出,舉起斷裂的法杖對準克拉肯,比之前還要強烈的火柱湧向它。

克拉肯沒有任何反應,它的面板上一層水膜,替它承受了火焰的傷害,水膜還在它的表面不斷流動,分散了火焰的溫度。

貝洛看著這一切,此時他才看清楚克拉肯身上的水膜,拉莫斯的攻擊也是無效的。想到這,貝洛又一次閉上了眼,等待死亡到來。

慢慢地,貝洛聞到了一股焦香,睜開眼,他看到克拉肯並沒有向他們攻擊,反而是它的水膜逐漸開始消散。是扛不住火焰的持續高溫了嗎?貝洛不禁這樣想,在火焰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裂縫,一把劍正從那個裂縫中刺出,不對,這個裂縫就是那把劍造成的!想到這,貝洛連忙叫拉莫斯住手。可此時拉莫斯又怎能聽他。

火焰還在持續,一道人影從裂縫中出來。火光中,貝洛看到了那道人影,轉頭把拉莫斯的手臂冰封了起來,火焰戛然而止。

“你幹什麼!”拉莫斯大叫。

貝洛沒有理會他,他看到了在克拉肯——現在已經是一具燒焦的屍體——那裡,塔圖正從那道裂縫中爬出,而他手上拿的,正是克拉肯的心臟!

“無論怎麼長大,惡魔章魚心臟的位置都是不會變的,只要心臟不受傷害,其他部位都可以再長回來,所以它們拼命增長體型,為的就是讓心臟更加安全。”埃爾文說道,他現在非常虛弱,還有一根鐵釘刺穿了他的腹部。

“所以剛剛這位騎士先生告訴我,”塔圖說,“它的心臟就在裡面,只要能進去,那它脆弱的心臟就毫無防備。”

埃爾文慢慢合上眼,用盡全身力氣說道:“這次,徹底把它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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