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見面
程府沉寂了太多年。
程運安離開去了邊關，程老夫人的心就沒落下來過，如今不僅程運安回來了，連帶著還為程家帶回了子嗣。
她如何能不開心。
“乖孫兒，祖母的乖孫兒。”
程錦元又哄了老夫人幾句，才露出一絲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憂傷。
程老夫人問道：“元哥兒，怎的突然不開心了？”
程錦元抿著嘴，沒說話。
“是受了什麼欺負？”程老夫人又問。
程錦元猶豫了片刻，小聲道：“我要是說了，祖母會不開心嗎？”
程老夫人道：“不會，元哥兒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得了承諾，程錦元才放心的說：“祖母，我想我娘了。”
程老夫人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娘是誰。
她不是很想讓程錦元和付姨娘多接觸。
她和程運安想的不一樣，這孩子是自家血脈，可以接回來，但既然到了蘇菀青名下，那就只能是蘇菀青的孩子。
這付姨娘，她本是打算除掉的。
去母留子，大宅院常用的手段，甚至於皇宮，也有類似的事情，並不稀奇。
只是程運安護的太緊，她沒有合適的機會。
若是做的太強硬，和程運安離了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小孩子的感覺是敏銳的，程錦元感覺的出，祖母不太想他見孃親，可是他太想孃親了。
從爹爹要回盛京開始，他已經快兩個月沒見孃親了。
“祖母，孫兒是說錯了什麼嗎？”他睜著溼漉漉的雙眼，一臉的天真和愧疚，“祖母不喜歡，孫兒再也不說了。”
他很是懂事的說著，卻又低下了頭，渾身都散發著沮喪。
程老夫人不想見他如此受傷，在心裡暗歎一聲，溫柔的安慰道：“元哥兒，祖母沒有不歡喜。”
程錦元抬起頭，有些緊張道：“那……那……”
程老夫人點頭，“我這就命人去把你孃親叫來，只是有件事，祖母必須得叮囑你，你也必須答應，否則，你就不能見孃親。”
“什麼事？”程錦元問。
程老夫人說：“以後你不能再叫她孃親，只能喚姨娘。”
“可是……”
程錦元有些不想。
叫別人母親，他已經覺得不舒服了，如今還不能喊自已的親孃孃親，他覺得委屈。
在邊關的時候多好啊，只有爹爹和孃親，他們一家三口可開心了。
“元哥兒，你現在是程府主母的嫡子，你的母親只能有一個，否則只會害了你。
若是你稱呼付姨娘孃親時，被其他人給聽了去，你就保不住現在的地位了。”
程老夫人很是嚴肅，程錦元抿著唇，最終點了點頭。
見此，程老夫人喚人去叫了付姨娘。
付姨娘聽說老夫人請，很是忐忑。
她一個姨娘，正常只需要去主母處請安，不必在其他場合出現，如今她剛小產，蘇菀青免了她的請安，她幾乎不用出門。
此刻，真不知老夫人找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一進門，她便什麼心思都拋開了。
“元哥兒！”
她淚眼朦朧，和聽到聲音撲過來的程錦元抱了個滿懷。
“孃親~”
倆人抱著好一陣親暱，程老夫人沉著臉坐在主位，心裡甚是不滿。
真是個小娘，連請安這種事都能忘。
相比起來，蘇菀青的禮節就無可挑剔，即使是見著自已朝思暮想的人，她也能規規矩矩行禮，不失大家風範。
“咳咳。”她咳嗽了兩聲，嚴肅道：“元哥兒，你忘記剛才答應祖母的了？”
程錦元抿著嘴，看了看付姨娘，又看了看程老夫人，開口道：“姨娘。”
姨娘……
付萍聽到這稱呼，感覺自已的心被什麼給鑿了一下，空得發疼。
這可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又帶在身邊六七年的孩子，如今卻只能喚她姨娘。
她內心苦澀不已。
第一次，她覺得自已不應該帶著孩子回來，若是還在邊關，元哥兒還是喊她孃親的。
程老夫人語氣嚴厲道：“付氏，為了哥兒，你也得擺正自已的位置。”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付萍從後悔的思緒中回了神。
她之所以選擇回來，不就是為了元哥兒嗎？如今路才剛剛開始，她怎麼能有那般心思呢。
“老夫人，妾身明白。”她鄭重行禮，再次摟著程錦元，“以後好好聽祖母和父親的話，要多親近你……”
她哽了一下。
“以後你要多親近你母親，贏得她的喜愛。”
程錦元點頭，“娘……姨娘，我知道了。”
程老夫人見付萍如此上道，也不再為難，吩咐單媽媽將兩人帶去了花廳，給兩人獨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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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姨娘剛進福臨院，訊息就到了芝蘭院。
望舒撇了撇嘴，不屑道：“這付姨娘還真懂鑽營，這才小產幾天，小姐都免了她請安，她還能到處折騰。”
付萍是同程運安一起回來的，回來當日又在門口“郎情妾意”了一番，望舒很討厭她。
一切挑釁、侮辱她家小姐的，她都討厭。
蘇菀青想的不同，她問道：“二公子在哪裡？”
望舒搖頭。
她瞧著自家小姐沒那麼稀罕那孩子，也就沒那麼上心。
知瑜柔柔道：“也去了福臨院。”
蘇菀青瞭然。
他們這是團聚去了。
也是，都進了府，自然得見見，好解一解這相思苦。
蘇菀青望著福臨院的方向，心中有些苦，有酸，有痛，還有恨。
上輩子，她將程老夫人視若親孃，程老夫人的事情，每一件她都爭取做到最好：吃的、穿的、用的。
程老夫人病了，她就衣不解帶的照顧。
甚至有一年，京都鬧疫症，別人避之不及，她眼都不眨一下的前去伺候，除了照顧程夫人，餘下就是為她祈禱。
後來程老夫人好了，她卻病了，半個月瘦了十多斤。
可程老夫人呢？
一面欺瞞她，讓她心甘情願的養別人的孩子，為那孩子謀未來，讓蘇家為那孩子鋪路；
一面看著她為整個程府操持，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的伺候和照顧
真的不虧心嗎？
蘇菀青扯了扯嘴角，嘲笑自已愚蠢。
當初她如何就被迷了眼，被這些人耍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