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連灌了兩杯冰美式後,許一歌才勉強清醒點,趕到化妝間時還不到七點。

玲姐邊給她上妝,邊恭喜,“今天這兩場戲拍完,你就殺青了。”

許一歌比了個“耶”的手勢,趁著她找眉筆的功夫問道,“樂樂還沒來嗎?”

“沒呢,剛剛金哥也在問。唉,你別動,一會兒畫歪了。”

許一歌停止了掏手機的動作,憋著嗓子道,“她昨晚人都沒回來,說拍廣告的場地離這裡很近,她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更方便。”

“拍完戲還要拍廣告多累啊,這會兒肯定還在睡,她中午沒到你再打電話,反正上午也沒她的戲。”玲姐看了當天的劇組工作表說。

“也對。”許一歌放下心,繼續做妝造,一邊在心裡把所有的臺詞都過了一遍。

今天的這兩場戲,第一場是被女一追殺,另一場則是之前試戲的那部分——進組的第八天,也總算要見到傳說中的男一江爍了。

許一歌在網路上查過他的資訊,一個選秀出道的唱跳歌手,唱而優則演,脾性簡單概括就是陽光開朗大男孩,與仙尊一角所要體現的老成氣質截然不同。這種反差感拉滿後,江爍要是演好了就是觀眾交口稱譽,演砸了肯定會被罵是資本在喂s。

代入一下,這種壓力她是承受不住的,所以她也只配跑龍套。

在對著鏡子確認衣裝沒問題後,許一歌跟忙碌的玲姐打了聲招呼,走出了化妝間。

片場上,只有副導林哥在指揮著工作人員佈置場景,金導也還沒來。

許一歌識趣地上前問道,“林哥,有要幫忙的嗎?”

林哥想了想,“還真有!劇務說女主還沒到,電話也打不通,你打這個電話試一試。”說完,報了一串數字給她。

給自已接了個燙手山芋,早知道就不這麼識趣了。許一歌撥著電話,心下黯然。

電話嘟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喂,您好,時家別墅,您找哪位?”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

Shí?時,還是石?

許一歌聽到熟悉的姓氏,愣了一下,忙回道,“你好,我這裡是[翻雲記]劇組,想請問一下凌佳冪小姐在嗎?”

——“啊,找凌二小姐,她不……少爺早,對,劇組的……”

等待的過程中,換了個人接聽。

——“跟金導說,她人一會兒就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許一歌聽著有些耳熟,但又沒想起是誰,只感激道,“好的好的,麻煩你了,謝謝。”

對方沒回話,卻也沒掛掉電話。

許一歌遲疑了下,禮貌性道了聲再見後,便直接結束通話電話,去跟林哥覆命。

等到第一場戲開拍時,許一歌才反應過來那頭耳熟的聲音是誰了。

跟眼前悠然自得地坐在金導專屬位置上的,是同一個人,劇組親愛的甲方爸爸——時毅齊。

許一歌浮想聯翩,一時啞然:董涵之和凌佳冪不是閨蜜嗎?時七爺這是買一贈一啊……嘖,到底是有錢人會玩!

來不及讓她多想,金導那裡已經喊了開始。

許一歌帶著厚重的造型妝第一個入鏡,緊接著就是女主吊著威亞從天而降,再舞劍掃腿地索她……索兔子精的命。

整場打戲早就由動作老師設計過,之前兩人也對過戲,但凌佳冪跟失憶了一樣,虛晃一招後就開始追著許一歌瞎打,力道還不小。

最要命的是,都這樣了,也沒人喊卡。

躲閃間,許一歌瞟了一眼金導,他又是那副有心而餘力不足的模樣。好吧,這回再猜不到是誰搗的鬼,那她就可以劃入白痴行列了。

之前不明情況時許一歌還收著力,現在弄清原委後,她直接使出全力,把凌佳冪推了個腳朝天。

勞資不拍了!

她在心底咆哮了一聲後,直直走到時毅齊面前,“這打戲好看嗎?還滿意嗎?時七爺!”

時毅齊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你有認出我啊。”

唔,可愛的梨渦又現世了。

許一歌暗道:我是畏權退避三舍,又不是瞎。而後,她無語地蹙起眉頭,試探性問道,“所以用這種方式,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時毅齊一臉的理所當然,“是吧,你適合粗魯一點的方式。”

聞言,她居然聯想到了小學時往自已身上丟蟲子的小男孩,幼稚惡劣同出一處,就是程度不同罷了。

適時,凌佳冪兇巴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表哥,她竟敢推我!把她趕走,趕出劇組!”

表哥?!

原來是她誤會了呀,但這麼看來,許一歌倒覺得更合理了,畢竟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歹竹出好筍。

她瞭然地拆下最沉的頭飾,冷靜地說,“不用誰來趕,我不拍了!”

時毅齊聞言,挑了挑眉頭,跟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似的,“你這是準備賠違約金?”

許一歌飛速地粗算了一下自已的存款,大概十萬出頭吧,應該夠賠這麼個小角色。她在心裡默默地感恩了下臨時大哥後,鏗鏘有力地丟出四個字,“勞資有錢!”

這四字一出,時毅齊朗聲大笑,“你還真是挺可愛的,只可惜盲目自信了,你回去好好看了合同再來跟我叫板。”

許一歌的心“咯噔”一聲,暗暗叫道,不應該啊,王樂樂跟自已認識這麼多年,從沒坑過我,那就是金導……嗯,對了,當時試戲後,金導的確眼神閃躲。

想到這兒,她再看著時毅齊胸有成竹的模樣,便豁然明白,不禁失笑,“大名鼎鼎的時七爺居然繞個圈來收拾一個小人物……您可真夠抬舉我的!”

時毅齊不置可否,依然笑問著,“還打算退組麼?”

原本好看的梨渦,現在真是越看越讓人討厭了。

許一歌咬牙瞪著他,手裡狠狠捏著頭飾,實在想把它們往他的臉上丟。

尹暘就是在兩人僵持之際,突然出現的。

他穿著一身正式的三件式西裝,邁著大長腿走了過來。

許一歌心跳加速,暗歎:完了,閒得發慌的尹大有錢人也出現了!

尹暘在離她兩米的地方停下腳步,衝她勾了勾手,一副好像有話要跟她說的樣子。

鑑於以往的種種,許一歌堅信他是過來雪上加霜的,遲疑著不敢上前。

最終,他不耐煩地蹦出一句話,“‘謝什麼謝’!”

哇!臨時大哥!!

再沒有誰,比她對這個名字更加爛熟於心的了!

許一歌飛奔過去,討好道,“大哥好!”

尹暘有點嫌棄她的狗腿,“站直了說話!”

“嗻!”許一歌挺直了腰桿。

尹暘:……

他拿出一張卡,“金導,你看這裡夠了嗎?”

金導連連上來解釋,“尹總,這事我也是沒辦法,你……”

尹暘多看過來一眼,金導就自動禁聲,尬笑著接過了卡。

時毅齊一直望著許一歌,唇角帶笑,眼神複雜。

這眼睛看得令人發毛,許一歌直接躲到了尹暘身後,扯了扯他衣襬,“大哥威武!”

尹暘,“……你閉嘴!”

嘖嘖嘖,果然是很愛聽“Please Shup up”的大哥啊!

許一歌滿意地給嘴拉上了拉鍊,靜聽兩位大佬的較量。

……

尹暘無語道,“……你是準備在這裡繼續捱揍嗎?”

“啊?你們不來兩句嗎?”許一歌好奇地問他——憑他的口才,她連喝彩詞都想好了。

“跟他不熟!”尹暘快速丟下4個字,就走。

許一歌趕緊屁顛顛地跟上,但依然可以感覺到有些目光在緊隨著自已。

上了豪車後,一時颯爽的心又涼了下來,許一歌木然地想:歇菜了,違約金是給了,但那不也得還?!

唉,先探個數出來吧。

許一歌擠出生硬的笑,“大哥好,能問問剛剛那卡里是多少錢嗎?”

“你說呢?”

她掙扎了一番,抱著僥倖心理,“十……萬吧?”

“你在看不起誰?”尹暘懶洋洋地看她一眼。

她嚥了咽口水,“五……十萬?”

尹暘連話都不想接了。

“……”她驀然想到一個天文數字,不禁痛心疾首起來,“這也太黑了吧,我接這戲也就才三萬啊!!”

“安靜!”尹暘不堪其擾,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到底來北安市幹嗎的?賺的還沒你直播的收入多。”

“嚮往自由總可以吧?”回家就得被安排做賢妻良母了。

“是很自由,我今天要不來,你就被時家小子直接放天上飛了。”尹暘冷笑道。

沒反駁這種大實話,眼下她還有最慌的——“你到底給了多少?有個數我好攢錢還你啊。”

“上限1000萬,看時家小子不要臉的程度吧。”尹暘輕描淡寫道。

許一歌直接石化。

尹暘還要去公司,她半道被丟下了車。回到住處時,王樂樂發了條簡訊過來:許一歌!!你什麼時候攀上高枝的??回家看我怎麼逼供你!!

見字如見人,她被王樂樂的氣勢嚇到,心虛地回覆道:天知道,可能是我會放歌吧!

王樂樂秒回:……還不老實,你等我回家吧,哼哼!

許一歌:[微笑表情]我真的不知道。

當晚,王樂樂嘗試了所有的“嚴刑逼供”後,確信許一歌本人也的確是懵逼狀態後,便放過了她。最後,兩人暢想一番,得出個結論,那就是——

許某人踩了狗屎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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