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視線定格
隔日，何瑞安來接沈芝。
他穿著一套深灰色西裝，裁剪得合身流暢，頭髮也經過細心梳理，整齊又幹練，讓人心生好感。
可沈芝如今完全沒辦法直視他，夢中他對自已做的事情，沈芝無法原諒。
華麗西裝下的是卑劣無恥。
沈芝收回目光，臉上笑容禮貌客套。
一雙疏離冷漠烏瞳掩飾在長睫之下。
何瑞安全然不察，臉色微微有些發紅。
今日沈芝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婀娜的腰肢展現淋漓盡致，裙襬下一雙腿纖細修長，泛著玉質的光澤。
何瑞安驟然心跳加速。
“芝芝，你今日真好看。”
沈芝扯了下唇。
須臾，她就見何瑞安殷勤開啟副駕駛車門，做了一個請上車的舉動。
“謝謝。”沈芝聲音清泠。
還未走過去，一個張揚的聲音傳來。
“瑞安哥你來了呀，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不介意我搭個便車吧。”
沈芝動作停止，側目望去，就見沈佳微笑意盈盈地跑到二人中間。
今日她打扮的格外亮麗顯眼。
一條修身的魚尾裙緊貼肌膚，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疑，上面是一件剪裁精緻的淺粉色絲綢襯衫，領口和袖口點綴著蕾絲花邊。
很經典的日式好嫁穿搭。
沈佳薇頭髮也精心燙過，微卷的髮絲在空氣中飄浮，一縷髮絲隨風飄揚，落到了何瑞安的肩頭。
沈芝盯著這縷髮絲，垂下眼眸，嘴角似有若無彎了一下。
瑞安哥？
按照輩分關係來說，何瑞安以後是沈佳微的堂妹夫。
沈佳薇叫他哥哥似乎不太合適。
何瑞安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瞬間恢復了正常。
“堂姐要去哪裡？”
他不動聲色，拉開與沈佳薇的位置。
沈佳薇看在眼底，心裡不舒服，下一刻一股征服欲更加旺盛。
不愧是她中的男人。
挺有邊界感的嘛！
沈佳微眨了眨眼睛，笑容甜美，解釋道：“我正好要去嘉利廣場，本來我也不想麻煩你們的，可是我的車送去年檢了。”
“既然這樣，咱們就送堂姐一程吧。”沈芝看破不說破。
聞言何瑞安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言不由衷道：“ 當然沒問題。”
“那就謝謝瑞安哥了，今日你們吃什麼？我來請客。”
何瑞安不自然地笑了下。
還要一起吃飯？！
沈佳微擠開沈芝，大大咧咧坐進了副駕。
她語氣天真爛漫，“芝芝，我最近有點暈車，讓我坐副駕你不介意吧？”
開車的人暈車。
沈芝笑容清淺，求之不得，“我坐哪兒都一樣。既然如此，堂姐就坐前面吧。”
車內香氣繚繞，沈佳微不停找話題與何瑞安搭訕。
封閉的空間，都是二人愉快的交談。
何瑞安時不時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沈芝坐在後排，鏡子只能照到沈芝的眼睛。
看到那雙眼睛明亮，沒有任何不開心的樣子。
何瑞安鬆了口氣，又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沈芝好像一點都沒吃醋。
“誒？瑞安哥年紀輕輕就坐到了秘書長的位置，好厲害。”沈佳薇語氣崇拜。
沒有男人不喜歡被吹捧，何瑞安心情愉悅，早把沈芝忘在了腦後，和沈佳薇一路攀談起來。
“沒有沒有，聽說堂姐在廣告公司做的也很好。”
“做得再好又怎麼樣，到了一定年齡，女人還不是得嫁人。”
何瑞安附和，“確實如此。女人到了一定年齡還是嫁人的好，單身成剩女只怕更難嫁出去。”
後座沈芝眼眸暗了暗。
沈佳微突然驚呼一聲，扭頭，餘光看向沈芝。
“一直和瑞安哥說話，都忘了芝芝還在，芝芝你是不是很無聊？”
沈芝眼眸輕抬，“不會，聽你們聊天也很有趣。”
“我和堂姐是一家人，看到堂姐和何瑞安如此有共同語言，我很開心，倒是可惜了何瑞安陪我這樣一個無趣的物件。”
何瑞安趕忙道：“我就喜歡安靜的，我是說芝芝這樣就很好，如果找個外向健談的，偶爾我也會覺得她吵鬧。”
沈佳薇臉色頓時不好，這是嫌她吵？
何瑞安輕瞥了眼副座上的沈佳薇，頓感不妙。
又解釋，“其實堂姐這樣的也挺好。”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佳薇更覺得胸悶。
她臉色有些悶，語氣幽幽，“瑞安哥，其實我比你小，你不必跟芝芝一樣喊我堂姐。”
何瑞安頓時臉紅，尷尬笑道：“好的，下次我注意。”
車內一片安靜。
須臾幾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車輪碾過地面傳來的徐徐聲。
嘉利廣場在市中心繁華地段。
何瑞安走的是一條近路，途中經過市大樓。
在距離市大樓一公里遠處，交通被迫中斷。
何瑞安面色微變，他停下車，注視著前方遊行的人群，眉頭微蹙。
“怎麼回事？前面怎麼那麼多人？”沈佳微不解。
何瑞安若有所思，“今日凌晨，帝國透過了禁止墮胎條案，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了抗議。”
前方有路障，無法通行。
何瑞安深深擰眉，透過車窗往外看。
早知道就換條路走，這下他是進也不成退也不成。
沈佳薇煩躁地抱怨了聲，“這些人還真是沒事情可做？”
沈芝覺得這話很刺耳，“堂姐這話就過了，她們是在為所有女性的權益而努力。”
“那又如何？帝國的權威哪裡是他們拿個橫幅就能抗議的。”
沈芝聲音很輕，“她們不為自已發聲，誰還為她們發聲呢？我始終覺得女性的身體該由我們自已做主。”
何瑞安忍不住道：“芝芝說的也對，只是帝國如今面臨嚴重的生存繁衍問題，頒佈這個法案也是無奈之舉。”
沈芝沒回他，何瑞安不是女性，自然沒有多少同理心。
此時沈佳薇笑了笑，語氣裡帶點陰陽怪氣，“看來芝芝挺反對這條禁令，那你怎麼不去遊行隊伍？”
沈芝垂下眼眸，說到底她也是個懦弱的人。
“ 我知道了，因為瑞安哥是高階覺醒者，芝芝日後可不會有墮胎這方面的苦惱啊。說到底還不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沈佳薇語氣輕蔑，轉頭看向沈芝，眼神晦暗，“哎呀，這要是醫院都取消了人流手術，只怕會多不少家庭危機。你說是吧、芝芝？”
沈芝沒有接話，她的臉隱在暗色裡，看不清神情。
看到沈芝一臉淡然的模樣，沈佳薇有些惱火。
暗道，今生你嫁不了何瑞安，看誰能接受戴綠帽？你有好受的。
他們被困了20分鐘後前方人群有散開的跡象。
安靜的車廂內 ，一陣鈴聲響起。
何瑞安抱歉道，“接個電話。”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何瑞安連連回答了幾個是，隨後他掛掉電話，臉上帶著無奈。
“芝芝，我臨時有事，得回去加班。這頓飯我日後再補給你。”
沈芝搖頭，淺笑柔聲道：“你有正事就先去忙，飯日後有的是機會吃。”
最好沒有機會。
沈芝和沈佳微下了車，“放心吧，我已經叫了司機來接我們。你快去吧。”
何瑞安無奈調轉車頭，不一會車影消失。
“你好像挺開心的？”沈佳微嘟起嘴一臉不悅。
沈芝一愣，眨了眨眼睛，“怎麼會？沒有吃成飯啊？我也很失落呀。”
她們站在遊行者活動區域的邊緣，四周一片嘈雜與喧囂。
沈佳微看著何瑞安離開的方向，找了個理由離開了，餘留沈芝一個人等司機。
不知不覺，沈芝也被動隨著人群隊伍沿著街道向嘉利廣場方向前行。
彩旗招展，人群中揮舞著標語，高舉著各種口號牌。
遊行隊伍向前不斷蔓延，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
沈芝望向四周，成千上萬的女性們表情憤怒，眉宇間皆是決然。
一面旗幟飄落在面前，視線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