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刑部重新審查了魏則舟的案子,確有疑點。

可張循只協助查案,具體查案還是要交給廷尉府。

嶽川與張循一同來到棲月閣,瀟瀟似乎未受此事影響,依舊出臺彈奏。

尋了一處安靜的閣樓問話,看著眼前柔弱可憐的瀟瀟,攥緊了手中的琵琶,小心翼翼的抬眸,眼中透著懼色,聲響大些都能驚著她。

他們只是懷疑此案有疑點,並未確鑿,瀟瀟此時還只是受害者的身份。

張循率先開口,聲音平緩,“瀟瀟姑娘是賀州曲陵人氏,五年前因家中遭匪賊掠奪家財,一家人流落街頭,繼而病亡,後獨自來到京都,投身棲月閣,做了樂妓。以上是皆是你狀告魏則舟時所交代的,可否屬實?”

瀟瀟怯懦地點了點頭,“屬實……”

張循又繼續道:“魏則舟對你下藥時,你是否產生了幻覺?”

瀟瀟眼中氤氳,固執地咬著唇,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難以啟齒,“……是,那晚奴只是替暮雪姐姐送他回房而已,哪知才將他放下榻,奴便分不清真假,原本在眼前的東西無法觸及,再後來奴便沒了知覺,醒來時,才發覺魏則舟……強迫於奴。”

嶽川同情眼前的女子,許霖風請來宮中的老嬤嬤為她驗過身,並非處子,且有輕微紅腫,確實是經過房事。

嶽川嚴肅問道:“本官派人詢問過當晚在場的人,有一名雜役,看見你從屋裡關門,等再看見你時,便是眾目睽睽之下從房裡跑出來,倘若那名雜役說的是真的,就是你說了謊。”

瀟瀟頻頻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嘴唇輕顫,急切道:“大人,奴沒有說謊,魏則舟有權有勢,奴獨身一人,萬萬沒有平白無故招惹他的道理,奴要的,不過是一個公道罷了。”

張循看不過去,出聲安慰,“姑娘不必擔憂,案子還在查,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二人出了棲月閣之後,遊走在長街上,嶽川看向張循,打趣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哄人。”

張循認真道:“你紅臉,我白臉,這不是說好的嘛。”

嶽川抱手摸著下巴,思索著,“不過此案可以說毫無破綻,再看著人家那可憐模樣,誰看了都會覺得瀟瀟就是受害者。”

張循反問:“不是還有那個雜役嗎?他可以做證人。”

嶽川嘆氣,“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是身形相似,都沒看清人是何模樣,我方才就想詐一詐她,可依她的反應,確實是有異,絕不止受害者這般簡單。”

張循再細想,道:“若此事為真,不論是贖身或收房,又或是給她一筆銀兩作為補償,魏則舟有的是辦法解決此事,除非……是她不願,刻意要將此事鬧大,犧牲自已,以受害者的身份……可她為何要這樣做?”

聞言,嶽川立即明瞭,道:“棲月閣的人都說,瀟瀟性子溫和,極少與人有過節,魏則舟升任吏部員外郎也不過半年時間,與她僅幾面之緣而已。”

既沒有新仇,那舊恨呢?

張循突然問道:“升任?他是從何處升任的?”

“賀州曲陵!”二人異口同聲,隨即便加快趕往廷尉府求證。

皇宮

各州州府都分別述職完,所奏皆是利國利民之事,皇帝甚是滿意,早早便叫了退朝。

趙亭玉左肩剛恢復好,便即刻上朝,退朝之後就被皇帝喚至勤政殿。

趙寅明給他遞了一封奏摺,是元衡舉薦賀州州府裴秋塵為戶部侍郎的,“他是想把控著兗朝的財政,不落入他人之手。”

趙寅明面露擔憂,“阿姐,這已經是他第五封奏摺了,之前的朕都收著,未表明態度,這次若再置之不理,朕怕他會硬來。”

“陛下不必憂心,臣已想好應對之策了。”趙亭玉道。

出了勤政殿後,拐過一道宮門,便見葉昀棠在側等候,身旁還跟了位身著地方官服,面若冠玉的男子。

葉昀棠見趙亭玉走來,上前恭敬道:“下官見過王爺,這位是賀州州府裴秋塵,特來見過王爺。”

裴秋塵見況,繼而開口,“下官見過王爺。”

幾人暗中雖攪弄得水火不容,但這是在皇宮,人多眼雜,面子上總要說得過去。

趙亭玉語氣平淡,“起身吧。”

說完,正要掠過二人離開。

葉昀棠忽然說道:“元相舉薦裴秋塵任戶部侍郎,王爺以為如何?”

任命官員需陛下准許,吏部審查後予以任命,可葉昀棠此言著實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任命之事陛下自有決斷,葉大人此言有意牽扯本王,不知是何意圖?”

葉昀棠言語更甚,“陛下年紀尚小,王爺攝政,政事上有不懂或難以解決之處,不都是要過問王爺您嗎?”

趙亭玉付之一笑,不屑道:“葉大人說得不錯,陛下有些事確實是要過問本王,其中自然也包括貶謫戶部尚書,是否貶謫,不過本王一句話的事。”

“無故貶謫官員,王爺就不怕受千夫所指嗎?”

趙亭玉道:“葉大人未免想得簡單了些,既要貶謫,哪能無故?你們能往別人頭上安個罪名,本王就不會嗎?”

“你!”葉昀棠氣得啞口無言。

走之前還告誡葉昀棠,“葉大人,了結你也在本王一念之間。”

裴秋塵看著趙亭玉消失在角門後,才出聲道:“也難怪元衡說不像,單說模樣,又能找出來幾個。”

更不像的是,許是因為身世原因,趙亭玉與生俱來矜貴,骨子裡一股傲氣。

葉昀棠惡狠狠地看著裴秋塵,壞人都讓他做了,遇著趙亭玉,無非是往刀刃上碰,這個禍害!

嶽川與張循查到魏則舟曾任曲陵知縣六年,期間,開倉放糧,剿滅山匪等都記錄在卷,說不上有何豐功偉績,也算得上一心為民。

若要細查,還得檢視曲陵縣的卷宗,但來回需數月,只得派人快馬加鞭帶回關於魏則舟處置的一樁五年前強盜案的卷宗。

另一邊,魏則舟對於五年前這樁強盜案僅有隻言片語,其餘閉口不言,並威脅張循,若再查不清,便上告刑部尚書。

張循屢屢前往棲月閣,旁敲側擊地試探瀟瀟對此事是否另有隱情,可她竟懟得張循自知理虧。

此事暫緩,未對魏則舟有何處置,也未對此案做了結。

哪知第二日,廷尉府的堂鼓響徹整街,路過行人紛紛駐足圍觀,侍衛見況,連忙稟報嶽大人,“大人,門外有名女子,乃棲月閣的人,揚言是瀟瀟陷害魏則舟的證人。”

嶽川正納悶,派人詢問的時候怎麼沒有證人?

“讓她進來吧。”

侍衛將女子帶至公堂,嶽川還未開口問,女子便急忙托盤而出,“大人在上,奴名喚暮雪,是棲月閣的伶人,瀟瀟與魏大人那晚,本是由奴來服侍魏大人,可途中奴因被碎碗劃傷了手,瀟瀟賣藝不賣身,這是閣中姐妹都知道的,於是便託瀟瀟將魏大人帶去房中,哪知那小賤人竟頂了奴的名頭,上了魏大人的榻!”

“奴氣不過,跟上去瞧,透過窗縫中瞧見二人相互調笑,奴氣不過,正要走,只見瀟瀟偷偷在桌上香爐中扔了什麼東西,隨後二人便開始說胡話,奴猜,定是那香爐裡的東西在作祟,後來……奴偷瞧被曉姑看見,就將奴拉走了。”

嶽川雙手放在堂案上,右手食指輕輕頻敲著桌案,似乎在思考些什麼,隨即問道:“你說他們說了胡話,說了那些胡話,你可有聽清?”

暮雪搖頭,“說的什麼奴沒聽清。”

嶽川神情嚴肅,問道:“本官派人詢問時,你為何不說?”

暮雪怯怯頷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惹禍上身,奴自身難保。”

嶽川道:“那此刻怎麼又說了?”

暮雪嗤笑道:“奴知道,陷害朝廷官員乃是重罪。奴就看不慣她那副自命清高的模樣,說什麼賣藝不賣身,憑她那副狐媚樣,勾搭了奴手中多少客,再者,奴揭發她,說不定魏大人還會給奴一筆賞銀贖身。”

“那你可知,那香爐此刻所在何處?”

房中的香爐自京都衙門查驗時,就換了一個,就連魏則舟所用沉水香的痕跡也不曾有過。

暮雪應道:“那香爐奴也不知……,不過自那以後,連著幾日,瀟瀟身上有股香味,久久未散。”

暮雪的證詞,無論是真是假,至少,他們知道從何處重新查起。

香爐大小不過半尺多,香味又不易消散,瀟瀟若是當夜處置,又讓人聞不到香味,只有扔進臨近的城中河,隨河流流出城外。

嶽川將此事告知張循,二人便派人尋那香爐。

所幸,負責清理河道的小吏懶惰,水中的雜草一層層的包裹著香爐,才不容易從水閘縫隙裡流出城外。

香爐呈黃銅色,正上方是蓮花樣式的鏤空,平緩的水流並未將香爐洗淨,加之雜草包裹,更大程度儲存了浮夷香的殘留。

待幹之後,香爐內壁有灰白色的附著之物,經太醫對比魏則舟餘下的浮夷香,確為一物。

照魏則舟所言,他放置的浮夷香並不多,不足以致幻,經過幾日的河水灌洗,香爐內壁定然不會有附著之物。

暮雪所言屬實的話,那瀟瀟偷偷放進去的,也是浮夷香,那麼……她是如何得到的浮夷香?

一切又回到瀟瀟身上,就在二人正要提審瀟瀟時,魏則舟的舅父,禮部尚書周重錦聽聞已有證人證物能證明魏則舟並未強迫瀟瀟,就立馬到廷尉府讓嶽川放人。

嶽川表面客客氣氣的,“尚書大人,此案還在審理當中,下官無權放人。”

周重錦上了年紀,年近五十,兩撇鬍子一吹,眼一瞪,“你們廷尉府就這麼辦事的?證人證物都有了,該抓誰抓誰去,有什麼道理拘著無罪之人不放?”

張循出聲道:“尚書大人,刑部還未定論,又怎能說魏則舟無罪呢?”

周重錦睨了一眼張循,“張大人,升任之後口氣愈發大了,是仗著攝政王的勢嗎?”

“大人!”一侍衛匆匆趕來,打斷了三人的話,“今早河道中發現一具女屍,是棲月閣的伶人暮雪,現已將屍體抬回來了。”

兩人二話不說從周重錦側旁掠過,氣得周重錦暗地裡罵了聲“放肆”。

屍體被抬回廷尉府,停在了府院,嶽川揭開屍體上的白布,昨日還在堂下告發瀟瀟,今日卻成了冰冷的屍體。

與其他泡了水的屍體一樣,都呈現了浮腫,兇手下手利落果斷,一刀封喉,手法沒什麼特別,死者嘴角微微上揚,許是正處高興時被人一刀斃命。

周重錦捂著口鼻,一臉嫌惡地走到庭院,“哪裡來得臭味?本官在裡面都待不住。”

嶽川蓋上白布,起身道:“尚書大人,她便是此案的證人。”

周重錦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道:“這……怎麼會這樣?”

證人雖死,證詞證物都具在,若不放人,也說不過去。

嶽川索性道:“尚書大人,眼下確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魏則舟無罪,按律可以釋放,但此事下官還是要稟報攝政王,刑部再做審查,方可放人。”

周重錦心中存疑,沒想到這次嶽川如此爽快,不過能放人便罷,他也不是那般弄權作勢之人。

“多謝嶽大人。”說完,便離了廷尉府。

州府官員述職前幾日,趙亭玉多往戶部跑,葉昀棠都覺著他來得也忒勤了,肯定憋著什麼壞!

可趙亭玉未插手任何事,就四處逛逛,閒暇時找人嘮嗑,隨後便打了元衡一干人等措手不及。

趙寅明下旨時憂心忡忡,猶豫再三,這樣做只怕會惹怒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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