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程太夫人從佛堂出來,見了程運安,自然又是一番真情流露。

她的丈夫戰死,她兒子戰死,如今諾大的程府就留了程運安這一根獨苗,還一走就是七年。

“以後可莫要再衝動,祖母可沒幾年了,莫讓祖母再這麼望眼欲穿的等你。”

程運安很虔誠的說:“孫兒錯了。”

程太夫人哭的泣涕漣漣。

晚些,程太夫人留了幾人的飯,付青青一個小妾,自是沒身份舞到跟前來,蘇菀青吃的還算舒服。

付青青就沒那麼舒心了,碗都摔碎了兩個。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暗,程運安還未出現,付青青焦急得來回踱步。

“飛花,你去瞧瞧,將軍在幹什麼。”

飛花撇撇嘴,不情不願的出了院門。

她心裡十分鄙夷付青青。

雖說她和飛葉才撥給對方一個下午,可對方的行事,她直呼沒眼看,更是個拎不清的,自已是個什麼身份,當真是一點數沒有。

尤其是摔碗這種做派,簡直小家子氣。

而程運安,此刻正走在蘇菀青身側。

蘇菀青現在很膈應他,也不怎麼搭理,自管走自已的,到了芝蘭院,她見程運安還要往裡去,停下道:“將軍不去海棠院?”

程運安面上微僵,這女人怎的如此不識趣。

“這些年,辛苦夫人了。”他答非所問。

蘇菀青看他強行挽尊,不由得輕笑一聲。

“將軍,咱們之間就不必如此了,您不遠千里帶個美嬌娘回來,初入府門第一日,怎好讓人獨守空房。夜色不淺,那邊怕是焦急如焚了。”

蘇菀青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運安呼吸一窒,有些氣惱。

這女人,竟是連院門都不讓他進去,轟人都轟的這麼明顯。

他自小到大,何時有人敢如此待他。

“你確定?”他冷聲問。

蘇菀青面色不變,道:“將軍何必明知故問。”

程運安被落了面子,一甩袍袖,氣呼呼的走了。

雖說母親和祖母都叮囑他要來蘇菀青院裡,可對方不領情,可怪不得他。

等人走了,蘇菀青才進了屋。

霜月咬著唇,一臉的欲言又止。

蘇菀青故作不知,讓霜花替她拆妝淨面,散了三千青絲斜躺在貴妃榻上翻書。

霜月忍了好久,指頭上的皮都快摳下一層來了,蘇菀青和霜花見此,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霜月,你什麼時候改了性子,這麼能忍了?”蘇菀青問。

霜月一看兩人表情,便知兩人早看出了,在逗弄於她,她也不惱,道:“小姐,奴婢實在想不明白,將軍既然來了,你為何要把人拒在外頭?”

將軍做的事確實氣人,她就被氣個半死,可只要將軍以後能把心思花在芝蘭院,放在她們小姐身上,也還是好的。

這後宅女子,哪個不指望著主君過活。

沒了主君寵愛,就算是主母,日子也不好過呀。

蘇菀青勾唇輕笑,笑得有些諷刺。

重活一世,她是真的噁心程運安,一點也不想對方靠近自已。

那個狗男人,不配。

何況他今日能過來,並非本意,全是上面那兩位的意思,不過是為了安撫住她,讓她繼續為程府當牛做馬罷了。

“沒那心思。”她淡淡說道。

末了,她又道:“以後,你們便叫回從前的名字吧。”

霜月愕然一秒,隨即高興道:“真的嗎?”

見蘇菀青點頭,她道:“太好了,最不喜這花啊葉的,可偏這將軍府,各院都是這些,俗氣。”

蘇菀青嗤笑。

猶記得她剛嫁過來時,為了和將軍府保持統一,便將望舒更名霜葉,知瑜更名霜花,為此,望舒的小臉臭了一週,不得已給她尋了個近一些的名字,更為霜月。

如今,她倒是覺得,還是原來的名字好。

這兩丫鬟是她的,從始至終、從裡到外,都只屬於她。

知瑜道:“小姐,您心裡可是有事?有什麼是婢子能做的?”

知瑜性緩,卻最是敏銳。

她明顯感覺自家小姐不同了,可又不知道怎的突然就變了。

“無事,就是有些想家了。”蘇菀青道。

嫁程序家,雖和蘇家偶有書信往來,卻因沒有回門,至今未再見雙親一面。

“既然將軍歸來,是不是就能陪小姐回門了?”望舒道,“小姐,如此,您便能回家見見老爺夫人了。”

她也有些想蘇府的桃花酥了。

說到回門,蘇菀青又是自嘲一笑,自已上輩子還真是,蠢的不可救藥。

知瑜察覺自家小姐情緒不對,便岔開了話題,閒說到了別處

再說海棠院。

聽到飛花回稟將軍隨著蘇菀青去了芝蘭院,付青青緊緊捏著手中茶盞,恨不能將其捏碎。

雖說回來之前做了心理準備,可她還是接受不了。

今日廳前,將軍看蘇菀青的神色略有不同,完全不似他說的毫無情愫。

她不禁想,蘇菀青名字帶青,她也帶青,難不成她們之間是宛宛類卿,而她是那個宛宛。

不行!

將軍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付青青在屋裡踱了幾步,然後假意被什麼絆倒,摔了下去,她痛呼道:“飛花,我摔的好疼,快去幫我尋將軍來。”

飛花癟癟嘴,依言去了。

程運安正一肚子怒氣,聞言吼道:“她摔了不找府醫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懂看病。”

吼歸吼,他還是去了海棠院。

一見他,付青青哼聲道:“夫君,我疼。”

她坐在地上,面容帶著三分痛苦三分可憐四分撒嬌,程運安一下沒了火氣。

他關心道:“怎麼摔了?”

付青青就等他這句,頓時我見猶憐的說道:“我如今不好四處亂走,只好在院裡想著夫君在做什麼,這想的入神,就摔了。

夫君,您瞧,我手都磕破了。”

她揚起手,手上確實有蹭痕,卻沒真破皮,“夫君,我是不是很笨。”

這伎倆實在幼稚,但卻正中程運安的心。

她蘇菀青不在意自已,有的是人在意自已,他將人抱起來,溫聲安慰,“青青不笨,是我讓青青分心了。”

“夫君……”付青青順勢環住程運安的脖子,吹氣如蘭,勾得程運安呼吸粗重。

一時,海棠院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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