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喊人
葉舒雲走過去,林書藝已經擦拭掉身上的髒汙,正拿手機照自已手臂上的傷口。
聽見腳步聲,林書藝回過頭,看見來人是葉舒雲,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嗚嗚嗚,舒雲,我毀容了,我毀容了!”
葉舒雲下意識看向林書藝的臉,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應該是手臂上的電擊傷。
傷口呈現大面積的灰黃色,最中心顏色很深,整塊凹陷下去,露出不平整的褶皺,像是一個橢圓的盤子,牢牢扣住整條上臂。
葉舒雲不太會安慰人,只能上前拉住她,說:“活下來才最重要。手上這塊以後應該還能植皮,等去了醫院就好了。”
林書藝緊緊抱住葉舒雲,哭個不停,心裡想著:你不懂的……你不懂……
葉舒雲等了一會兒,見人哭聲不停,於是拍拍她,把手裡的袋子舉起來:“我要去通知車裡的人出來,你要不就先留在這裡?”
林書藝哽咽著鬆開手,接過袋子。塑膠袋裡裝了很多東西,麵包、薯片、糖果、飲料、白水,全是女孩子愛吃的。
她現在變得這樣醜,也不想出去見人,於是低低地“嗯”了一聲,同意安排。
“杜樂天死了。”葉舒雲猶豫一下,還是決定把另外兩人的情況告訴她,“方可現在狀態很不好,覺得人是我害死的。你一個人要小心,注意點周圍的動靜,要是進休息室就鎖好門。”
林書藝聞言抬頭,很是不可思議,想問方可怎麼還活著,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自嘲道:“杜樂天竟然死了,那我倒是比他幸運得多。”
葉舒雲沒有搭話,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先走了,你自已小心一點。”
林書藝擦乾淨眼淚,看著葉舒雲身形健全地離開。
方可還在原地,葉舒雲遠遠地看了一眼,稍微放心一點,舉著箱子下了5號線。
5號線因為玻璃門被打破,水全湧了出來,淹到第二級臺階。
葉舒雲在本子上寫了幾張大字,撕下來摺疊好,收進空間裡。又把褲腿塞進襪子裡,拿皮筋綁好,整個人盤腿坐進箱子裡。
她拿了保潔室的掃把做船槳,一路劃,泡沫箱就一路進水,剛到破口處,“船”就整個沉了下去。
葉舒雲猝不及防跌進水裡,趕緊撲騰著站出箱子。
幸好下水前把唯一的手機收進了空間裡,葉舒雲取出防水手電照明,握住手電的手心夾上那幾張紙。
水流是從春田站過來的,一路往下個站臺去,想借水流送信根本不可能,找不到合適的工具,就只有自已淌水過去。
下水之前,葉舒雲擔心會有閃電劈進來,被水淹過後,反而不願去想這個問題了。
找來人後,不僅林書藝和鍾倩的情況能有安排,她也不用再怕方可會突然暴起了。
破口下面的碎玻璃都被水沖走了,葉舒雲將重新浮上水面的泡沫箱拉過來,接住被消防斧錘落的玻璃渣。
等將這扇玻璃門清理乾淨,時間已經到了一點四十,葉舒雲將泡沫箱往遠處一推,自已鑽進了隧道。
水很深,在站臺上時還只到小腿肚,下來後就淹到腰部。葉舒雲對抗著水流,從空間裡拿出登山杖,一步步艱難地向前走。
黑暗的隧道里只有水聲,葉舒雲恍惚間聽到“吱吱”的叫聲,手電照過去,只有一團黑影隨水漂遠。
遠處出現了列車的影子,葉舒雲把登山杖收回空間,取出去掉掃把頭的掃把杆,一步步走近眾人的視野。
徐文山抱胸坐在第一節車廂最前方,半夢半醒間,看見前方有燈光亮起,立刻清醒過來,叫醒了身邊的弟兄。
第一節車廂很快熱鬧起來,但因手機電量普遍用盡,只零星亮起一兩道電筒光。
葉舒雲他們走後,光頭老大也就是徐文山,後來又放走過兩批人,一批人往春田站去,另一批人剛出去就遇到大漲水,生死未卜。
接連出去五撥人,沒有一個回來的,列車裡的人都害怕起來,不敢再出去了。
幸好開關車門時帶進來一些氧氣,加上後面幾節車廂也有人外出,雖然水漫到了座椅下,但好歹有些新鮮空氣了,大家都閉目休息,不敢說話交談,勉強撐到了現在。
葉舒雲遠遠地衝他們揮手,人群都擠到左側車廂門,一顆頭疊著一顆,努力往外看。
“老大,這是不是之前出去的那五個人裡的?”許立不太確定,問道。
徐文山很高興,賞了他一個腦瓜崩:“廢話,這不就是那個小姑娘嘛!”
這麼久了,終於有人回來了!
這裡的水已經很深,葉舒雲走在窄道上,水淹到了胸口,擠壓地她都有些呼吸困難,行動更加費勁。
頂著眾人期待的目光,短短几百米,葉舒雲足足走了有十分鐘,終於來到車廂外。
車廂裡的水位比外頭低多了,葉舒雲夾住掃把杆,把寫好的紙貼到玻璃窗上。
紙上沾了水,字跡有些被暈開,打了手電筒的人立刻被前面的人搶去手機,一群人圍攏在一起,努力辨認紙上的字。
“沒……人……修……快……出……來……”許立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完,又連著讀了一遍,茫然地看向老大。
徐文山沒想到等了這麼久是這麼個結果,有些失望又有些釋然,對著葉舒雲點了點頭,轉頭問身後的人群:“我打算開門讓小姑娘進來,你們沒有意見吧?”
眾人迫切地想知道外界的情況,哪裡敢有意見,全都點頭同意。有機靈的,已經擠到後面的車廂去通知了。
徐文山指指玻璃門,打著手勢,示意葉舒雲站到門口。
葉舒雲點頭,移到駕駛室車門的位置,徐文山開關車門已經很熟練了,進到駕駛室後,見人站好,開啟一道縫,從洶湧進來的水流中伸手出去,將人拉上來,帶進第一節車廂裡。
車廂裡的空氣十分渾濁,葉舒雲一進來就覺得難以喘息。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外面怎麼回事?怎麼會沒有人來修?”
“你們不是還有兩個小夥子嗎?怎麼只有你一個回來了?”
“車站裡有多少人?你有見到之前出去的人嗎?車站有電嗎?”
徐文山見葉舒雲不舒服,立即喊道:“安靜!”
還有人想說話,都在小弟們的怒視下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