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月用手背抹了抹嘴邊的血,舉起刀對準來者,“北景?你叫誰呢,這兒好像沒有姓北景的人。”

白衣青年聳肩,話鋒一轉,衝向了另一個人。

“那,我們家小荻花近來可好?”

“這個名字也陌生得很啊。喂,霖磬,祭靈盅的事跟你脫不了干係吧?”

霖磬笑笑,話間充滿了鄙夷,也不肯正面回答,“這麼多年不見,你倒學會了答非所問、裝傻充愣。”

舟月也懶得跟他廢話,他慢慢往後退去,擋住紅纓兒。

這個銷聲匿跡多年的老熟人可不是什麼善茬,當初那震驚裡世的“傾曦山玄禮”,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那是舟月隨母親第一次去處理的慘案,那場祭祀中,所有作為祭品的孩子都死了,只有一個女孩活了下來,還帶著一具由屍骨組成的祭靈盅。

身為罪魁禍首,擔任主司的霖磬則趁亂逃走,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動靜,以至於裡世人都傳他已經被人驅伏了。

不過,他可比這些人偶難對付得多,畢竟他屬於驅魔師們最大的敵人——邪魔。

霖磬這次的目的也很清晰,帶走紅纓兒,再現當初的祭祀。

只是有一點舟月不太明白,那就是紅纓兒是混血,根本談不上什麼吸引力,能提供給霖磬的也少之又少。

他的目的究竟是……

“舟月啊,方才那一戰,陛下親手留的封印,是不是灼得你刺骨難忍?”

舟月不語,就像霖磬說的,他的狀態並不好,封印會加快他靈力的流逝。

他單手持刀,另一手扶住被刺穿的手腕,否則便無力將其舉起。舟月垂下視線,在心裡自嘲起來,連一把刀都舉不起來……還真是丟人。

霖磬向他伸出手,“你和她,可以跟我一起走,玄禮會為你洗滌身上的詛咒。你的力量不該被區區封印所拘束……”

向身後看了一眼,紅纓兒仍深陷混亂,舟月能做到的只有擋在她面前。

“我弟弟在我身上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無所謂,你就算了。”

霖磬笑了笑,“真遺憾。”

他走過的地方,碎肉開始聚集,重塑為一條條纖細的手臂,它們如雨後春筍般瘋長,五指靈活地扭動,迫不及待要將舟月撕碎。

舟月睨望周遭,自知此刻處境不利纏鬥,他正欲先把那些血紅的手引走,紅纓兒忽然自背後把他抱住。

舟月有些茫然,這是做什麼?

“紅纓兒?唔!”

腥甜湧上喉嚨,舟月才後知後覺發現有把刀沒進了他的後背。

紅纓兒不知何時撿來了人偶的武器,她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空白,直到舟月的血濺到手上,她才被燙得一哆嗦。

似乎也沒料到自已會這麼做,紅纓兒的雙手微微顫抖,在拔出刀的同時,她因慣性摔倒在地。

“啊……對、對不起!我的手不聽使喚了……!”紅纓兒的瞳孔震動著,看向滿手血汙,視覺上的衝擊讓她渾身都失了力氣,只顧著癱坐在地上。

“嘶——”

舟月嘗試擺脫疼痛帶來的混沌,他趔趄兩步,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怒視抬起雙手的霖磬。

若不是身上的血飛濺出去,舟月都沒發現有透明的絲線從霖磬指尖飄出,匯聚在了紅纓兒身上。

想必他當初也是用這種把戲操縱女子去送死的。

“我知道你在奇怪什麼,祭靈盅身上沒有術式,不過,它們能解析驅魔師用過的符咒,必要時,它們會再現符咒,與驅魔師同歸於盡。”

“……哈哈,怪不得,這玩意兒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

“可惜荻花被你帶走了,不然,它們應該更完美才是。”霖磬親暱地撫摸著身側的紅手,“對了,那個天星兵士也是我殺的,我命人替他收拾了屍骨,可還算仁盡義至?”

“你倒配不上一句仁義。”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清醒,瞧,我不過借題發揮,將那嫁孃的故事添油加醋,就釣上了你這樣的一條大魚。”

原來如此……那些隱隱約約的違和感終於能解釋清楚了。

舟月看他這副嘴臉只覺得噁心。

“為了紅纓兒?”

“為了你。”

霖磬慢慢走上前來,扼住舟月的脖頸,迫使他抬起頭,再動作溫柔地用拇指捻去臉上的血漬。

像在打磨一塊雕像,耐心地把它的稜角都磨平。舟月的脈搏因失血而急促地跳動著,霖磬眯起細長的眼睛,因勝券在握而格外得意。

“她跟那些女子其實也沒多大區別,不過是女子做的祭靈盅更適合掌控罷了。拋開這點不談,一個主家後代,比起混血兒,你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好一手聲東擊西啊。舟月冷笑一聲,他丟下手裡的刀,攥向霖磬的衣襟,把他拉近了些。他盯著霖磬的眼睛,一字一頓。

“你大可試試。”

霖磬很快就明白他為何身受重傷還中氣十足了,環繞在身邊的紅手忽然失控,掐住霖磬的腰。

霖磬忙作手刀將它斬開,才沒有被攔腰捏碎,他驚訝地看著不聽使喚的幾雙手,喃喃道:“怎麼回事?”

“不是隻有你會操縱別人……她碰了我的血。”

是先前把祭靈盅推到紅纓兒身邊時,舟月的血塗到了它的身上。方才也是,接觸了血的紅纓兒,立刻掙脫了控制。

但這只是權宜之計,隨著血液的流失,舟月的體力也跟不上了。

他知道一旦霖磬把這些東西都處理掉,局面仍然會變糟。舟月將紅纓兒拖起來,拍了拍她的面頰,讓她看著自已。

“聽好了,紅纓兒。你母親變成這個樣子也在拼命地戰鬥,你也得趕緊振作起來。”

他咳著血,斷斷續續地說。

紅纓兒哭腫了眼睛,她沒有勇氣與舟月對視,只是拼命搖著頭。

看她這副樣子,舟月氣不打一處來,“沒有人能一直救你,你至少該學會自已站起來!”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紅纓兒淚流滿面,連聲音都哭到沙啞。

舟月摘下細長的耳環,往紅纓兒手中一塞,“往山頂去,你把這個給廟裡的人看,他們會保護你。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嗎?快去吧。”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耳環上,把上面的花徽——和銀露描了一遍。

“我一直在逃……上一次也是,這次也是。”

“有時候,為了活命逃走,其實並不丟人。你要承認你很弱小,那樣你就會不斷總結不足,不斷變得更強。”

“我……”

“我還要謝謝你替我撿了一條命,這一刀本該直刺要害。你已經能救別人了,很了不起,這次,你要自救。”

至少這姑娘的安危,他要如約保護好。

推了一把紅纓兒,她忍著淚點點頭,轉身向村口跑去。深一腳淺一腳,但一直沒有停。

見她消失在視野裡,舟月撿起外衣,方才水鏡一直在響,沒為它注入靈力的其他兩個人都沒聽到。

唉,一直結束通話水鏡,念悠要生氣了吧,比起這邊,還是更怕他發火啊……舟月嘆了口氣,再度扭動了水鏡。

霖磬與祭靈盅間的戰鬥,已接近尾聲,毫無懸念,他輕而易舉地將最後一隻手碾碎在地上,向舟月走來。

似是覺得被三番兩次地戲弄了,霖磬面露慍色,不停用外袍擦去手上的汙穢。

“真是髒死了……說到底你還是個人類,這麼折騰一晚上,體力快跟不上了吧。”

舟月沒理會,他掏出一把御水符咒,向著霖磬扔去,後者身形一晃,沒中,那符紙直接滑進了灌木裡。

霖磬輕蔑一笑:“瞧,準頭都變差了。”

舟月仍不回話,只是他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他抬手指了指,水符喚出的水浪湧動不息,粼粼光線中,多出了一個人影。

一個黑衣少年從水幕後出現,水光在他手中形成矛狀,直向霖磬刺來。

霖磬心裡一驚,堪堪讓開,那少年卻看都不看他一眼,跪至舟月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一鏡來遲,請殿下恕罪。”

舟月剛想說點什麼,身後便搖動出一尾柔軟,捂住了他的嘴。

長著三條狐尾的男子手持一柄長煙杆,用煙筒連敲兩次舟月的腦袋,舟月被他敲得腦瓜子嗡嗡的。

“別急著恕他的罪,城主還是先思考思考怎麼才能讓陛下消氣吧。”大狐狸衝著霖磬一指,“瞧瞧給我們城主傷的,一鏡,咬他!”

被喚著名字的影衛意味深長地看了大狐妖一眼,顯然在反問“你怎麼不咬”。

沒讓敵人怎麼樣,舟月差點被自已人悶死,好不容易撥開那熱情的尾巴,說:“浮蘇?你倆怎麼都來了啊。”

“主命難違啊,你結束通話了陛下的水鏡,還一直不回,我倆要是不答應,他可要親自來一趟了。”

浮蘇的尾巴沒一條懂距離感,它們好像跟浮蘇各用各的腦子,在舟月身上拱來拱去,要把他嚴嚴實實地裹起來才肯罷休。

那句話果然是對的——狐狸跟狐狸的尾巴是兩種生物。

“你管管你的尾巴!”

話還沒說完,冷不丁被浮蘇猛一口煙撲到臉上,舟月身子一軟,手腳無力,意識也跟著變得不清不楚,他立刻明白了這是吸入了迷煙。

至於嗎,這方法都想出來了。

三簇狐尾託著他,才沒讓人就這麼栽地上。這煙見效很快,舟月抬不起手去掐那對耳朵,只能瞪他一眼。

“原諒它們吧,畢竟大家都不想你出事啊。”

浮蘇伸手去蓋住他的眼睛,聲音裡滿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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