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趙寅明氣憤的是,朝中無一人敢領軍支援涇南,都覺著羌離國來勢洶洶,凌大將軍征戰沙場多年,都被敵軍所擒,此一去,九死一生,比不上凌大將軍的,自然都不願意去送死。

偌大的兗朝,竟沒有可用的將才!

趙寅明正在氣頭上,忽然從朝臣中躬身走出來一人,俯跪在殿前,“陛下,論武藝計謀,論帶兵征戰,朝中無人可比雲陽王!”

趙寅明卻一口回絕,“阿姐是女子,不能去,若實在無人,朕便御駕親征。”

他不願讓阿姐涉險,他的親人就只有阿姐一個,再者,也沒有什麼臉面去讓阿姐為他征戰。

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乃先帝唯一的子嗣,此去兇險萬分,若是陛下出了什麼差錯,整個兗朝必將傾覆。

朝臣們紛紛勸誡,趙寅明心意已決,就此退朝。

驟雨初歇,雨後微風拂面,甚是涼爽。

趙亭玉小憩醒來,已是昏暮。

榮叔像是知道她何時醒來,早早便備了一盆清水,在臥房外等候。

趙亭玉淨臉之後,仍覺著不對勁。

榮叔也不隱瞞,“王爺,朝臣們在王府門外跪了一個時辰了。”

聞言,趙亭玉神色淡然,不疾不徐倒了杯茶飲下,才走出房門。

方至正堂,便見陸懷臻立身等著。

“阿玉,今晨邊陲急報,羌離國攻至涇南,凌大將軍被擒。”

趙亭玉蹙眉,抬眸看他,並未言語。

她疾步跨出正堂,還未踏出府門,便看見身穿朝服的眾臣俯跪在王府門外,熙熙攘攘地跪滿了半條長街。

為首的梁引平見到趙亭玉,面露擔憂,焦急上前,“王爺,邊陲告急,朝中無人敢領援軍前往,遂陛下決意……御駕親征!”

“陛下尚未立後,皇位後繼無人,此一去萬分兇險,兗朝恐危矣!”

梁引平抬頭看向趙亭玉,語氣誠懇,眼神充滿希冀,“如今兗朝上下,唯王爺之能,方可領軍。”

趙亭玉知道,梁引平是個老臣,雖迂腐了些,卻是實在為陛下考慮,為兗朝著想。

緊接著,百官紛紛出聲,希望趙亭玉能領軍涇南。

可若要從邊陲打到涇南,如此迅速,必有內鬼。

趙亭玉便向陸懷臻問清了情況,果然如此。

她不禁懊悔,當初就該殺了裴秋塵這個禍患!

兗朝危在旦夕,趙亭玉絕不會袖手旁觀,即便沒有百官出面相求,她也會入宮去自請領軍。

若要領軍涇南,趙亭玉說了也不算,便允諾朝臣入宮面見陛下。

趙寅明一聽是雲陽王求見,不甚欣喜,連忙放下政事,起身去迎。

他與阿姐,已有一月未見了……

他雖欣喜,在見到阿姐那一刻,卻不敢如以往一般過分親近,只敢出聲問候,“阿姐近日可好?”

趙亭玉躬身行禮,莞爾道:“謝陛下關心,臣一切都好。”

阿姐好,他便好。

“聽聞陛下要御駕親征?”趙亭玉問。

趙寅明詫異地看向趙亭玉,“阿姐知道了?”

趙亭玉點頭,話鋒一轉,“陛下年歲已至,臣聽聞,陛下太子時授課的蘇太傅膝下有一女,知書達禮,容貌端莊,臣也親自瞧過,可與陛下相配。”

“若陛下不喜蘇太傅之女,或是喜歡其他女子,也可。”

趙寅明疑惑地看著趙亭玉,趙亭玉又說,“陛下如今首要是成親,至於涇南,臣願領軍前往。”

趙亭玉話音未落,趙寅明便立即駁回,“阿姐,雲陽王府已經先帝幫過一次了,這次,就讓朕親自去吧!”

趙亭玉溫和道:“先帝遺旨,臣要輔佐陛下,代陛下領軍亦是輔佐,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抗旨。”

“不可!”趙寅明仍是不允。

先雲陽王為兗朝征戰數十年,鞠躬盡瘁。阿姐是先雲陽王唯一的子嗣,身為女子,她本可以安然待在歧州嫁人生子,卻為了他女扮男裝上京都,獨擋元衡,如今還要代他征戰……

趙亭玉心思敏銳,又怎會不知趙寅明因何擔憂。

隨即,她走近趙寅明,笑意漸深,眸色溫柔,抬手輕撫著趙寅明的腦袋,“陛下,無論何時,阿姐都不會與你離心,更不會對兗朝的危機冷眼旁觀,所以這次,讓阿姐完完整整將兗朝交給陛下,可好?”

趙寅明不禁溼了眼眶,鼻尖酸澀,一把擁緊了趙亭玉,一邊抽噎著把頭埋進趙亭玉的肩頭,一邊說:“阿姐……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

趙亭玉輕輕拍著趙寅明的後背,柔聲道:“陛下無須自責,防備心重些並非壞事。陛下經此一事懂得辨清小人與忠臣,也是陛下的歷練。”

聞言,趙寅明哭得更大聲,“阿姐,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趙亭玉淺淺一笑,“陛下還未及冠,便將朝政處理得很好,今後還有很多年,阿姐也可以慢慢教你。”

“但是,陛下要先娶妻。”

趙寅明離開趙亭玉的肩頭,抹乾眼淚,明顯不情願,“我想等阿姐回來再娶……”

趙亭玉當場否決,等她回來都不知什麼年月了,更何況,皇帝后宮無人,內廷無人掌管,實在不妥。

趙寅明最後還是允了趙亭玉娶妻。

蘇太傅的女兒他是見過的,立她為後並無不妥,況且,對她也心生歡喜。

帝后大婚需要些時日,但涇南危急,不可耽擱。

趙亭玉領了兵符在手,立即赴軍營整軍,傳令至各州府抽調兵力,奔往涇南。

出征那日,旭日東昇,曦光正好,正如趙亭玉這般耀眼。

在京郊軍營外,趙亭玉一身玄色鐵甲,腰間掛著黑檀做鞘的寒鐵劍,牽著一匹紅鬃馬,面色冷峻,眼神堅定決絕,周身一股肅殺之氣。

她親帶領三萬將士,各州府領兵至青州匯合。

趙寅明和百官親自為她餞行,威遠侯不禁感慨,趙亭玉雖為女子,但穿上鐵甲的颯爽英姿,如當初雲陽王一般模樣。

哪像他家的頑石,從小到大,怎麼逼迫利誘都不肯去軍營,其他的事也一樣,他不願意,怎麼說都沒用。

也不知趙亭玉怎麼與他說,竟願意進軍營,還待了這樣久。

臨行前,陸懷臻贈了趙亭玉一支短蕭,雙目凝視著她,道:“阿玉之志,關乎家國,是我心中所仰,而阿玉,亦是我心中所慕,此去征程萬里,不見歸期,就此物……以寄託相思……”

趙亭玉原本冷峻的面容,霎時冰霜融化,臉頰微紅。

陸懷臻性子含蓄,她未料到,今日的陸懷臻竟如此大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以短蕭做禮,表明情意。

趙亭玉雖對陸懷臻以兄長相稱,但二人自總角時便一起玩耍,從小到大,父王也十分認可他。

他向來待她極為溫和寬容,無論她做何事,他都毫無理由地幫她,支援她,事事以她為先,當之無愧的好郎君典範。

趙亭玉曾想過,若非至京都,此時在歧州應也嫁他為妻了。

她對情事雖懵懂,但也願接受陸懷臻的情意。

趙亭玉接過陸懷臻的短蕭,眉眼帶笑,與陸懷臻貼近了些,言語間僅二人聽見,“兄長,若我此行安然回朝,阿玉願與兄長……相守……”

陸懷臻雙耳通紅,胸膛裡的心抑制不住跳得極快,眼底盡是歡喜,掩飾不住笑意溢在唇角。

他依依不捨地目送著趙亭玉上馬,拽著韁繩馭馬離開,直至她的身影被遠處樹林遮住,消失在密林深處。

趙亭玉帶兵出京都百里,遠遠望見,山坡上涼亭旁有一穿著銀色甲冑,身騎高馬的人也在望著她。

還未等趙亭玉帶兵走近,便見那人騎馬朝她奔來,定睛一看,竟是趙潼。

手持長槍,一身甲冑襯得他十分嚴肅鄭重,一改往日紈絝子弟的模樣。

待趙潼走近與她同行,她才問道:“你怎麼來了?老侯爺知道嗎?”

趙潼看也沒看她一眼,沒好氣地說:“父親知道,就是他讓我跟你一起去的。”

趙亭玉眼神中透著懷疑,“當真?”

“你若不願,也不勉強,本王可修書一封給老侯爺,說是本王的原由。”

趙潼眉宇皺起,語氣似是不悅,“父親之命,不可違抗。”

趙亭玉瞭然點頭,“好吧。”

各州府各自挑選得力將領領兵至青州匯合,最先與趙亭玉會合的,是青州守將宋長雁。

按理,宋長雁為一州守將,本可不必親自上陣,但他覺著,敵軍若破了涇南,與破了青州無異,不如同援軍一道,守住涇南。

行完青州之後,趙亭玉便打算在青州與賀州交界安營紮寨,等候各將領領兵匯合。

大軍方落下腳,從涇南傳來急報,淩策副將陳束,退守涇南時,將過河至涇南的唯一一座橋砍斷了,因此戰火平息了幾日。

如今,敵軍把橋修好了,再次攻城已有兩日,五萬將士死傷大半,若再無援軍,恐抵不住了。

趙亭玉當即決斷,立即派人傳令,讓各州帶兵將領加快腳程,迅速匯合。帶領大軍,腳程極慢,趙亭玉便令趙潼與宋長雁駐守等候,她則親帶三千精銳前往支援,等候援軍。

足足兩日,趙亭玉領軍至涇南時,已是深夜。她便下令讓將士休整,自已便同陳束商討應對之策。

陳束見到趙亭玉時,彷彿看到了希望,懸著的心終於可以落下。

兗朝軍中,無人不知先雲陽王的威名,舞勺之年的趙亭玉還是女扮男裝,便能以一敵十,無人可與之較量。她帶兵征戰的次數不多,卻皆是大捷,可見其智是隨了先雲陽王。

如今的趙亭玉是男是女早已沒有過多考量,他們只知,先雲陽王的血脈,是天生的將才!

陳束領著趙亭玉至軍中,照著沙盤,稟報著敵我如今的形勢。

“王爺,敵軍共十五萬兵力,有五萬駐守在河流對岸的陽城,十萬則駐紮在距河道不過百里之處。敵軍主帥並非軍中之人,而是羌離國國師朝辭,此人善用謀略,便是他與裴秋塵裡應外合,打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才致凌將軍被擒……”

“末將本打算閉城不應戰,等待援軍,可敵軍時時侵擾,不給我軍休整之期,輪番上陣,有次差些被敵軍攻上城牆,死傷大半,如今城中能應戰的將士不足兩萬。”

聞言,趙亭玉右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思索良久,問道:“時時,是多久?”

陳束應道:“短則半日,長則兩日,時辰沒有定數。我軍上次應戰,便是今日卯時。”

趙亭玉:“敵軍何人領兵?”

陳束道:“敵軍的兩名先鋒,名喚李斛與李執,兩兄弟交換領兵,二人善佈陣,可攻可防,一旦陷陣,便無縫隙突圍。”

善佈陣?那便讓他沒有佈陣的機會!

趙亭玉即刻下令,“從軍中挑二十名水性甚好的將士,趁今夜埋伏在河道邊,再派幾人做樵夫裝扮,在河道旁的山巒上盯哨,一旦發現敵軍過橋,立馬以旗花傳信。”

陳束領命後,立馬吩咐下去。

次日,皎月仍高掛,晨日藏在高山後,泛出淡淡白光,天色雖朦朧,卻可看見人影。

山巒處放出兩響旗花,煙火璀璨,引人注目。

敵軍自然也看見了煙花,領兵的李斛心裡清楚,這是兗軍的暗哨,可這有什麼用,不過是垂死之際的掙扎,強弩之末罷了。

同騎高馬的副將卻擔憂開口,“將軍,這些時日,兗軍從未有過暗哨,此次,恐怕有詐。”

李斛不悅地瞪了副將一眼,“不戰先退,本將軍從未有過。況且,我們只是小小侵擾,擾亂兗軍應戰思緒,損耗兗軍精力即可,若真有詐,本將軍也能應對。”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若害怕,便先回營,本將軍上陣殺敵也不缺你一個。”李斛怒道。

副將不敢再過多言語,低頭噤聲,心中雖有擔憂,但還是默默地隨大軍一同前往。

至涇南城下,李斛便看見城樓上的陳束目光如炬,弓箭手瞬間冒頭佈滿整道城牆,架弓搭箭,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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