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別

冬天的天氣實在陰沉。

顏祈昭起身給炭盆加了火，虞星在家不想開窗，所以他買了很多銀絲炭，這樣窗子能開小一點。

周虞星懶懶地靠在榻上，使喚顏祈昭。

“顏昭昭，我想聽書了。”

可到了顏祈昭耳朵，便成了“夫君快來陪陪我”。顏祈昭素來會矇蔽自已。

夫妻倆倚在一處，顏祈昭一邊用輕緩低沉的聲音念著，一邊指著字讓周虞星辨認。知識以猝不及防的方式進入她的腦子。

不知是褥子太柔軟，還是房間太溫暖，還是...周虞星睡著了。陰天就是用來睡覺的。

顏祈昭看著周虞星眼皮一點點變沉，悄悄走到書房。

他先是找出幼時開蒙的一些字帖，全都謄抄了一遍，把它當做之後這段時間虞星的課業。

然後，他又翻出賬本，飛快地盤算如今家裡的積蓄。

二百兩。這在夏家村可以有一戶人家很好的生活十年。但在外面，不夠看。

他要想辦法賺些錢...

周虞星睜開眼就要面對不堪的事實。

顏祈昭把她接下來兩旬日的作業都安排好了，一天都不能偷懶。

她抗議，書院都還有休沐日，她卻無休。

顏祈昭笑著掰過她氣呼呼的臉，“那回來我們就可以一起休息啦，而且你還可以自已看書，學完最常見的字以後。”他不會提醒她丫鬟也識字，唸書是他的特權。

“...看什麼書?”周虞星不得不開口。

“至少是三字經。”

...太慢了，但不是這樣學，她得到猴年馬月才能看怪東西。

“好吧。”她妥協，但決定遷怒他。

“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看我不開心你就開心了是吧！”她掐住他的臉。

顏祈昭彎著腰扔她掐，眼中盛滿無辜。

“娘子饒命。”

...又在勾引她，臭男人。其實昨天氛圍很好，很適合風花雪月，顏祈昭就從心地做了。

可惜周虞星沒看懂，她只吃這樣明晃晃的。

周虞星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嘴唇印在月白色的臉頰。

對面的賊子臉色爆紅，還有蔓延到脖頸的趨勢。“天色還早...”他為難極了，按住她作惡的手，卻沒有力氣扒拉她。

原來欲擒故縱是這個意思，周虞星想到。她輕輕一拉，就把他拽上了榻。

...

第二天。

顏祈昭揹著沉重的箱籠，徘徊在家門。

“忘拿什麼東西了?”周虞星疑惑道。

“不是...不想走。”他面色沉重。

“走吧，我還想睡回籠覺呢。”

“...娘子，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顏祈昭被周虞星催促的語氣哽住，難過到口不擇言。

周虞星稀奇地看著他，太難得了，這樣“不合規矩”的話。

“大膽狂徒，大白天的竟敢輕薄於我。”她玩心大起，調戲他。

這下顏祈昭願意走了，他耳朵通紅，大概是因為走太快累著了。

明月書院。

顏祈昭收拾好自已後去見了先生。

他把這兩天的課業交給他的老師張先生。

其實不用的。顏祈昭現在的水平已經超過了他們這群秀才，他們已經給不了什麼建議了。

唯一需要上心的是...

“懷瑾啊。”披褐而懷玉。這字是顏祈昭自已起的，倒是與名字相反，內秀。

“雖然在這裡我們不能傳授你什麼了，但是你也不能老想著回家啊。”想中鄉試的人都自覺呆在書院，一兩年不回家的常有。

嬌妻軟枕，最是磨人心志。

說起懷瑾的娘子，也算是新婚燕爾吧。卻從來沒見過她來找懷瑾，反而是懷瑾眼巴巴等著放假回家，兩人的身份像是互換了似的。

嬌夫和他的有志(並不)妻。這話作大替先生說了。

“老師，我打算近期去省城安頓，這樣可妥帖？”顏祈昭岔開老師的話。

“近期...可。”早是早了點，但可以更好適應環境。

“學生謝過老師。”顏祈昭向張先生行了個大禮。也許此生不會再見面了。

沉重哀傷的氛圍蔓延。

“好，好...”

另一頭，顏家。

三四天過去了。周虞星居然沉浸在顏老師留下課業不可自拔，實在有悖於她的沉墮人設。

沒辦法，她太無聊了。丫頭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鄰居是不愛出門的老人；當然她也是。

顏祈昭又不在...她只能和這些字帖死磕。她的進度比顏祈昭想的還要快，現在已經很知道一些常見的字了。

至於能不能寫好，等顏祈昭回來再說吧。

她找出腦海裡的怪書，翻開第一頁。

書難的聽話地翻開。

...顏祈昭...

第一頁居然出現了顏祈昭的名字。這是她第二個主動學的東西了。

這書，和顏祈昭有關係？她默默往下看，連蒙帶猜。

...公主...原配...權臣...

什麼和什麼啊！

趾高氣昂的周虞星第一次感到洩氣。

她下次一定能看懂。

周虞星癱在床上，丫頭的聲音響起。

“夫人，你的孃家兄弟有找。”

哥哥?周虞星跳起來，跑出裡屋。

“哥哥！還有姐姐！”姐姐嫁人後不常回家，她們很久沒見了。

“小妹，你沉穩點。”周虞華搖搖頭。

“切，不會說話就別說。”

周虞窈笑著看著他們吵架，但是竟透著些許強撐的意思。

周瑜星敏銳地察覺，她直問，“姐姐，你怎麼了？”看著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