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明子道模字守先,成都延慶寺和千佛鎮的儒林祠(用之出錢修的私塾)執教,還在井研中學當過國文老師,守先子方熙字靜伯,靜伯娶雷氏漢容。

雷漢容是雷暢翰林侍讀學士子雷翀霄翰林編修繫到復初之女,也是雷定基親姐,是雷暢嫡系的第七代後人。

我稱呼雷漢容為2舅娘,家住門坎山場頭上,老人家90大壽我和我父親那一年最熱的時候去祝壽,有廂房的普通農家平房,房前屋後有種在地裡的爬藤月季,有種在花盆裡的各種花卉,頗有幾分講究的普通農家,做菜好吃,行樹字以忠把鴨子做到了出神入化地步,以忠哥但凡節假日,做上幾隻送親戚,收到還是熱的,入口即化。

1976年唐山大地震後四川松潘又地震,靜伯的房子受損,湊合過了2年,等攢夠了錢拆了舊房新建,拆房那天,把閣樓裡有2箱書畫、幾頁屏風隔斷拿到壩子的地上,此時圍觀的鄉親好多人,靜伯面對鄉親們說:“文革時期有紅衛兵來過,到閣樓上搜查,天佑我的書畫,紅衛兵頭聽說閣樓上發現書畫後”,於是探頭進門對閣樓上說:“拿下來我看看”,巻展開一看,是靜伯書寫的毛主席詩詞(長征),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紅衛兵頭馬上露出笑容,抬頭用讚許的眼神看了看靜伯,於是對閣樓上的人大聲說:“別搜查了,是革命同志,收隊”,這些書畫才能儲存下來。

樓上拆房的包工頭對靜伯說,我喜歡毛主席的詩詞,能不能把這幅書畫送我?靜伯爽快的答應說:“哎呀!,只要你把房子給我整紮實一點,送你十副都可以”。包工頭一聽說靜伯要送他字畫,幹勁兒十足,剛把閣樓上的木板撬開,這包工頭看見橫樑的木頭裡藏有東西,紙包裹著,急匆匆的下樓來,悄悄的告訴靜伯,你跟我上去看看。

包工頭說出這個事情的時候,靜伯此時也在想,肯定是發現了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估計是我爺爺彥明當年在修房的時候藏起來的東西,應該是金銀財寶,心裡想:“這麼多鄉親們在場,隱瞞恐怕不行,如果大家都知道以後也不安全,況且行忠還是村委會委員,在走上閣樓的時間靜伯已經拿定主意,不管是什麼東西公之於眾吧!”鄉親們都在圍觀,看他們急匆匆的神態來看,似乎鄉親們也猜到包工頭髮現東西了,鄉親們也知道這王家是從竹林祠宇搬出來的,王家祖上是有錢,今天的圍觀其實心裡或多或少也有這些想法,看看有沒有藏寶藏,果不其然這兩個人神色慌張,一定是有原因的。

雷漢容看到靜伯上樓和包工頭,其實她心裡也有幾分猜測,拆房的前一天她還在想,會不會家裡面拆出一些寶貝來呀?擔心什麼就來什麼,於是招呼來圍觀的人說:“散了吧,散了吧,沒有什麼好看的,都回家去吧”。其實鄉親們看熱鬧,正在好奇聽雷漢容這麼說,就更不想走,這瓜吃定了。舅娘臉色都變了,感覺無奈,這些人確實轟都轟不走,只好認命。

靜伯下樓來,對雷漢容說:“我去找村書記有大事商量,門口守到不準人進來”。

靜伯見到村支書:“我家樑柱裡藏了金銀首飾,你找些人去維護秩序,怕有人哄搶”,村支書反問:“這些東西在家裡發現屬於私有財產,但是地下就不能確定,現在怎麼處理呢?你有沒有打算,留在家裡恐怕不行,不安全”,就在想這個事,只是怕嫂子不同意捐獻給國家,當著鄉親們的面,找到多少捐多少。村支書說:“這事還是聽聽雷漢容的意見再決定比較好,不要一個同意,一個反對,不好辦”。

靜伯回來後對雷漢容說:“家裡找到金銀財寶的事,估計鄉親們都會知道瞞不住,這些東西留著會惹禍,還是捐獻給國家算了”,雷漢容:“怎麼就會有禍了,去縣城把金的兌換了,正好拿來修房子,還可以修大點,我不同意捐”。

村支書帶了10個人來,用石灰粉在地上畫線,並對村民大聲說:“退後一步不要壓線,都退一步”。

清理完橫柱子,又在磚牆裡面還有發現,有朝珠、翡翠手鐲、貔貅擺件、和田印章、玉佩、玉墜、扇墜、帽正、玉梳、玉簪和硯臺。村支書把清理完玉石打包和書畫以及屏風隔斷報紙包上再小心裝板車上拉回村委會存放,金銀留給靜伯自已處理,雷漢容接過金銀的包,找熟人開車送回孃家去,擔心靜伯把這些也一起捐了。

表彰會是在縣裡開的,文化局的工作人員把文物清單展示給靜伯看,文物的大小材質重量都標註,確認無誤後靜伯就簽字畫押了,政府給了50元的紅包獎勵和榮譽證書,和領導拍照完被工作人員叫住,還有些東西退給你,有五卷祖先的畫像。

靜伯把畫像抱到我家來,我問:“二舅你拿的什麼?”靜伯說:“文化局的人說是祖先的畫像,我捐文物這些沒有收”,此時,我特別好奇畫中人的模樣,看著把畫展開,因畫像存放時間太長紙張粘連,只是看見頭頂官帽還未成露臉,就聽到紙張撕破的聲音,於是都停下來,我爸對靜伯說:“你見過這畫沒有,知道畫的什麼嗎?”靜伯說:“沒有開啟過”,“不展開了,破損了不好修復,我找一個好的裝裱師傅處理”,我爸繼續說:“我想寫王家家譜,你今天送來的東西很寶貴,估計是你們的老祖宗的畫像”。靜伯疑惑的想了想說:“阿公彥明講述過一些事,我那時小忘記了,這次家裡找到好多值錢的東西,我捐獻給政府了,就這些祖先的畫像別人還嫌棄不收”。

靜伯說:“我爸是教書匠,特別喜歡書,原來家裡有很多藏書,破四舊的時候,來的人隨手拿起一本就是四書,是封建思想的東西必須大掃除,書也就遭殃了,家裡所有的書籍全部被沒收了,好可惜!現在發現的寶貝我也捐獻給政府,一是怕搶,二是怕政府說地主家的東西,再拿來批鬥”。

我媽問:“二哥,你把好東西都捐獻了,嫂子沒有意見?”,“很好奇,你那些寶貝有些什麼?”,聽靜伯說完,我和我媽彼此財迷般看了一眼,都覺得惋惜,換著我一定不會捐獻,我愛財如命。

一個月後畫像裱好了,開啟一看,第一幅是敬庭公像,太師椅帽正珠亮端坐,氣宇軒昂,胸前補子為“鵪鶉”的冬裝,朝珠通白,查證應該是八品官,已巳年嘉平月(1918年12月)外曾孫雙流劉鹹炘敬撰並書“清封奉政大夫王敬庭翁象贊”,第二幅是敬庭元配楊太宜人,素帽素郜命淺藍色紋黑色冬服,補子為花卉,第三幅是帥太宜人,頭頂鳳冠金光耀眼、珠光璀璨,帽簷兩邊掉墜和田玉脂白通透,玉牌玉鏈對稱在臉頰兩側,朝珠有糖黃和脂玉兩種,補子是花卉,湛藍色大衣裙邊黑色冬裝,第四幅是葆山,帽正珠白端坐威武霸氣,朝珠也是糖黃和脂白構成,左手持珠,胸前補子為藍雀九品芝麻官,第五幅是鶴崗,朝珠為青白玉,帽正珠糖黃端坐目光如炬,右手持珠,胸前補子也是藍雀九品芝麻官,門下生拜贊並書其功德。

送畫到靜伯家,寒暄幾句後,我爸問靜伯:“二哥,家裡以前有家譜嗎?”靜伯說:“有的,我還看過只是年齡太小看不懂再說我也沒有興趣,除四舊的時候家譜被沒收了”,“家裡面有沒有取名的字輩,普通的家裡都會有字輩,王家的字輩是什麼?”,你不說我都忘了,我記得我爸把字輩記在毛選第一卷的扉頁裡面,你等一下我去找來。

全偉克緒,秉道方行,倫尚善正,經家先聲。

我爸看見字輩之後,對我媽說:“有了字輩,你家的親戚關係,就容易搞清楚,輩分才不會亂,方就能確定你是那一代,你父親王道概就是道字輩”。

我媽看見劉鹹炘3個字,似乎一切明白的樣子對我說:“你外公的私塾先生劉鹹炘,非常了不起的一個人,學問淵博字也寫得好,聽說1932年,劉鹹炘去遊劍門關,有感於劍門關的雄險,題下了這“直方大”三字”。

靜伯也回憶說:“我記得他寫的對聯,我爸成都讀書,劉鹹炘是他先生,這幅對聯是我爸最愛,我去找來給你們看”。

劉鹹炘題峨眉山報國寺聯

遍翻三藏,不過明心,展卷時先要此間乾淨;

歷覽群峰,由茲起步,登樓者須求向上功夫。

周德綱是華西醫科大畢業,解放後他家的土地被沒收,周德剛在成都的一家醫院上班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生活還能夠維持基本的體面,方薇沒有工作被嫌棄沒有文化,原來如此。用之的外孫女週薪似在成都高中畢業以後,正處在上山下鄉的時間段,因為成分不太好,因此下鄉的地方最艱苦的川西北紅原。

從未聽說過紅原,周新似的心裡難受,同行的人都沒有,起初是擔心現在想想都恐懼,山高路遠道路崎嶇,第一天走到黑水縣已經晚上了,本來心裡有壓力加上高原反應,頭疼頭暈噁心,眼淚止不住流,怎麼這麼倒黴下鄉到紅原,周新似問司機:“已經走了多遠?”司機說:“有一半的路程了”沒過多久,司機停車在旅客下車時通知:“這裡有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早上吃過早飯就走,8點30分出發記住不再通知”,司機哼哼唧唧不知道是什麼歌下車吃飯去了,等到車上的人都下完,周新似才走到車門口往外看。

招待所就那點條件,頭暈的厲害到下去就睡著了,要不是周新似問過司機一次,因為長得好看,當到了開車時間,旅客催促著,可司機看看了記得有個女孩沒有上,於是按喇叭,周新似這才醒過來,慌里慌張拿上東西氣喘吁吁地跑上車,嘴裡不停地說:“對不起睡著了,謝謝!師傅”,心裡想:幸好司機提醒我。

進入草地後,視野開闊大草原在藍天陪襯下格外好看,周新似問:“師傅這裡是哪裡?”司機回話:“這裡是草地,就是紅軍過的草地”哦!你小心開車不要車陷入沼澤,司機聽到這麼說哈哈大笑,不會,不會。

來接周新似的是個藏族女孩拉姆,本來接人的任務是拉姆的媽媽一個婦女主任來的,拉姆聽說是個和自已年紀一般大的女孩,高興壞了,騎著馬就到車站來了,等每天唯一一趟紅原往返成都的長途汽車停穩後,拉姆就叫著:“周新似,周新似”,聽見有人招呼自已,周新似對著車窗揮揮手,看見一個美麗的藏族女孩在藍天的背景中,牽著一匹深棕色的駿馬,著一身鮮豔奪目的藏族服飾,畫面感十足,頓時感覺心情大好,哼起歌來:“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風吹綠草遍地花”,這一路上感受到的委屈,終於在此時此刻臉上露出微笑。

拉姆拉著周新似左看右看同樣歡喜,你住綿羊育種站還是和我一起住帳篷?育種站是新建的房子,你去看看不?拉姆一邊放下行李一邊回頭問,周新似問:“你一個人住帳篷嗎?”是的,那就和你一起住有個伴,要不一個人會害怕,哈哈,我就猜到了,你怕不怕狼?怎麼說還有狼出沒,沒有,嚇你的!

劉運勇美術專業畢業被分配到紅原來,也是因為成分問題,劉運勇的父親是劉騫號克謙,黃埔軍校3期畢業,母親陳德芸黃埔軍校6期畢業。綿羊育種站的房子都是劉運勇建的,從房子設計施工驗收都是劉運勇一個人完成,輾轉各夏季牧場綿羊育種站的建設,直到有一天建完草地所有的綿羊育種站後回到紅原。

因為,天氣太冷劉運勇穿藏族人送來的藏族服飾,黑色有花邊圖案的一件羊毛大衣,入鄉隨俗。確實暖和去各夏季牧場禦寒冷也就沒打算脫下來,其實,各民族之間只要認同對方的民族習慣,很容易相處,有一次,在藏族同胞家做飯,主人出門宰羊去了,留劉運勇一個人在帳篷裡守著鍋裡的飯別煮胡了,是的,飯好了可上面多了一塊燃料,是因為讀書專心致志添燃料卻添到飯裡,藏族同胞看見後,刨掉上面一層不要,沒事下面還是白白淨淨,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一群大老爺們兒吃得香呢!不管你認不認識帳篷的主人,只要你進去酥油奶茶糌粑就會管夠,好不好吃另說。

走過了她的帳篷,但他卻沒有回頭張望,看著穿藏族服騎馬走過的人,這男孩兒一臉白皙哪像是個藏族。所以,周新似。在男孩走過後深情的張望……

拉姆看見劉運勇從夏季牧場回來,急匆匆騎馬追來,對劉運勇說:“哥,我帳篷裡來了你一個成都老鄉,你不去看看嗎?”

策馬揚鞭,劉運勇和拉姆騎著馬飛奔而回,當撩開門簾時,眼前一亮,屋裡站著一位烏黑亮麗頭髮,穿藍色小花白色毛衣,清純可愛驚訝表情的女孩子,劉運勇就這樣站著看著,後面拉姆咯咯咯直笑,進去慢慢看,別擋路。四目相對在眼神交匯一瞬,心都快要被這般模樣融化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手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

周新似看著從帳篷外走進來的這個男孩兒,青春的面孔,個頭中等不胖不瘦。彼此對視的時候,莫名地怦然心動。

走過草地的春夏秋冬,馬踏青草的輕快,醉看夕陽的詩意,時光與你相伴太久,浪漫減退,周新似感覺回成都無望,既來之則安之,一段時間的相處彼此性格契合,於是對劉運勇說:“既然你我成分都不好,互不嫌棄就湊合過日子算了”。

幾年後,周新似先回成都,把女兒劉海晏和劉運勇留在草原因為工作,這期間劉運勇帶著劉海晏平靜的生活,有大把的時間又沒有打攪,於是完成的一本書(西漢長安)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具有旅遊介紹文史考古價值,被編輯看中後調回成都,進入四川人民出版社工作。

劉運勇受井研縣政府邀請訂稿井研縣誌,審閱大概持續了半年時間結束的時候,招待宴席上時任縣委書記劉運生接待了他。一聽劉運勇,哎!你是我的兄弟,你看,我們中間都有“運”字,看來有緣,劉運勇說:是的,是的。吃完飯劉運勇提了一個請求:“麻煩各位幫我找一下叫王方容的人,是我家親戚”,陪同的工作人員:“不知道你說是那個?井研縣城有2個,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劉運勇補充說:“王方容的愛人姓周”,哦:“我知道了,她在糧食局,我帶你去找”。

見面後,劉運勇自我介紹說我是周新似的愛人,方薇是我的老丈母孃,我媽聽方薇一下子明白,激動得嘴張得好大,完全不敢相信表情,連忙給我解釋:“這是我大姐的女婿劉運勇”。坐下後還沒有等茶沏好,劉運勇說:“我有一個發現,光緒井研志卷三十六 傳第九鄉賢七392頁 成書光緒二十六年庚子( 1900)九月,推測是王家的先祖到四川的內容,我把它記下來了”。

“王偉欽,字敬庭,先世粵之興寧人。父毓源,遷蜀犍為,以鹽莢起家,資雄犍樂間。至偉欽,徙家井研,井研地薄無素封,偉欽獨以善賈擁資百萬。然為義獨首奮,語人曰:“天地盈虛之數,倚伏常相因,財聚不能散,猶守財虜耳。”蜀之粵東王氏,—號龍川、長樂、平遠三派,族姓繁昌,佔籍亦最廣。偉欽獨出資建祠成都,並以三千金入粵置義莊田,至今不墜。他善行尤眾,其最著者:嘉定北關張公橋,居民屢治不就,偉欽輸五千金落成之;楊柳灣溪流經四望關入岷江,盛夏漲溢,數數為民患,偉欽築縷堤御水,緣岸凡數里,跨以長橋,費至二萬金,不—言德。晚以鹽提舉候選卒。子惠榮、熙榮。惠榮字葆山,年十四,以父偉欽轉鹽鹺涉江漢之險,遂輟讀服養,其勇義—如偉欽。井研歲科試故事,州縣宮鈐印卷費曰“印紅錢”,官取之吏,吏取之試日內卷者。歲久價益增,卷值錢至千數百,寒畯有因以不能進取者。惠榮與弟謀,以金四千置田,名曰“義卷莊”,卷資壹是取酬焉。咸豐六年,縣大飢,惠榮詣犍為糴米千石散放;又修治永通廠石路凡四十里,資費逾數千,皆獨力任之。累以議敘官同知,卒。子忠緒候選縣丞,壽緒昆明典史;孫秉安雲南州判,秉騫、文潞俱生員。 熙榮字鶴岡,發捻之亂,熙榮上書當道,輸金八千助東征餉,不為身榮。督臣以數巨,請於朝,議敘為同知,注選人籍。子孫補諸生多至十餘:裕緒,隆昌教渝;康緒,湖北縣丞;秉寅,拔貢生,其最著者。”

敬庭就是王偉欽的字,偉字輩對上了,葆山和鶴崗是畫像中的人對上,只是字克還沒有對上,從井研光緒志看惠榮、熙榮應該是葆山和鶴崗的號,這兩個人很關鍵,搞清楚了家譜就好寫了,不過,還需要查證,現在還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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