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飛來橫禍
最後一句太輕，李謹丞愣了愣，隨即又變作一抹無奈的笑意，輕巧地轉移話題，“對了，後座上有個禮盒，你開啟看看。”
禮盒？夏語心下一驚，將一個手掌大小的淺藍色天鵝絨盒子取過來，小巧的盒子精緻漂亮，她小心翼翼地揭開盒蓋，一對做工別緻的鑽石耳環忽而在眼前閃爍。
這難道是……送給我的？被盒子裡的耳環閃花了眼，夏語驚呼，“真不錯，看不出來你一個大男人挑飾品的眼光居然這麼獨到！”
“過獎過獎啊！我這可是挑了好久才買到的！”李謹丞語氣帶笑，望著前方山路的眼色都不禁得意起來。
夏語心裡喜滋滋的，又洗細細觀摩了一陣忽然發現不對勁：我沒有耳洞從來不戴耳環啊，所以這個是？
“其實今天叫你出來是想帶你去見一個人。”疑惑之中，李謹丞的聲音細細傳來，“前不久我們公司新來了一個做文案的小姑娘，文采挺好的，性格也很可愛。”
他說話的口氣溫柔得讓人嫉妒。
夏語眨了眨眼安靜地關上盒子，低下頭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從見她第一眼就覺得有點心動……這樣說還有點不好意思啊，哈哈……然後吧，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我發現自已好像越來越喜歡她了，所以今天打算向她告白。剛好她也喜歡吃日料，我又怕萬一情況會尷尬，就想叫上你幫忙到時候一起出出主意……”
雨勢越來越大，夏語一言不發地聽著司機先生的句子，然而擊打在車窗上的雨滴又彷彿砸進了心裡，讓她覺得有點痛，痛得快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夏語，夏語？怎麼發呆去了……”李謹丞探出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突然間聽你說這個，有點……有點驚訝……怎麼沒早點告訴我呢？”她努力扯出一張笑臉，倉皇失措地解釋著。
“因為之前還沒有想好啊……”看著前方逐漸黑下來的景色，李謹丞的聲音也似乎低沉下來，“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說的……我們認識這麼久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從你大三和何彥澤分手以來就再也沒有談過物件……怎麼說呢，我也是擔心你，過了這麼久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你看下半年你就要滿二十七了，就算是為了家裡父母少操心，你的人生大事該考慮考慮了。
他這是說什麼？
娓娓道來的一席話無一不解釋著“為你好”這三個字，然而副駕駛座位上的女子聽過之後卻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如果真的是拿我當朋友提醒我要考慮人生大事，為什麼不在我二十五歲、二十三歲就開口，而是偏偏到等到現在你要去談戀愛了才來勸我呢？”她冷冷打量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過往那些溫暖的片段突然間傾塌破碎，鋒利的缺口正一刀刀襲擊著她的神經。
女子的情緒變化完全是意料之外，李謹丞有些倉皇失措，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個解釋的字。
“我這兩天還在想為什麼你最近都不怎麼聯絡我，啊，原來是這樣，要去談戀愛了啊……”一聲輕蔑的嘲諷從女子的嘴裡脫口而出，她冷靜地看著車窗外止不住的大雨，將一抹哀愁死死壓制在眼底，“現在說喜歡你還來得及嗎？”
“夏語你……”
“不需要了，這些都已經不需要了。”女子自顧自地打斷對方的話，似乎並不願意聽到他口中任何一個拒絕或解釋的託詞，先前凝重不安的神色陡然間渙散起來。
雨勢越來越大，車輛緩緩行駛在蜿蜒的山間公路上。道路邊上三兩枝伸出來的花葉在雨中低垂，零落的花瓣像夏語緩緩破碎的心一樣，一層一層飛進車底被碾成了碎土。
“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跟你之間……”安靜了太久，李謹丞終於忍不住輕聲開口打破沉寂，“曾經有好幾次我想對你說‘我們交往吧’‘我們在一起吧’這樣的話，但最終開不了口……因為我們實在是太像了，我沒有辦法和另一個我生活一輩子……”
夏語冷笑，這算哪門子理由？
“我把你當作很要好的朋友，並且希望能一直是很好的朋友。雖然這些年裡確實對你有好感，這點我不否認。可是這種好感並不足以讓我說服自已心甘情願和你相守到老，它源於我們之間適當距離的相處，距離產生美，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女子的口氣平靜生疏，說話之間都不曾側目看過李謹丞，“不要試圖用好聽的話來安慰我，更不要去挽回我們之間所謂的‘朋友關係’。在你說出剛才那番話的時候我們就沒有關係了，你不需要我這個朋友，你需要的是能夠填滿你空窗期、曖昧又聽話的物件而已！”
“夏語，你怎麼能這麼絕情！”
“絕情的人不應該是你嗎？”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之時，對面陡坡上忽然出現一輛紅色貨車，車主一臉驚恐地狂按著喇叭，彷彿已經控制不住直往下坡衝去的車身。
“小心！他的車好像有問題！”夏語見狀驚呼一聲，已然顧不得其他情緒，一旁的李謹丞也察覺到不對勁，驚慌失色地打了方向盤趕緊往山邊靠攏，可就在改道的同時，貨車從坡上急速駛來不偏不倚地一口氣直直撞了過來！
蜿蜒的盤山公路上傳來劇烈的撞擊聲響，雨水毫不留情地衝刷而下，短短几秒，車內的人連求救都呼不出，黑色轎車撞向路邊的防護欄，一個側翻，毫無懸念地沿著滑坡滾了下去。
身體從頭至腳都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彷彿靈魂被生生剝離肉身一般出奇的疼。夏語掙扎地睜開雙眼，一片刺眼的白霎時襲來，她晃了晃神，在滴滴答答的奇怪聲響裡逐漸清醒起來。
“啊，孟小姐？您醒啦？”身旁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夏語抬抬眼，只見一位女護士正歡喜地望著她絮絮叨叨地說，“太好了！您終於醒了過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林總得拿我們開刀！”
孟小姐？她是在叫我嗎？夏語心裡納悶，我不是和李謹丞一起出了車禍嗎？這裡是醫院，林總是誰？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心慌，她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身旁的護士，厲聲問道：“李謹丞在哪兒？”
護士大驚失色，慌張地解釋道：“孟小姐您怎麼了？您在這兒躺了三天了，從來沒有叫李謹丞的人來過啊！”
什麼情況？！夏語嚇得一個鼓勁坐起來，大聲問：“你叫我什麼？孟小姐？”
護士有些害怕了，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了幾步，“那個……我去叫主任來給您……再檢查一下身體！”說罷就飛也似的從病房裡逃了出去。
夏語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環視一下四周，再低頭看看自已的身體，手掌手臂，還有從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已的臉。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已，猛然聽見整個世界崩塌的聲音——這個身體根本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