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明堅定地點了點頭,低聲對孔有德的信使作了回應,命令他返回通知孔有德,他們決定包圍五千名蒙古騎兵,將其作為嚮明軍投降的一部分,希望能夠保留他們的生命和財產。

當明軍前線士兵目睹一名清朝漢軍士兵揮舞著小白旗向他們衝來時,他們並未開火,而是將孔有德的信使引領至洪承疇馬前。

面對明軍軍官,包括洪承疇在內的眾人,孔有德的信使不敢有任何遲疑,立刻跪在洪承疇馬前,詳細彙報了孔有德的計劃。

洪承疇聽後露出笑容。以明軍當前的實力,並不需要接受孔有德和其他早期叛變的明將的投降。然而,在大戰前夕,孔有德的軍隊叛變,無疑將嚴重打擊女真人計程車氣,甚至可能讓蒙古騎兵產生動搖。

洪承疇沉思片刻,對孔有德的信使說道:“你回去告訴孔有德,他昔日背叛明朝的行為,自有明朝建文帝的祖先和皇帝來處理。若他能帶領部下歸附明朝,或許能減輕他的罪行,保住他和家人的生命和財產。其他一切,都將取決於他接下來的行動。”

信使如釋重負,向洪承疇磕頭後,立刻返回孔有德處。此刻,孔有德已經不再關心是否能保住其在明朝的地位,只希望能保住生命和財產。

孔有德深吸一口氣,下達了命令。原本正在嚮明軍陣地緩慢推進的炮兵迅速變換隊形,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在前方蒙古騎兵的前方部署戰鬥隊形,同時將所有火器對準蒙古騎兵。

與此同時,耿仲明也下達了命令,指揮他的步兵迅速包圍五千名蒙古騎兵,將他們緊緊圍住。

被包圍的蒙古騎兵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片刻之前還在同側作戰的漢軍士兵會突然掉轉槍頭,緊鑼密鼓地包圍了他們。蒙古騎兵營長格勒策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回望女真主力營地,卻發現鎮北大將軍多爾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外,其營地空空如也,這讓他感到驚訝不已。

格勒策的憤怒很快煙消雲散。他指揮的騎兵並不屬於與清朝有著深厚關係的科爾沁部落。在清朝勢力尚未壯大之前,格勒策的部落必須遵從清朝的命令,派遣兵員協助攻打錦州。

然而,現在,面對逼近的漢軍部隊,顯而易見,這些漢軍已經背離清朝,重歸明朝的懷抱。

格勒策也目睹了明朝火器面前清朝軍隊的窘迫境地。隨著明朝的崛起和清朝的衰落,自成吉思汗時代以來便始終扮演羔羊角色的蒙古騎兵,如今不必再有任何顧慮,唯有隨漢軍部隊投降明朝,方能保住性命,安然返回部落。

於是,格勒策下令部隊停止無謂的抵抗,未作任何反抗,便讓孔有德和耿仲明率領的兩支漢軍部隊解除了他們五千名騎兵的武裝。多爾袞派出的十萬大軍,未發一箭,未靠近明軍半步,便全軍覆沒,成為明軍的俘虜。

一直在期待多爾袞部隊能成功阻截明軍追兵的皇太極,目睹此景,喉嚨一甜,一股鮮血湧上心頭,肥胖的身體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就此昏厥過去。幸虧周圍的侍衛及時扶持,才避免他從馬背上栽倒,否則,可能就此結束了自已的生命。

郝格惡狠狠地向多爾袞不再可見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無所畏懼,命令精銳部隊全力保護皇太極,指揮主力部隊對明軍陣地發起最後的自殺式衝鋒,只求能開啟一條血路,護送皇太極返回瀋陽,之後再與多爾袞清算舊賬。

槍聲如雨,炮聲如雷,錦州城外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在人和馬倒下的混亂中,嶽韜的部隊終於在承受了超過60%的傷亡之後,突破了明軍的重重包圍。

郝格和嶽韜眼見希望之光,不再憂慮傷亡,他們指揮部隊拓寬逃生之路。洪承疇透過望遠鏡目睹這一切,驚撥出聲,隨即命令鄭世華派遣一千名禁衛軍封鎖通道。

鄭世華目睹此景,在洪承疇的命令傳至之前,他已下令炮兵營對準女真人撕開的逃生通道開火。一輪炮火過後,衝向通道的女真人瞬間化為灰燼。

一陣強風吹過,煙霧散去,只剩下郝格和嶽韜面無血色,眼睜睜看著逃生之路在炮火下一片狼藉,變為地獄般的存在。剩餘的精銳清軍不敢再嘗試從這個方向突圍,絕望的吶喊聲中,他們轉而嚮明軍另一處位置發起衝鋒。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戰場上的喧囂逐漸減弱。郝格和嶽韜緊緊守護著昏迷的皇太極,心情愈發沉重。

身邊的英勇女真戰士越來越少,那些討厭的明軍火器似乎永無止境,尤其是那種能發出撕裂布料般聲音的可怕火器,已經奪走了無數女真戰士的生命。就連皇太極的顧問範聞正,也剛剛遭受了這種火器的襲擊,身體支離破碎。

所有女真戰士都被戰場上驚悚的景象震懾。在明軍“放下武器,跪下你們不會被殺”的吶喊聲中,他們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茫然跪下,無法鼓起勇氣逃離或反抗,任由明軍衝鋒並將他們俘虜。

直到戰場上的喧囂聲徹底消散,洪承疇、鄭世華以及其他諸位將軍方才穩步抵達戰場的一個小小土丘之上。在那裡,昏迷不醒的皇太極躺在冰冷的草地之上,嶽韜與郝格守候在他的身旁,他們的目光空洞,彷彿靈魂已然離散。

皇太極的數名親衛,在目睹洪承疇等人的到來後,慌忙躲藏在地面之下,不敢抬頭直視。

洪承疇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輕輕點頭示意,一名隨行的軍醫走上前,蹲下身對皇太極進行了檢查。經過短暫的診斷,醫生站起身來,向洪承疇搖頭示意:

“報告,女真霸主皇太極因憤怒所引發的內疾,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若祖先們泉下有知,或許能施以援手,然而現在,恐怕最多六小時,女真霸主皇太極將步入黃泉,與他的先祖重逢。”

洪承疇沉重地嘆了口氣,心中遺憾未能將這位生前的霸主活捉獻給皇帝和各位祖先。所幸的是,嶽韜、郝格以及其他幾位皇子都尚且存活。

“範聞正的情況如何?他是否僥倖被俘還活著?”

鄭世華搖搖頭,帶有一絲苦笑地對洪承疇說:“如今已經不可能將範聞正的遺體送往首都,供祖先祭祀了。他的身體已經被發現支離破碎,這幾乎可以視作一種處決。至於將來我們收復遼東之時,自然會捉拿寧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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