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打響,日本搶佔了兩淮的鹽業,長江水路運輸也被切斷,兩淮的海鹽就算走私也不能透過水路運到湖北、湖南,因此中國很多地方缺鹽,為保證四川本地的用鹽需要,還急需大量的鹽調濟到湖北、湖南,淪陷區人民的用鹽配給制4兩每月\/人不夠用。民國政府抗戰時期對四川鹽業進行了比較大的政策調整,扶持力度加大是為了最大限度促進鹽的生產,保證四川、湖北、湖南鹽的供應,政策由徵收鹽稅鹽商自已銷售,改為政府收購再統一銷售,只要是四川生產的井鹽,就是不管你哪一個地方,哪一口井,你產出的鹽統一一個收價,不再單獨繳稅,一視同仁,目的,就是促進生產,生產多少鹽,政府就收購多少鹽,抗戰時期鹽業的利稅給戰爭貢獻了財政支援1\/3,有的年份甚至貢獻高達財政的一半。這個問題不難理解對比看看現在菸草貢獻的利稅,就會明白。

抗日戰爭開始,四川的井鹽一夜之間沐浴陽光,鹽商們不再為鹽稅和鹽稅官鬥智鬥勇,只需要管好自已的生產即可,生產多少政府收購多少。從戰爭開始之初,鹽變得很緊俏,當然也有人因為怕戰爭影響到時候供應不上,有心儲存一點的也無可厚非。這對於已經起步聞叔的鹽灶來說,的確是一個非常大的利好。

自從陳有為打出了一口氣井之後。他的工作就一直忙活不停。因為氣井的打通供氣,使得鹽灶的生意越來越好,賺來的錢支撐山匠打井所需費用,幾乎不用擔心錢不夠用,陳桓先先做監事,後升職為掌櫃,和聞叔多年合作雙方愉快,互相的默契使得經營順風順水,鹽的品質和鹽的成本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聞叔接任手鹽灶之後,陳有為連打了三口井,一口氣井,二口滷井。再擴建了鹽灶後,陳桓先負責滷水管路修建,把已貫通中節竹子一節一節連線上,取一定的坡度管子,滷水就能順勢從管道中由高到低流動,把這兩口井的滷水翻山越嶺接到灶上來,的確節約不少人工。

監事的工作就是巡視,檢查工作過程及完成情況,灶上師傅不停地要攪拌防止粘鍋,長柄木棍攪拌鹽水,加些豆漿進去,等絮狀物出現,再打撈出來,除去雜質後使結晶更加白淨地懸浮在鹽水中,隨著時間的推移,鹽水中的水分會減少,鹽的濃度會增加,加熱直到鹽水變得稠密,此時,將過濾後的鹽結晶收集在一個乾淨的籮筐裡,將收集到的鹽結晶放在通風良好、陽光充足的地方晾乾,確保鹽完全乾燥後,將其放入一個密封的籮筐裡儲存,以防止受潮,燒鹽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耐心和技巧。

1937年底,南京被日本人佔領後,蔣介石決定把重慶定為陪都,作為中國抗日的大後方。重慶有長江航運的天然優勢,交通非常便利,淞滬會戰前,東部沿海的大量工業裝置經航運遷到了重慶,重慶四面環山,地形上易守難攻,只要守住長江,日軍就很難攻過來,重慶多山多霧,可以有效避免日軍飛機的轟炸,也能彌補制空權的缺失。

四川作為抗日戰爭的大後方,雖然川軍出川抗日人數前後高達300萬之多。但是重慶成為陪都後。遷徙到四川的政府部門的人員、工廠以及學校,以及戰爭逃難的民眾,人口的大量增加,遠遠的超過了出川川軍的人口。隨著人口的持續增加,使得生活的第一必需品“鹽”的銷量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此時,再新打鹽井一點壓力都沒有,陳桓先正在安排打井的時間。

陳煥先升到掌櫃這個角色之後,他的計劃是抗戰第二年,鹽的銷售不用自已考慮政府包銷,灶上只管生產,因此,計劃今年打兩口新鹽井。資金、人員陳桓先都做了很詳盡的安排,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聞叔同意。但是,聞叔此時的想法卻與他有所不同,聞叔想:“目前來四川來逃難的人口急增吃飯都成問題,醫療、衛生、教育的就更難了,難民基本的生存權益如何得到保證。

聞叔思前想後,提出放棄打井的安排,而是從灶上拿錢出來,補貼“牛山藥肆”做慈善事業,要給那些看不起病吃不起藥的人免費提供醫療,決心已定,就來說服陳桓先。陳桓先對聞叔的想法就算支援也覺得:“這樣做太虧了,繼續擴大生產,行業中保持領先的地位,才是最好的選擇,不進則退啊!”陳桓先對聞叔說:“這個決定是不是可以再考慮一下,打一口井,打另一口井的錢去做善事,也不影響鹽灶的發展現在是鹽灶發展的最好時機,你發展慢了,別人會超過我們”。

“把市場做強做大,提高市場佔有率的最好機會,現金流又能夠支撐我們打井的開支。如果你現在放棄,太可惜了好遺憾!”陳桓先非常不情願地說道。聞叔決心已定,此時雙方都爭執不下,但陳煥先還是選擇了妥協。聞叔說:“國家有難,我們不能不管流落到我們這裡的難民,誰家沒有遇難的時候,現在不幫他們渡過難關,戰勝困難,免費提供看病和中藥,盡我們微薄之力,幫一幫他們就是對抗戰做貢獻,打回老家去,應該是他們最迫切的願望”,聞叔語氣堅定地強調:“而且,我還要開一家施棺鋪,讓死去親人又買不起棺材的人家,提供幫助,不能看著賣身葬父的悲劇再發生,施棺鋪贈予棺材,讓死者入土為安”。

“牛山藥肆”看病不要錢,藥也只收成本錢,聽過聞叔話,誠仲疑惑地說:“不收錢能不能持續是個問題,我這裡開支主要是夥計的工錢,而灶上開支巨大,資金能承受不起的哦!”聞叔說:“你別管能不能的事,你現在回答我,你最大限度能幫多少人?至少現在我們還不用擔心吃飯的錢,所以,你要盡力去辦好”。誠仲猶豫著說:“我盡力而為,能多幫一個算一個”。

看病不要錢,千佛十里八鄉的人都趕來看病,一下子把誠仲忙得不可開交,誠仲嘴裡嘀咕:“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大哥說讓利給鄉里鄉親我都能理解,這聞叔吃錯藥了,比大哥還猛!現在好了看病不要錢,抓藥也不賺錢,把我們養起,大哥最近也沒有匯錢,全靠灶上掙錢養家,一兩天可以,時間長了會不會坐吃山空哦!”

大量的外來人口湧進,使得四川的在文化、教育、醫療、工業生產多個方面對於四川的幫助都是非常巨大的,特別是大學內遷,國立武漢大學遷樂山,分佈在文廟、師院、九龍巷,一個開放的學校,樂山城裡各種口音的人都有,一下子熱鬧起來,使得四川的教育水平有一個質的飛躍,優秀的教師、專家,四川抗戰的大後方來了,一個純農業為主的四川,一夜之間又有了工業,生產技術、管理方法都有引領作用,四川經濟活躍起。

用之去的宜賓管徵收,去了之後主動提出降薪支援抗戰,現在的國家的危難之時,匹夫有責,儘自已最大的一份努力。

陳有為也許是年紀大了點,對聞叔的決定一句話都沒有說,心裡想:“年輕人的想法多,看來我是理解不了,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繼續打井給鹽灶的競爭對手保持壓力,眼見被對手超越,多少心裡還是有點失望,好在之前在灶上股,只要有紅分,操這心幹嘛!”,於是陳有為對大夥說:“聞叔已經決定不打鹽井,你們有什麼打算?”不走也行我去跟聞叔說,如果還想幹山匠的活,我也去幫你找,還有一條就是打出氣的事必須守口如瓶。

沒有人提出來要走,也是因為聞叔承諾的氣井那一股,這股紅利每年都有分紅就是生活的保障,夥計們都清楚只有鹽灶好,大家的日子都好,大河有水小河滿,再苦再難也不離開,陳桓先找聞叔商量,陳桓先說:“灶上現在的人手有多,山匠們怎麼安排是個問題,大家都想留下來”,聞叔想了想說:“我看了(四川省政府公報),上面介紹工廠輪班制,你看看在灶上能不能推行,就是分幾組人在不同的時間段上班,其他人都休息,這樣效率能大大提升,一個人從頭到尾連續12小時工作,精力體力都跟不上,生產方式落後,還有就是看看能不能再增加6口鍋灶,多提滷,這樣安置不走的夥計?”

經過培訓的山匠們,也能在老師傅的帶領下,燒鹽的工作也可以勝任,一段時間的磨合期後,鹽灶的出鹽量大幅增加,回頭看增加輪班制對生產有極大的刺激,還是方法,辦法總是比困難多,只要去想就能找到解決問題途徑。

1939年8月19日,日本人的飛機來了,一箇中隊7架飛機從凌雲山上俯衝下來,正是三江匯合處,日機投彈和掃射,樂山市區的鐵牛門、銅河扁、教場壩附近居民死傷慘重,日機連跳河的人都不放過,一陣亂殺,有人見燃燒彈投下來,躲進水缸裡就不用再描述了,結果是慘不忍睹。所以,樂山人勿忘國恥每年這個時候樂山市內警鐘長鳴,有老人回憶日軍飛行員面孔清晰可見,還齜牙咧嘴壞笑。故宮博物院的大量經書文物南遷樂山安谷鎮,在朱、潘、劉等宗祠存放儲存完好,戰爭中安然無恙。

戰爭時期四川人民樂觀開朗,心態好!要人有人,抗日川軍,要糧有糧,墾荒種植,要鹽有灶,為抗戰提供了物資人員的保障,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雄起了四川人無所畏懼,生死看得開。

投了2顆原子彈到廣島和長崎,日本就投降了,陳桓先問:“聞叔你知道什麼是原子彈”,聞叔回道:“我也不懂,應該威力巨大的炸彈把日本人炸蒙圈了”當人們還在歡慶之時,民國政府的一紙檔案下來對四川井鹽業,可以說是毀滅性打擊。

日本投降之後,兩淮的鹽業得到了極快的恢復,其實,日本人佔領江浙一帶也大量生產鹽,運回日本,海鹽的生產比較簡單相當於井鹽來說,曬滷工藝要求低,曬滷就是利用潮汐,把海水關起來,利用日光曬,簡單又不復雜,所以,對湖北、湖南的鹽供應很快恢復,長江水路順利開啟,源源不斷的鹽順長江進入內地,對川井鹽市場衝擊太大,民國政府的政策改為自產自銷,不再統購。此時,四川鹽商們搞得焦頭爛額,超產囤積了大量的鹽賣不出去,這對陳煥先來講一下子鹽灶經營困難,一次巨大的考驗擺在聞叔和陳桓先面前。

用之來信,詢問鹽灶受影響的程度,他也積極想辦法,回信:“供需不平衡,鹽太多賣不出去,而灶上有這麼多人要吃飯,先停產吧!不能再生產,把錢省下來,現在生產越多虧得越多,走一步看一步,我已經給誠仲說了“牛山藥肆”適當取費,施棺鋪也關了,先保證誠仲的夥計們生活,我也寄些錢回來,你去買些地,讓灶上的人分流去種地,暫時渡過難關”。

鹽幫在這個時候出現,鹽在四川賣不動,需求有限,大鹽商們不想坐以待斃,想辦法把鹽順長江轉運出去,和淮鹽抗衡,搶佔一部分湖北、湖南的山區市場,淮鹽逆流水而上,和川鹽順水而下,川鹽成本就有了底氣,此時,用氣燒鹽的灶頭,還能有點微利。

半年時間消化庫存,四川鹽業有所回暖,聞叔和陳桓先也決定把恢復一口滷井的生產,但是,前提還是要有銷路。用之在宜賓聯絡上了鹽幫老大,結算這些事也談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因為是徵收局的人請託,自然抹不開面子,也就同意了帶貨。聞叔收到來信,高興壞了,誰來負責把鹽運到宜賓?

外婆的侄子吳伯昌,虎頭虎腦的,身體倍兒棒,滿臉的絡腮鬍,看上去很威武很兇的樣子,實際上性格是溫和像個女生,只要一說話更是如此,和藹可親,倒不像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吳伯昌喜歡到井研縣城來趕場,每次都要背很多的東西,不是雞就是鴨的有時候連大米也給我們背來,大老遠負重從門坎山大水灣來,就算空手走路都不簡單,背這麼多東西走30多里地確實非常辛苦。因此,我由衷感謝這個表叔,我內心裡有太多的善意,只要他來了總要千方百計留他。或吃個飯,或歇歇腳,或喝喝茶。閒著的時候,在一起聊一聊過去的事情。

茫溪河自古以來繁忙,物資穿梭在這條小溪之上,鹽在千佛鎮上船運到五通橋的四望關,之後上大船,這就是吳伯昌好長一段時間乾的事情,長期的日曬雨淋,面板黝黑,看上去彪悍的樣子。

既然用之說這個鹽可以透過宜賓來轉運,那麼就事不宜遲趕緊把庫裡面的鹽裝船吧!發到宜賓去,聞叔找來了吳伯昌,給陳桓先介紹說:“他來負責這個事情”。陳桓先見過吳伯昌,心裡想:“這麼年輕,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路上有沒有問題”。聞叔說:“我這個侄子平常都在千佛運鹽到四閘道器的這條水路跑水運,雖然年輕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應該是可以的,不過穩妥起見,還是買份川鹽銀行的鹽運保險,見聞叔說”。

陳桓先聽到可以買保險,感覺妥當自然十分滿意,這事很快就辦好了,五通橋四望關上大船,吳伯昌押運放到宜賓去,開始一切都順利,可船要到宜賓時,一陣妖風起,船失去了控制一頭撞了礁石,水往船倉裡來,起初吳伯昌還想找東西去堵,可是,根本無濟於事,船老大把他拖出來,大吼:“快點穿救生衣現在棄船,都跳船了,你還在那裡幹什麼?趕緊棄船跳江,吳伯昌看著鹽化成水,心裡想這可怎麼辦呀!哪裡聽得進去,還在拼命去救,船老大見狀保命要緊,算了我們先走,你好自為之”,一刻鐘的時間吳伯昌和船一沉心裡去了。

按電報內容的約定,船應該是今天要到岸的,用之在碼頭左等右等就不見船來。心裡想,心裡不敢多想,耐心等待,因為水路上的事情,耽擱一下是常有的事,從下午一直等到傍晚,都不見船的影子,只好回家,第二天一早再來到碼頭再等船。可是等了一天也不見船的影子。於是著急了。發了一份急電回老家,家裡收到急電,知道出事了,陳桓先心裡想,此時,也不敢露出慌張的神態,因為這樣會相互影響,大家更著急,於是安慰道:“再等等吧,可能是因為路上有其他什麼事情耽擱了,還在路上呢,不用擔心”。

等了好多天也不見動靜,大家都很著急。此時,船老大回來了,一副很狼狽的樣子回來了,把前後的經過一說,大家都擔心起吳伯昌來,傻不傻呀,這個時候不跳船,在想什麼呢,哪裡是你能救得的事,不願意跳船,吳伯昌和船一起沉下去了。

聞叔給陳桓先說:“快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二個月的時間都沒有找到,於是就回來報信,這事也瞞不住了,只好告知我外婆,聞叔:“你侄兒吳伯昌估計不在了,和鹽船沉了江”。外婆聽到這個訊息,異常的冷靜,命當如此,嘆了口氣說:“以後,不必再提此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知道大家心裡難受,忘掉吧!”這些話是外婆故意說給外公聽的,避免外公自責。

本來是打定主意和船一起沉到江裡死了算了,因為吳伯昌心裡已經明白,這一船下去,什麼都撈不起來了,這麼白花花的銀子般的鹽就這樣化成了水,心裡難過的要命,所以也沒打算活著回去,可是江水很涼,又是被鹽溶解的江水,被很鹹的水嗆過後。才有活命的掙扎,覺得這樣子死不值得。於是就往向上遊。慌亂之中撿到一塊木頭,抱緊之後隨江水而流,也不知道飄了多少遠,才飄到了江岸邊,渾身毫無力氣,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勉勉強強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面對蒼天,是極度的悲痛讓他再一次的跪倒在岸邊,祈求蒼天,大喊一聲,“為什麼老天如此對我?”

吳伯昌壓根不知道,聞叔提前買了保險,這一船的損失由川鹽銀行按投保來賠付。那個年代,能夠想到保險業務,也是經營中能夠對抗風險唯一舉措。

從此,吳伯昌在外流浪不敢回家,白天到碼頭搬運幹活,掙點餬口的錢,晚上沒地方睡,就到橋洞底下隨便對付一宿。用之,在宜賓以及下游的城市貼了許多尋人啟事,半年後有一天,有人來說:見過這人和尋人啟事的畫像有幾分相似。

吳伯昌在碼頭像往常一樣幹活,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當抬眼看見是用之時,眼淚止不住流出來,用之緊緊抱著吳伯昌,小聲說話道:“你這傻孩子,應該記得回家呀!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都以為你淹死了,可我不信,我沒有放棄尋找你”,看看你不是好好的嗎?走,跟我回家,想象一下見到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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