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站到了蕭鈺身旁。
蕭鈺的面龐被火束的光照亮，他面上神色難辨。軍令層層傳下去，安靜的隊伍中起了些許喧譁，在寂靜的夜裡，混著兩側灌木時不時被風吹過的沙沙聲響，更令人不安。
等待本就漫長，這竊竊聲響更讓等待變得不可忍受起來。蕭鈺的馬兒焦躁地打了個響兒，前蹄在地面輕輕刨著，耳朵也微微向後攏起。
派了人去知會吳茂捷，蕭鈺不等回傳，就兀自掉頭向隊尾而去。
眼見得蕭鈺沒了蹤影，他的婢子小廝也有些無措，不知應不應當跟上去。
我挽住發，換了一身行頭，掉頭向蕭鈺那方跟去。
剛行出去沒有多遠，一名看起來是小頭目的人叫住了我。＂欸，你，幹什麼的？＂
我正欲說話，身後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本將軍的人，你也敢攔？＂吳茂捷得了訊息，奔著蕭鈺的方向趕來。
那頭目顯然認得吳茂捷，趕忙放行。吳茂捷從我身旁匆匆經過，對我低聲道，＂跟緊我。＂
我連忙打馬同他一道，一路上順暢許多未遇到什麼阻攔。
很快的，我們追上的蕭鈺。此時長長的隊伍已經開始慢慢調頭，隊尾已緩緩移動，只是若要撤出這一方土丘到後方開闊處，還需要些時間。
灌木中的沙沙聲，似乎更加響了。人們不安的看向兩側黑黢黢的地方。驀地，灌木叢中發出一陣響，一個黑影快速地騰起掠過。
蕭鈺一手緊忙勒住馬，另一隻手搭上腰間的長劍，馬兒前蹄揚起，發出一聲嘶鳴。
我身旁吳茂捷動作更快，修長的手指早已經開弓搭箭，只聽＂咻＂的一聲響，一抹銀亮帶著萬鈞力道劃破夜空——
灌木叢中那東西沒了動靜。
吳茂捷示意身旁兩個小兵去撿。那兩人對視一眼，背靠著背，向那處慢慢挪去。
那兩人腦袋慢慢矮了下去，沒了聲。就在吳茂捷等的有些不耐煩，想要親自去看看的時候——
那兩個人從灌木中鑽了出來，手裡拎著一坨黑糊糊的東西，走到吳茂捷面前，將那東西攤開來看，竟是一隻被射中了腦袋的野貓，腦袋還向下滴著血。
吳茂捷下了馬，接過那野貓，走到蕭鈺那處，垂下頭去，抬手高過頭頂，好叫上邊的人看的清楚。
蕭鈺覺得很是晦氣，又覺得被一隻野貓嚇成這樣，頗失他二殿下的威風。他一劍將那貓挑了個穿，大聲對周圍人說道，＂拿出你們男子漢的氣概來！看看，就是這東西，把你們都嚇破膽了！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什麼風浪沒見過，別畏畏縮縮的像個娘們兒似的，平白叫人笑話！＂
蕭鈺是氣得發了狠，話說得不甚講究，帶著點兒野。
人們鬨笑了開，都鬆了一口氣。
隊伍繼續向前行進，經過打野兔這麼一鬧，這次的氛圍顯然輕鬆了些。
蕭鈺和吳茂捷說著話並排走著，我在他們後面幾丈處隨行，眼見著前邊這土丘就到了頭。
蕭鈺有點兒振奮起來，他看著兩側不太高的土坡，＂這地方不打埋伏，看來同城軍確實不太行啊。要不就是我想多了，咱們大軍早就入了城去了！＂
吳茂捷本來垂著眼在思索，聽到這話本想搭腔，他一抬眼——
一抹銀灰色的冷光映進他的眸子，雖然那抹寒色在明滅火把的照耀下，只是一閃而過，可他還是看清了。這讓他心頭一緊，面上帶了些驚疑。
蕭鈺看到了他的神情，頓覺不對，也順著那視線看去——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