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這一年圓潤許多,身段也抽條了,陳幼安卻清減了些,兩人一抱,陳幼安倒是在蘇芷懷裡。

兩人喜相逢,我卻想起那個月夜,蘇蓉與陳幼安分別的場景。

元辛和我在宗瑜和陸雪鳴的彩舟上落座。元辛結結巴巴地討好宗瑜,被無視,討好陸雪鳴,被溫柔對待但是暗示他先閉嘴,“小兄弟,我與你身旁這位俠士,有些話想說。”

我本以為自已會如坐針氈,見元辛這副樣子,竟覺得安心了些。

“俠士怎麼稱呼?”

我腦子裡最先跳出的竟是我在墮仙門的編號,九九六。不過誰還要叫那個啊!我隨口道:“我姓元。”

元辛扭頭看我。我梗著脖子,裝沒看見,“陸公子,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這個人,不喜歡問別人的事,因為我自已也有許多事,不便對人言。所以,我們互相尊重即可。”

見陸雪鳴望著我面具下的一雙眼睛,我別過了臉。

正巧這時,陳幼安的喜悅過去,回過頭來尋我,顯是想起了我方才的話。

我說蘇蓉真正入了墮仙門,原只有七八分把握,如今見了蘇芷,才算確定。

看原書時,我本以為蘇蓉黑化倒向墮仙門,是因為她將蘇芷的死,算到了主角團頭上。邏輯奇特,但也能理解。

可是,這次蘇芷活下來了,蘇蓉卻還是如原書般跑過來,放走了陳幼安,連勸她走的詞都差不多。原書設定,桃源渡每日方位,只有姚瓊枝才知。逃走之途這麼順利,也當是她默許的。

從結論推論據,陳幼安來了採石場以後,條件變好許多,監工也對她諸多放縱,罵都不敢罵幾句。想來蘇蓉那時已在墮仙門擔任要職,才把陳幼安放在採石場這種訊息閉塞的地方,再尋找機會,不惹她懷疑地放走她。

蘇芷死不死,都不耽誤蘇蓉入墮仙門。至於她究竟為了什麼 ,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省前略後,把自已的猜測大致一說,蘇芷和陳幼安滿面悲慼,陸雪鳴亦有所感,唯獨宗瑜共情能力低下,滿臉狐疑地看著我,“你又是什麼人?怎麼進的墮仙門?”

我對他頂不耐煩,開始胡說八道:“瞞不過這位小哥,我與那墮仙門主從前有些牽扯,不過她既將我毀容,送去做苦役,我便與她恩斷義絕。誒,我看小哥你眼熟,好像見過你的畫像似的,在哪裡呢,似乎是在姚……”

“咳咳,咳咳。元兄義薄雲天,區區外貌,不必介懷,想來以後定會遇到勝過姚瓊枝百倍的佳人。”宗瑜一敲摺扇,打斷了我。

這就對了。你再問,我就把你和姚瓊枝的過去都抖摟出來,你那始亂終棄被人虐的渣男往事。

“元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陸雪鳴問道。

……我如今的嗓子真是太粗了,一個個都叫我哥。不過元兄是什麼鬼,聽起來很刑的樣子。

我道:“沒有,閒人罷了。幼安交給你們,我就放心了。我和弟弟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語罷,我就想拉著元辛回船上去,想著先跑再說。不料元辛一雙眼睛早已長在了宗瑜和陸雪鳴身上,“二位公子真是風姿不凡,不知可否捎上我和我大哥一程,我和大哥也能效犬馬之勞。”

?我側目看他。

這回換他不看我了,只笑嘻嘻地盯著他們。

呵呵,我怎麼忘了,他這個滿腦子只有“高手帶我飛”的人,怎會迴避這麼璀璨的主角之光?

“好啊。”陸雪鳴淡淡一笑,“不過是我們應該感謝元兄才是,安全帶回了阿芷的朋友。”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冰雪消融般驚豔,七分容貌,十分氣度。那雙眼裡,是對世事的瞭然,總覺得遲早會被他看穿。

我一看這雙眼睛,就忍不住想逃離。原書裡,薛玉嬋再怎麼工具人,也是個玉像般漂亮的女孩子,陸雪鳴“我把你當妹妹”的話也不是假的,而我短短一年多就給人的身體搞成這個樣子,實在羞愧。

我正在想說辭,卻見不遠處的江面翻起了一道沖天大浪,一尾碩大的銀魚正在浪尖上泛著異光。幾個蒙面人從水底裡打鬥著飛上來,其中一人率先擒住了魚,餘下三人互相對視,都停了手,圍住這個人。

那人被圍堵著落到一艘船上,持刀剖開了魚,魚腹裡竟有一大塊黃澄澄的金塊,還有幾塊碎銀。他看著周圍的人,閉了閉眼,只拿了一塊碎銀,餘下之物向地上一撒,就飛身跑走了。

那些人並不攔他,待他走後,各自撿了一塊碎銀,才為那塊黃金展開了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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