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桓先是我外公的同事,很早就在鹽灶上工作,他父親陳有為是山匠,一輩子也都在王家的鹽灶打鹽井,等我記事時外公已經過世快20年。第一次見到陳桓先是我媽生病的唐山大地震那一年,因為來的時候正是吃飯時間,此時才能見到我媽,她是會計一個工作狂,經常加班不在家,更不會做飯,這個說來也沒有人信,就是奇葩!陳桓先滿臉笑容地說“我都來好幾天,每次都偷偷來看看,今天終於見到你,你好了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了”,等陳桓先說完,我媽起身就給我們介紹:“這位是外公灶上的陳掌櫃,也是外公的好友,好多年不見陳先生還好嗎?快來吃飯”,同時伸手招呼著。陳桓先擺著手幾番推託著說:“自已吃過飯了,就是來看看你,聽說你剛手術過,恢復得怎麼樣?”我媽見他站那裡不動,轉身給我說“還不去拿碗筷來搬張凳子來”。

我打量著他,個子不高,70開外的樣子,牙掉了不少,衣服舊卻乾淨,說話特別有禮貌,“就是來看看,不麻煩了,一會兒就走”陳桓先再次說到,“快請陳先生坐”我媽給我使眼色說,我起身拉著陳先生一邊說:“先生,先坐下說話”,陳桓先這才肯在飯桌前坐下來,一邊坐一邊說:“我就是來看看你媽病好沒有,怕有個三長兩短的心裡難過,總惦記著這事,不來看看心不安,你外公對我好,我還活著想不到啊!他都走了好多年,現在年齡大了,地裡活我幹不動,讓給孩子們去做,我也沒有其他本事,幫不上你們的忙,無以為報”,我媽說:“難得見面,不說這些,快來有什麼吃什麼,只要不嫌棄就好,不要客氣”。

又過了2、3年,陳桓先來我家的次數多了,相互不再生疏,有一天吃過午飯,天下大雨,下雨天留客天,這晚我和陳桓先同被而眠,那天晚上聊好長時間,陳桓先對我敘述著:“我家的成分也不好,解放前2年你外公給的錢正好買了地,只收了一季的租就趕上土改,習慣了農民,突然被劃為地主,真的受不了,地主的身份幹什麼都有點難,之前因為地主身份,不敢來看你們怕有影響,現在政策放開了,才想起走動,沒想到多年不見,一見面就聽說你媽生這麼重的病,還好,看起來好多了,看看也就心安!”

聞叔放棄成都私塾,然後進了伯父王秉察字彥明的鹽灶上學徒,第一眼就看見了陳桓先,相互點了點頭,等三伯介紹完,陳桓先吃驚地走過來問:“聞叔,你怎麼到灶上來了呢?你不是在成都讀書嗎?”聞叔笑了笑:“哎!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不出來幹活,連飯都沒有吃”。陳桓先:“你爸沒有寄錢回來嗎?”聞叔:“我爸現在哪裡都不清楚,也沒有來信,聽說在部隊了,東奔西跑到處在打仗,能不能活著回來不好說,大哥讀完書還沒有工作,二哥還在讀,現在我家就這樣的光景,學不了二哥的淡定有志向,此時,寄人籬下還能安心學醫,我不喜歡醫學又怎好意思再花劉表叔家的錢,所以,早點回來工作掙錢養家吧!”。

聞叔打小就和陳桓先要好,過年過節,父輩們也要串門,很早就認得,兩個人年齡相當,玩在一起,直到私塾開學,兩人才分開,8年後再見面,過了快樂的年齡,馬上就面對生活,其實,一開始聞叔心理還糾結,怎麼去面對父輩的老友,心裡想:“我一定不能讓他們照顧,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什麼少爺,什麼東家,都不准他們這麼叫,現在溫飽問題更重要,已經顧不得體面,坦然面對現實才對”。

陳桓先拉著聞叔來見他爸,陳有為抬眼看了看聞叔上下打量一番說:“灶上的活太苦了,你還是到我這裡來幹吧?少東家”,聞叔聽到陳叔這麼說趕緊回話:“叔,不要這樣稱呼,我家在灶上的股早沒有了,這是我三爸的灶,也不要叫我的名字,這個叔字容易誤會,感覺佔便宜,也不知道我爸為什麼這樣取名,就叫我道概吧!我想先到灶上去幹,那裡掙錢最多,以後我就是一個學徒工,有什麼活儘管吩咐,不必客氣有為叔!”。

見過灶上的師傅,這口灶分家後養初持2股,也算是股東了,所以,陳有為稱了一聲“少東家”,其實,灶上的大多數人,聞叔都叫得出名字,聞叔再次提高嗓門:“我家早沒股了,不再是“少東家””。聞叔面對一群光膀子客,鼓起勇氣大聲說到:“從今天起,我就是一個學徒,請大夥不要叫我什麼少東家,也不要給我特殊照顧,我和大家一樣需要靠勞動來養家,目前我什麼都不懂,請叔叔們不要吝嗇賜教,謝謝各位了!給大夥鞠了一躬”。

轉眼就到了夏天。灶上的工作,只有到了此時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鹽灶屋裡清一色的光膀子,古銅色健碩肌肉格外的顯眼,幹不了一會兒就汗流浹背,用一張毛巾擦完汗水,一定能擠出水來。聞叔光膀子的時候,有一起吃苦耐勞的相同感受,讓彼此之間的關係又進了一層,少了些客氣多了些真誠,這讓剛入職場的人,聞叔心裡一下子舒坦多了,當然,還要面對現實,確實這份工作很辛苦,再累也要咬牙堅持,因為沒得其他的選擇,大哥以及二哥在成都,不知道什麼情況,現在我是家裡的頂樑柱,家裡吃穿用度都需要錢,所以,只有拼命的幹活,才能夠勉強維持家庭的基本生活,根本沒有退路。

聞叔在灶上工作已經2年,而父親養初也從監獄醫生改變為軍醫,軍餉比之前多多了,開始往家裡匯錢並寫信說是升官了,收到信的那一天,全家人喜極而泣!養初給家人們承諾,讓每個人又燃起了新的希望,養初夫人李儒人也盤算著如何多買些地,等誠仲回來藥鋪也要開起來,把聞叔叫到跟前再三叮囑說:“你在灶上多學東西,特別是要跟陳有為學打鹽井,等你阿爸再多寄些錢,我覺得還是先打一口好鹽井,掙的錢幾輩子都用不完,錢多了有時候還糾結,哈哈!”,不久,二哥誠仲從成都回來了,千佛街上“牛山藥肆”開張了,一下子家裡就熱鬧了,人生就是當你看到希望,有了成功的預期,臉上就會偷偷地露出一絲久違的微笑。

聞叔似乎明白了什麼,想法也變了於是找到陳有為叔說:“叔我現在要學山匠的活,你願意教我嗎?”。

陳有為師傅並沒有回答聞叔的問題,直接反問:“你知道燊海井嗎?聞叔一臉懵逼回答:“不知道”,陳有為停頓了一下,此時陳桓先接話好奇地問:“爸,什麼燊海井,在哪裡呢?”。

陳有為師傅放下手中活,叫陳桓先把銀錠銼放一邊,然後再慢慢說到:“燊海井是口鹽井,這口井在自貢,有300多丈深,打井就用了13年,你和桓先去看看這口井,回來再說說感想,說得好我就收徒弟,按理說這手上的活傳內不傳外,你和桓先也都不是幹山匠的料,其實做好了東家,就是本事,找來合適的山匠也能打一口好井,就看能不能堅持,必須有強大的毅力和決心,好的山匠也不敢包票,打一口井就能出滷水”。

聞叔和桓先帶上乾糧,就上路了,聞叔心裡盤算著,如果不讓我們看怎麼辦?桓先看出聞叔的心思,別想太多,感受一下也好,就看看它的天車有多高,上面的軲轆一次數數轉了多少時間,就可以估計井的深度,對啊!聞叔一下子豁然開朗,其實,走路這個過程就是考驗一個人的忍耐力,走了一天的路傍晚才到,太困了找了一個小店住下。

向店家打聽後,一早就去。一大片區域老遠就白色的煙霧瀰漫,數不完的天車到處都是,走近一看,全是開放的,你想看的都能看到,沒有秘密可言,軲轆轉動發出的聲音,很低沉咯吱咯吱著響,挑夫們從你身邊走過,就算擋路也不說話,從你身邊繞開,專注著挑擔,怎麼沒有拉煤板車和挑煤的人,太多的鹽井,早分不清楚那個燊海井,打井的、抽滷水隨便看,只是灶房裡面看不到。

聞叔和桓先每天都來,每個灶房都有白色煙霧出來,用什麼燒鹽呀,透過幾天的觀察,疑問好多,這灶房只出鹽,卻不見挑煤和挑煤灰,也沒有用柴火,柴火也有灰呀!沒看明白,有些鬱悶只好回來。

陳有為師傅一看見這兩個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回來沒有言語,應該是自貢沒看明白一頭霧水。“想知道自貢那些灶房的奧秘嗎?”陳師傅剛說出口,兩個人馬上就圍過來,看著師傅,焦急地等師傅解開謎團,師傅說:“其實,這些灶沒有燒煤、柴,是一種可以燃燒的氣,能產氣的井就叫火井”,也有一口井能產滷水和氣的就是燊海井,它的天車18米高,突然,兩個人明白過來,就那裡的天車軲轆轉得最久,起碼2柱香時間的起落。

自貢的燊海井是水火井,燊海井取滷燒鹽完美的結合,成本降了兩成左右,後來就算打不了燊海井那樣深,可打雙井就解決了,一口井取滷水,一口井取氣,這下子對井研大水灣、研經、馬踏井、灰山井出鹽有非常大的影響,不花錢的火省掉煤錢也省掉了運費,成本都比別人高,產品沒有優勢,所以,能打鹽井不算本事,能打出一口氣井才了不起。

陳有為說完再看看聞叔,說:“知道為什麼讓你們去自貢看看的原因,從今天起跟我學,也要相互學習,一定要堅持打出氣井來,否則,過不了多久,井研縣的鹽業會衰落,我們都會失業”。

陳有為在鹽灶上是權威,用人他說了算,通常還能在鹽井裡佔1股,掌櫃以及東家都會讓著他幾分,這是一個純的技術活兒,平常只是些維修工作,打一口新井,通常要鹽灶出鹽穩定且高產,正是鹽井最興旺繁榮的時候,穩定的現金流才能支撐山匠等一幫人薪酬2年以上的預期,只是打穿岩層,能不能出滷,還需要幾分運氣,打井是耗資巨大極具風險的投資,就有人打了4、5年沒打穿,甚至10年也見不到滷水,就算出滷水不夠,還要出氣的火井,敢不敢打要勇氣,必須信任山匠,有困難都是一起扛,就看老天保佑賞不賞飯了。

用之在劉湘的部隊已有四五年了,逐漸有了些起色,升官發財一點不假,用之對外非常低調一點不張揚,有了錢趕緊給家裡寄,買了地再買鹽灶的股,用之常寫信鼓勵聞叔,我們家現在鹽灶佔股最大,你現在要全面接管灶上的事,你在灶上也學好多年了,鹽業是老祖宗留下的產業,需要你重整旗鼓,不懂你去問掌櫃,抓緊時間多打些鹽井,我們一家人將來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得靠鹽灶,不能靠“牛山藥肆”去賺錢,把福利給鄉里鄉親。

用之的信中寫道:“目前,外面戰事少了,阿爸掙的錢加上我掙的錢,都拿回來,家裡的事我無能為力,你這幾年也吃了不少苦,成長起來了,錢寄回來你管理,都要用在打井上,給阿媽說買井口的地,還有,打井的需要多少錢,要準備多長時間,你找陳有為叔協商,回信告知我”。

用之繼續寫道:“自貢井是雙井,一是取滷,二是冒可以燃燒的氣,鹽的成本至少低我們2成,不得了哦!我託關係找一下人,請到井研看看,有沒有可能打出氣來”。

聞叔從進鹽灶開始,晚上學習珠算,搞經營珠算是基本的技能,一定要學會,於是開始簡單的重複練習,165加165加165…,加10次算盤上會再現165,幾年堅持下來,加減乘除都會了,雙手還能同時打。

掌櫃有天叫住聞叔,你來我裡有些時間,拿起一賬本就說:“聞叔,會打算盤嗎?”,聞叔說:“會一點”,掌櫃於是把這個月煤的賬交給聞叔,打一下合計是多少?聞叔接過賬,噼裡啪啦打起算盤來,這嫻熟的聲音驚動了掌櫃,掌櫃抬眼看了看聞叔,連連點頭說:“可以,不錯,看來我教不了你,跟誰學的?”聞叔說:“晚上自學”,掌櫃繼續說:“不簡單,年輕有為,有出息哦!”。

會做生意買賣的人,需要天賦,一看就會就是本事。聞叔心裡想:“摸清家底是第一要完成的事,灶上平常的事,我都不插手,就把打鹽井的事盯著,從長計議”,所以,忙碌了一個月,聞叔終於搞清楚了灶上經營情況,灶有賺但也不多,一個月有賺120個銀元多,年底保守點估有1000個銀元,扣除分股紅的錢,還餘800個銀元,看來現在可以準備打井的工具,給鐵匠鋪送些錢去預訂大件,耗時長的工具必須提前準備。

灶上目前是賺錢的加上阿爸,阿哥每月按時寄回來的,足足有200個銀元,這時候的聞叔底氣十足,此時聞叔未滿19歲,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生活的磨礪成熟穩重得像個男人,在灶上也有4年的時間,對灶上情況也都清楚,各種條件匯聚起來,同時朝好的方向發展,是個好兆頭。

用之找的客人開春不久,就來井研縣灶上看了看,勘察的過程簡單,就是實地看看,詢問了山匠打井的過程,鹽井深多少以及防滲漏的辦法,客人最後總結說:“井研縣屬於威西鹽盆礦區域,氣和滷是伴生礦,有滷就有氣,只是這個區域的井都是平壓井”。

“什麼是平壓井?”,桓先問道。客人說:“平壓井就是井下的壓力和井口的壓力一樣大,所以,下面可燃的氣不會自已跑到上面來,因此,大部分人都會認為下面沒有氣,其實,每口井都有氣,多多少少而已,有時候可能是打井時,不能及時發現,氣眼又被堵住了,氣就上不來”。

客人繼續說:“比如,成都附近的臨邛境內古代就有火井,是因為井下壓力大,氣自然冒出來”。其實,“需要想辦法先找氣,找到後打井就停下來,取滷以後再說,把氣的資源用完,再打到滷水層取滷,一舉兩得”。

通常鹽井開打前,找人把開井口周邊的地悄悄的買下來,一但開工,周邊的地就會漲價,就算不漲,有人到你鹽井邊開井,你還沒有理由說不同意,所以,要給以後的發展留有空間,地得多買一些,不給外人留任何機會,即使打不出滷,再把地賣掉也不遲,這就是打鹽井需要大量資金的原因,提防共享你的資源,而且也不帶任何風險,因此,選址前就要把鹽礦分佈的範圍搞清楚。

這次打鹽井,目的還是衝著要找到氣的思路去的,所以也提前做了好多工具。就是說一旦發現有氣,要採取什麼方法來判斷,再用什麼方案提取氣上來,這些問題都提前討論過,找廢井反覆實驗過,提取的工具合格,分工明確,工具都是陳有為師傅平時琢磨出來的,只有檢驗合格才用。

開工日誌上,已經記載著好多資料,開鑿深度、淺層滲水、井壁強度、岩石顏色等記錄。收集氣體的工具,是中空的竹筒,竹筒後面有彈簧機關,伸到井底,上面的人輕輕地抖一下,彈簧扣鬆開,彈簧上提前施加的力會將竹筒裡的活塞向後拉,前端的活門開起,氣被抽到竹筒裡,當彈簧力減弱,前端活門就關畢的採氣竹筒,再把竹筒提上井口,當班的人即刻驗證能否點燃。

打鹽井這項工作,要的是結果,如果打不出氣和滷都是白乾。隨著鑿井的深度向下延伸,此時,已經達到了66丈(220米),從開工算起已經過去了1年。之後的進展越來越慢,扇泥筒往返距離加長,耗時增加,檢測氣還要時間,又有1年井鑿到90丈(300米)居然井下毫無動靜,陳有為常常坐在井口邊望著天空發呆。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這天中午陳有為剛吃過飯,正想睡個午覺,弟子急匆匆跑來:“師傅快點去井口看看,好像有點氣了!”,陳有為:“快走!”,見師傅走近,聞叔立刻把筒遞給師傅說:“點出的火苗閃一下就熄滅了,感覺應該有氣”。“再來一次”,師傅說。於是又拉起來一筒,這一次終於點燃了,聞叔看著大家說:“謝謝!師傅,謝謝!師兄師弟們,太好了!”,走,大家一起走,現在去我家喝酒。

這是給各位的紅包,另外還有紅股,這口井的利,按100股算,師傅佔10股,現在屋裡的人都算上每人佔一股。“好!”大家異口同聲說,“但是,有要求,必須保密!這是給的保密費,對外就說打出滷,滷水很少”,聞叔說。陳有為看了看聞叔,聽了剛才聞叔這番話,打心裡佩服,小小年紀有膽有識,有前途。

抓緊時間安裝引氣的管道,新建氣房、灶房,爐灶要新設計8個氣灶,建圍牆全封閉管理,安裝的氣管,裡面用一根細竹管外面套根外竹管這樣安全,把氣引到新建的灶上來,看上去要像輸滷的管,混淆視聽。

當陳有為師傅設計的活塞式抽氣裝置成功地把氣提上來,鹽鍋裡滷水翻滾熱氣騰騰,氣燒熬製的第一鏟鹽出鍋的那一刻,每個人都興奮地叫起來,出鹽囉!出鹽囉!

一看這根輸滷水管和沒天車的井房,大水灣的人都說聞叔太年輕,不用猜都知道滷水少,都不看好這個區域,之後再沒有山匠經過此地,聞叔這點小秘密,被那些多嘴多舌而且添油加醋的人唾棄下,完美保護了氣井的發現。

陳桓先和聞叔是一對好搭檔,配合默契,互相支援,陳桓先幹過監事,後來也當上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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