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
待紅色幕布重新拉上,八位小演員一個接一個往後臺走。
“沈老師,我們跳的好不好看?”一個學生撲過來說。
“劇目會有人錄製,到時候你就能看到自已了。”沈清越說,“好了,讓化妝師姐姐給你們卸妝。”
沈清越看著這些小姑娘,又想起剛才觀眾席上一陣又一陣的掌聲,只覺得很欣慰。
誒……怎麼七個人?陳藝涵呢?
沈清越頓時懵了:剛才還一起來的啊。
她急得推門跑出去。然後左顧右盼,四處張望並且一個地方一個地方仔仔細細的找著。方校長正在評委席上離不開身,兩位助教又在劇院門口等著。
這時,一個休息室裡傳來了兩個人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哭,有人在說話……
沈清越開啟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揉腿的陳藝涵,還有旁邊的一個男人。
是她的哥哥嗎?沈清越想。
聽到聲響,兩人皆朝她這裡看去。
沈清越看到了男人的容貌:劍眉如星,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魂,鼻樑高挺,五官稜角分明,面板屬於冷白。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頂端兩粒釦子解開,露出白皙的鎖骨,性感又妖孽。他的眼下還有一顆若隱若現的淚痣。
既勾人又散發著冷淡疏離的氣質……這是什麼形容?
他的身高足有185cm,就像小說裡走出來的男主。
【聽說南航的飛行員都特別帥】
沈清越眨了眨眼睛,先看向別處。剛才四目相對實在太尷尬了……
陳藝涵打破了僵局,她站起身一顫一顫的走到沈清越那裡,然後緊緊抱住她。
“老師……”陳藝涵越哭越傷心,抱著沈清越又哭又鬧。
一旁的陳亦凜勾起嘲諷的笑容,對這個委屈巴巴的妹妹絲毫不予理會,只在旁邊看戲。
沈清越無奈的嘆了口氣,扶著陳藝涵回到沙發上。
“你看看,妝都花了。”她一邊用打溼的紙巾擦著陳藝涵的臉,一邊說,“為什麼不和老師說一聲就走掉了呢?”
“我看哥哥要走了,我還沒問他我跳的好不好,我今天好不好看……然後就急著去找他,就……就摔跤了。”小姑娘的眼眶紅紅的,頭低的很低。
沈清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種家事不是她一個老師能參與的。
她用餘光瞄了陳亦凜幾眼,發現他還是懶散的站在那裡,自個兒充當透明人。
“走吧,老師扶你回我們的休息室去。”
正當沈清越扶陳藝涵起來時,一旁的男人才開口道:“你練芭蕾沒拐過腳?我可是一點也不相信。”
言外之意就是:拐了那麼多次不照樣好好的?
陳藝涵聽了立馬看過去,剛要開口,沈清越打斷著說:“馬上要全體謝幕了,我們得快點回去。”然後扶著她向門口走去。
陳亦凜長腿一邁,兩步走到她們面前,蹲下身,聲音冷得像冰:“上來。”
陳藝涵破涕為笑,立刻撲到他背上,然後揪他的頭髮,兩腿在他身側晃來晃去。
兩道身影快消失時,男人轉過頭,看了沈清越一眼,說:“不是要謝幕了嗎?”
沈清越這才回過神來,跟了過去。
——
方蕾已經在四處尋找她們兩個,見到人鬆了口氣,然後看向陳藝涵,立馬知道了個大概,說:“還能走路嗎?”
“能!”陳藝涵從陳亦凜身上跳了下來,還跑了兩步給方蕾看。
“那就快走吧,都在等你倆呢。”
拍完大合照,巡演也就結束了。把學生們交給助教,沈清越作為指導老師需要去聽上級講話。
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了劇院的門。
“校長,不用安排了。我自已可以打車回酒店。”對於燕京她很熟。
“那可要注意安全啊。”
“嗯,謝謝。”沈清越退出通話介面,開啟滴滴,開始找附近的順風車。
這時,兩條長腿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抬眸一看,對上了那勾人的桃花眼。
沈清越嚇得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陳亦凜見此,勾起唇角,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沈清越被盯得頭皮發麻,過了好久,她才艱難的開口:“請問您有事嗎?”
男人笑意更甚,半晌才回答:“您的皮筋落在飛機上了,我把它送來了。”
???
沈清越才意識到自已的頭髮是披散著的,大概是走的太急,落在了座位上。
可是她更不理解了。
沒聽說過乘客落東西在飛機上還需要機長親自送來,況且是個……皮筋。
“哦,那謝謝了。”沈清越僵硬的笑了笑。
“可我不知道怎麼就弄丟了。”陳亦凜不僅沒有給她,還莫名其妙來了句。
???
“哦,那算了。”沈清越想:是不是所有飛行員的腦袋都多根筋?
“我一向清正廉潔,弄丟了乘客的東西自然需要賠償。”
沒等對方說話,他就拿出手機開啟微信二維碼,遞給了她。可是沈清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需要我教你怎麼掃嗎?”陳亦凜說。
沈清越自覺尷尬到了極點,鬼使神差的加了他的微信。
之後的事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是他送她回了酒店。
——
凌晨,沈清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覺。
她真覺得自已才是缺根筋,此時腦海裡又蹦出那張臉,不禁臉紅的縮在被窩裡。
良久,才拿出手機開啟微博小號,發了個帖子【一個陌生男人突然找你說話是為什麼?】
微博的夜貓子很常見,他們看到帖子之後就開始發評論:
網友A:大大說的那個人帥嗎?
帥嗎?就……還行吧。
網友B:那肯定是色狼綠茶心機白蓮花,大大要小心「抱臂」!
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網友C:樓上的,那可不一定,要說我們都還不知道大大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男的,照你說,這個陌生男人怕不是有什麼龍陽之好?
……得,一個比一個離譜。
評論還在繼續,沈清越只好把帖子設為私密。
——
某個飯店。
“凜哥,你怎麼去那麼久了?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一陣苦等啊!”陸鳴邊打哈欠邊說著。
“明天不用回南安了?”陳亦凜無情地奪過陸鳴手中的啤酒。
“嗚嗚嗚,我好感動……凜哥沒戀愛沒結婚沒私情,竟對他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那麼好,還那麼擔心他嗚嗚嗚……”陸鳴擦著根本沒有的眼淚。
陳亦凜輕扯了扯嘴角,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對面那位與他“生死共存”之人。
“那是您多慮了,我是替飛機上兩百三十名乘客,兩名空中乘警,五名乘務員,還有我自已著急。要是明天還是哪天我累了換你這個副機長來……”
“不不不,凜哥威武!這話可不能亂說。”陸鳴頓時清醒過來,搶著話頭說。
但這也不是陸鳴不想、不會或不熟練駕駛飛機,只是國家規定:非特殊或緊急情況,副機長沒有正機長和塔臺總部的允許,不得擅自駕駛飛機。
陸鳴也樂得如此厚顏無恥,日日坐在陳亦凜旁邊當個聊天機器人,陳亦凜只有自已也覺得閒的時候會搭上兩句。但這種情況非常少見,一般都是陸鳴在一旁瞎嗶嗶。
“那還不回航空酒店?”
“得嘞!”
一路吹著夜晚的涼風,陸鳴腦子清醒的差不多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凜哥,你今天下飛機的時候怎麼又跑到客艙裡去了?找你妹嗎?”
“我還真不知道,你一會聒噪,二會多管閒事,現在連最基本的職業素養都不會了?”冷不丁說完,陳亦凜徑直走了,徒留陸鳴一人在原地琢磨“職業素養”四個字。
誠實守信、恪守本分、清正廉潔嗎?這二者有什麼關係?
難懂啊……
月光下,陳亦凜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純黑色的皮筋,仔細看了看,目光柔和起來。
幾個小時前
等所有乘客都下去之後,陳亦凜和陸鳴也檢查完了飛機的大小部件。
“凜哥,走吧。”陸鳴說。:
“嗯。”
正要下飛機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有個小姑娘一登機就吵著要去駕駛艙找陳機長……】
唉。
“你先下去吧,我還有點事情。”陳亦凜說。
他來到客艙,直覺告訴他陳藝涵會設法留在這裡等他來找她,之前就有這麼一次。
可陳亦凜按乘客名單的座位來找,卻沒有看到人。只看到了旁邊座位上一個皮筋。
他一對乘客名單,看到了:“沈清越”。
對於這個名字,陳亦凜是熟悉的,八年前他看過一場芭蕾舞劇《天鵝湖》,裡面的白天鵝奧傑塔就是她飾演的。這隻高傲的小天鵝讓他印象頗為深刻。
偶爾留意一下芭蕾舞壇,總能看到她的名字和照片。只是最近幾年不知為什麼會再無人提及。
鬼使神差般,他把皮筋收進了口袋,想碰碰運氣。果然驚喜的是他真的見到了她,驚訝的是她怎麼會當芭蕾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