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好氣兒地白了那人一眼，＂平白地蹦出來，嚇死個人！＂
那人撇了撇嘴巴，＂怎地這麼沒個講究，大過年的，別說死不死的，多晦氣。”
我便覺得有些好笑，同他道＂不是本就常年領著鬼差，怎麼學人家說晦氣這樣的話？＂
崔珏一臉認真，＂掌著判官筆，許多事沒有辦法。但是到除夕這一天，我們能少勾人也要少勾一些，好歹吃一頓團圓飯再上路。＂
我沒糾結這個，＂你怎麼來了？＂
“辦完差事，路過。”
我狐疑，“那你這時候回去，還能趕上同黑白無常一起吃頓餃子。”
“跟他倆在一塊吵得我頭都大了。再說了……吃不吃餃子有什麼打緊的，還不如跟你在一塊。”
周圍的人很多，聲音有些嘈雜，我還是聽到了他的話，停下了向前走的腳步，我轉過來，倚定橋頭看著他。
我還沒有開口，就見崔珏白皙的面龐浮上一抹緋紅，但他還是說得異常堅定，“阿汜，我很確定，我心悅於你。”
一種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我有喜歡的人了。”我艱難開口，看著他純淨誠摯的眸子湧上難過不捨，我有些心下難安，可我明白更不能猶豫不決。
“我知道，”他幾度張了張有些泛白的唇，才吐出來這句話，眸子泛著點紅，“你同他的緣分是寫定了的。我同你，也是這般。他同沅芷……也是一樣的。”
他說的艱難又艱澀，那一瞬間，我好明白他的難過。
我嘆了一口氣，好像所有的語言都變得蒼白，“我明白你，你也明白我。可是……這對你並不公平。”
“沒什麼公不公平的，這就是我的宿命。時間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你也無須難安。同你說這些，只是想要你知曉我的心意。”崔珏很是認真，“我把所有的心意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只管向前走，不必回頭。我不會讓你困擾的。”
我默然很久。“你認識前世的我？那個我是……什麼樣子的？”
崔珏眼中憂鬱散去，又換上一如往昔的不羈，“跟我來。”
循著河畔急行，人越來越少，房屋也越來越稀疏。終於到了一處，再不見人蹤跡，崔珏飛身掠過水麵，落在中央一道亭子上，我也跟著飛身過去。崔珏早在其中擺了酒，上好的冬姜酒，只將壇口揭開一點，濃厚的酒香就四溢位來。
一杯下肚，便有一股熱流奔湧著向四肢百骸蔓延，我眯了眯眼睛，“講一講前世的事情吧。”
“我上次來的時候，你還未這樣想。”
看看中天的月亮，我說，“新年嘛，總要有個新開始。”
他正色，“果真想好了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知道。要不然為何凡人過那忘川河總要飲一杯孟婆湯呢，”我支著頭，“我只想知道，前世發生了什麼，我在第一眼看到淏蕪的時候才會覺得他那樣熟悉？為什麼我的三魂七魄散落在各處而又被沅芷一脈守護著？又是為什麼，孟婆、還有你會認識以前的我？為什麼衍騖待我如兄長？我想知道……我前世……的戀人究竟是誰？”
崔珏嘆了一口氣，同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