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樹林
沈自衡理好課桌後便開始專心聽講，他神情專注，彷佛察覺不到身旁都淮竹疑惑的眼神。
男主人設有問題，他沉思著，按照世界線現在男主剛升到高一還處於未完全發育狀態，身體嚴重營養不良導致瘦小與低血糖。
而現在這個沈自衡則是一副完全健康的身體，比他還高一個頭的個子、緊實有力的肌肉和大方的舉止無疑表明了他是一位完全正常的生理男性。
他敲了敲003號卻毫無回應，扶額打算先照著原計劃行事。
出門前他粗略觀察過原主樣貌——面板白皙卻不顯柔弱，樣貌優異卻有些陰柔美。細長的眉下是微勾的眼角，一頭稍長的狼尾則更添了幾絲不羈。手臂上隱約可見尚未痊癒的傷痕，對原主而言可謂是男人的勳章。
“來做一下39頁思考題，請一位同學到黑板上來——就新同學吧，這題有點難度，盡力就行。”
沈自衡面色平淡地在黑板上流暢書寫著解題步驟，不過片刻，便停筆返回自已的座位。
臺下的同學望著那極雋秀的字型以及簡潔明瞭的步驟，再比對一下自已，不由心服口服了。
都淮竹倪了一眼同桌，意味不明道，“沈同學成績很好？”
沈自衡目光不移，薄唇微啟：“一般，恰巧練過。”
他撇了撇嘴，接著道“家住哪？”
按原設定男主十分缺錢，但以男主現在的表現來看家境貧困的設定也很難保留。
沈自衡演算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幾秒說:“泰鑫。”
泰鑫小區，是錦嶺市最混亂的地區，類似城市裡的貧民窟。治安混亂，地處郊區，地價低廉，屬於三不管地帶。
拋開躲債等違法犯罪的可能，現在這個沈自衡大機率還是缺錢的。
沉默寡言，舉止乖順，成績優異……他趴下身子開始思考。
下課鈴打響，不少心思活絡的同學見都淮竹在睡覺，小心翼翼地挪步到沈自衡周圍，細聲細語地對沈自衡攀談。
“沈同學，你思維轉得好快！”
“對啊對啊！而且字也特別好看！一眼專家，怎麼練的能教教我嗎？”
“沈同學我這道題有點看不懂，你能教教我嗎？”
……好吵。都淮竹將頭緩緩抬起，周圍同學瞬間作鳥獸散，沈自衡則依舊不為所動。
他冷笑著看向新同桌，道“很受歡迎？”
沈自衡動了動，轉過身子認真地盯著都淮竹。嘴唇微張想說些什麼，最後只微微搖了搖頭。
“很享受？”搖頭。
“很缺錢？”點頭。
“知道我是誰麼？”點頭。
“知道我是誰還敢坐我旁邊……”他眯著眼，“不怕我？”
搖頭。
“？說話。”
“……怕。”說著怕但依舊沈自衡（面癱版）。
“……”他氣笑了，右手掏出一沓紅鈔票就用力往沈自衡臉上拍。“成績這麼好，缺錢也太可惜了。我這正好有道題，放學給我講講？這些錢就當預付。”
隨著臉上的鈔票緩緩下落，整個教室彷彿被按了暫停鍵，除了鈔票飄落的聲響再無其他。眾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
都淮竹眼底劃過一絲狂妄和……九分痛楚。 啊——好！痛！嚴重的拉傷導致現在右臂不受控地顫抖著。
空氣依舊寂靜。
都淮竹不動聲色地垂下右臂，滿眼興味地欣賞沈自衡的反應。
一分鐘過去了... ...
兩分鐘過去了... ...
他詫異地看著沈自衡，怎麼沒反應？拍的力度太大了？明明刻意控制力道了。
在上課鈴打響前，沈自衡終於動了。
在眾目睽睽下，沈自衡彎下腰，一張又一張地把鈔票撿了起來。
？？？
都淮竹懵了。他掃視了一圈，見其餘人也都是疑惑不解的目光才放下了心。
教室漸漸恢復了嘈雜。
沈自衡終於撿完最後一張鈔票併疊好，都淮竹做好他以牙還牙的準備了，結果他把鈔票收起來了！
？！
彷彿才注意到他。錯愕的眼神，沈自衡垂眼低語一聲，“好。”說罷轉頭專注刷題去了。
都淮竹運轉已經僵硬的大腦，才反應過來沈自衡答應給他講題了。
沉默，敲了敲系統，沒反應，又敲了敲，還沒反應，他敲敲敲敲敲……，003號終於出現了。
“男主有問題，有很大問題。”他不再看向沈自衡，腦袋趴在手臂裡控訴系統。
“請稍等。”003號的聲音靜寂片刻，“經監測，主角身份特質發生些微變化，請宿主靈活完成任務。”
他長呼一口氣，放下了疑慮。身體積攢的疲憊一齊上湧，沉沉睡了過去。
————
身旁氣息逐漸平穩，沈自衡放下手中的筆。有了前車之鑑，再沒人敢上來觸黴頭。
他望向難得安靜下來的同桌，柔軟的黑色狼尾在晨光照耀下模糊了邊界，讓人忽略其極具危險性。
旁人難以察覺他們的新轉校生盯著都淮竹持續了一整個課間。目光專注。
————
叮咚，叮咚。
伸了伸懶腰，都淮竹神清氣爽。他看了眼時間，不晚，也才10點。
……晚上10點！
他抽了抽嘴角，晚自習剛好下課，班裡同學正忙著收拾東西回家。
都淮竹孑然一身，拿起空無一物的揹包就扯著還在收拾東西的沈自衡往外走。
教學樓外漆黑一片，偶爾聽到幾聲鳥鳴，難得聞到些許花香在這沉悶的環境裡都顯得難能可貴。
一前一後，穿著黑色校服走在小樹林裡。樹影婆娑，兩人隱沒在陰影裡，無聲地走著。
十來分鐘後，逼仄的小樹林豁然開朗，顯出一片寬闊的土地。
都淮竹將揹包隨意往一節樹墩上一扔，活動了一下手腳腕，對著沈自衡勾勾手道:“來，solo。”
在身體有大面積拉傷的情況下選擇單人solo無疑是找罪受。
但作為混混的原主可不會管這些，在他們那個團體向來是實力為尊，打不過就服，很簡單。
為了保持人設都淮竹也只能捏著鼻子上了。
不過論體術，他漫不經心地想，能打過他的可不多。
沈自衡身影頓了頓，慢吞吞地將書包放至揹包旁，接著在原地站定，問出了意料之外的話“只是打一架？”
“？”
沈自衡發出真誠的疑問:“不講題嗎？”
“？？？”
都淮竹已經懷疑男主精神不正常了。“想講題？你贏了就讓你講，講一輩子。輸了就給我當狗，當一輩子，沒問題吧？”
他沒有看到沈自衡原本平淡的目光聽到這句話後突然劃出銳利的光，裡面滿滿的勢在必得。
二人在相隔三米處相望，精神緊繃，警惕著對方的行動。
月牙彎彎，與周圍的積雲一起期待著空地上的一出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