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進了院子,忙不迭讓丫鬟沏了她兒子最喜歡的雪山銀絲,又端來往日他最愛的糕點,一切弄好,才站在門口張望。

等了小一會,依舊不見人,程老夫人有些不悅,埋怨蘇菀青道:“我說該去門口迎一下,你非說運安腳程快……不行,我還得去門口。”

說著,程老夫人作勢往外走。

“母親。”蘇菀青再次柔聲勸道:“按將軍的腳程肯定能到,這麼久還沒出現,估計是被門前的百姓給圍住了。”

程家世代戍守邊疆,平時也沒什麼架子,是以,程家的兒郎都很受百姓愛戴,連帶著程家女子地位都要高一些。

但要真被百姓圍住,程老夫人這時候出去,怕是得跟著一起被圍觀。

這是百姓的善意,但對世家大族的女性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

程老夫人停住了腳。

“霜月,你去門前瞧瞧,到底怎麼回事。”蘇菀青吩咐。

“罷了,等著。”見此,程老夫人嘆了一聲,重新坐了回去。

而程府門口,程運安正安慰著身前的人。

“青青不怕,一切有我呢。”

付青青微紅著眼圈,臉上掛著怯,“夫君,要是夫人不喜歡我怎麼辦?要不青青還是走吧。”

“不會的,蘇菀青……”程運安頓了一下,腦子裡浮出年少時鄰家的那抹身影,“菀青不是那樣的人。”

菀青,叫的可真親熱!

她咬了咬唇,繼續柔弱道:“夫君,我還是怕。”

“我沒什麼背景,又和你……如今入門就是妾,主母要是想磋磨我,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夫君,我……我還是離開吧,”

說話間,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恰好落在程運安手背上。

程運安只覺心都被砸出了坑。

“青青,休要再說這些胡話。”程運安低聲呵斥,可這呵斥中卻滿是心疼。

“你知道的,她是家裡硬娶進來的,我和她可沒有絲毫感情,若是可以……”

我自然是隻想娶你為妻的。

不過後面這句他沒說出口。

雖說兩人的聲音比較輕,但畢竟在家門口,周圍還有旁人,傳出去,說不得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一個筏子。

他握著付青青的手,保證道:“你放心,我定不會委屈了你。”

付青青聽懂了,反雙手包住他的手,嬌聲道:“還是夫君疼我,就算是為了夫君,真做妾被磋磨,便磋磨吧,就算丟了性命,我也會好好守候我們的愛情。”

這話說進了程運安心裡,他很愛聽。

他本就對付青青感情深重,見對方如此,心裡自是妥帖歡喜。

又哄了幾句,就帶著付青青往家裡走。

付青青是不願的。

她之所以在門口來這一出,就是想拖延一下時間,讓程母和蘇菀青奔走出來,她可是給蘇菀青準備了大驚喜,這要是進去了,這戲還怎麼演。

可這麼久了,那兩人竟然還沒出來。

付青青在心裡不滿的吐槽著,面上卻依然乖巧的跟著。

這一幕,自然被出來檢視情況的霜月盡數看了去。

霜月很是氣憤。

她是蘇菀青的陪嫁丫鬟,打小就跟著蘇菀青,自然是向著蘇菀青的。

這將軍多年不在家,一回來就帶著個女人回來也就罷了,還沒有輕重的在門口如此行事,這將她家小姐放在什麼位置?

不說別的,光這一幕就夠讓小姐被人笑話了。

霜月冷了臉。

眼看程運安進來,她才壓住怒意上前規矩行禮,跟著兩人身後前往福臨院。

程運安心裡記掛著母親,一進門,腳步也快了,不肖半刻,幾人就到了院子。

“母親。”

人未至,聲先到。

早就等得像熱鍋螞蟻般的程老夫人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輕快的走了兩步,終於看到了她疼愛的兒子。

清雋的臉黑了,人也瘦了,少了幾分少年時期的稚嫩,多了幾分男子獨有的成熟和戰場上磨鍊的鋒芒。

“運安。”

程老夫人撲了上去,緊緊摟著許久未見的兒子,激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難言。

程運安低聲安慰著程老夫人,待程老夫人緩過來,方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蘇菀青。

他一時有些怔住了。

蘇菀青福了福身,算是見了禮,隨即眼神餘光掃了眼程運安身後的女子。

素青色長裙著身,襯得她清冷高潔。

這般看著高潔的人在門口一聲接著一聲委屈哭訴,難怪忍人疼愛。

蘇菀青輕扯了下嘴角,斂回了目光,清冷道:“將軍初歸,理該先梳洗安頓,只是您攜了嬌客,卻是不能怠慢。”

一聲嬌客,直接否了付青青的身份。

雖說最終也不會有什麼用,但至少能噁心一下對方。

果然,付青青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她和將軍情投意合,理該是正頭娘子,當家主母,如今卻被人喚作客。

憑什麼?

她和將軍才是真正的一對,蘇菀青不過就是命好一些,早一些進了這鎮國將軍府,她才是那個客。

程運安瞧著她紅著的眼圈,又心疼了。

他介紹道:“這位是付青青,邊關數年,一直是她陪著我,是我在邊關的……”夫人。

只這夫人二字在蘇菀青清冷的目光下,他說不出口。那清冷的目光似乎將他給剝光了,他覺得有些難堪。

付青青扯了扯他的衣角。

程運安方回神,繼續道:“此次回來,也是要給青青一個名分。”

程老夫人淡了些情緒。

程府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心裡清楚,這些年要不是蘇菀青撐著,早就沒了現下的尊貴和奢華。

而這女子,她從兒子回京前的家書中提前得知,也因此,她也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地位——邊關的村姑。

這樣的女人,若不是拗不過程運安,她斷不會讓人踏程序府大門。

她不配。

只是自已的兒子自已懂,要是不給這女人一個名分,她的好兒子定是不依,鬧騰起來也是多事。

她道:“既然照顧了你,自然得入府,左右不過是個妾,你們舟車勞頓,定也乏了,敬了茶,就去梳洗休息。”

程運安剛要開口,程老夫人沒給他機會,打斷道:“一會你祖母便從佛堂出來了,一走多年,她也想你的緊。”

說罷,程老夫人就使喚了人去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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