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985，就可以這麼拽嗎？
“小李985畢業，年輕，腦子好使！”
“公司不會忘記你們這些老員工的貢獻，但要走的更遠，肯定得把人才放在重要崗位上！”
“對了，今天下班前就把辦公室騰出來吧，別讓自已難堪！”
石城，海納傳媒公司辦公室。
三十五歲的餘良看著平日裡笑眯眯的老闆秘書，忽然感覺到有些陌生。
餘良剛畢業就進入了海納傳媒公司，十二年的時間裡，兢兢業業，很少摸魚，愣是以二本之資晉升到策劃部長。
無數個加班的日夜，享受著996的福報，深陷三兩白銀的圈套。
眼看著就要上市了，公司卻搞了一些小年輕要把他們這些功勳替掉。
美其名曰為了公司更好的發展，實際上很簡單，我可以喝你的血，但不能養你的老！
餘良有些苦澀，想當年自已也是個妥妥的文藝青年，被社會痛吻之後已然乖巧，怎到了今天都要被強姦了還得拍手叫好？！
“老餘，你在聽我說話嗎？”
“一直聽著呢。”
“你倒是給個回應啊，你這樣不聲不響的裝死好嗎。”
餘良看了看辦公桌，又伸手看了看錶，沉默半晌：“不好意思，下班了，好狗不擋道！”
秘書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餘良，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是不想幹了是嗎？你再罵一句？”
這一刻，餘良彷彿找回了那個曾經混不吝的自已，瞪著眼睛譏笑道：
“老子早都他媽不想幹了！三天之內把2N的工資打到老子卡上，不給的話，我在公司群裡公開你和老闆的靚照！”
秘書的臉突然一陣煞白，楞在原地。
在一片驚異的目光中，餘良大步走出公司，走進了擁擠的人流之中。
大街上，人們行色匆匆，在這個狂熱又浮躁的世界裡，似乎已經習慣了麻木的活著，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裡。
餘良也曾幻想利用公司的流量去做一些對社會有意義的事，可在老闆眼裡，這是虛無的理想主義，並不符合商業預期。
餘良不想回家，那個不到80平的房子還有一百二十萬的貸款，丟了工作的他突然有種負罪感。
老餘尚有腰間盤和妻管嚴兩大絕症，王桂花更是最近總喊著頭疼，等搞定了公司的事兒正好回家給她做個體檢。
手機裡一直沒來過訊息，想必秘書正在和老闆商量對策。
而那些平日裡說說笑笑的同事都在避嫌，即便他們也跟餘良一起說過，有事秘書乾沒事幹秘書的戲言。
在大街上兜兜轉轉，餘良不由自主的來到了芷焰酒吧門口，如此糟糕的心情，也許他也只能來到這裡。
舞臺中央，穿著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女人正在唱著《如甕》，有些沙啞的嗓音彷彿要再次突破這世俗的圍城。
見餘良來了，姑娘伸手示意，可那嘶吼的狀態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更加歇斯底里：
“你說故鄉的河流枯了，你說那裡有你最摯愛的花朵，賓士哈哈笑著，掩飾九點停業，無人的大街……”
餘良沒有多做停留，只是在吧檯點了一杯金銀花茶，示意服務員待會兒把茶送給正在表演的女人。
酒吧門口，餘良回頭擺擺手，跟女人告別。
他要走了，心灰意冷，回到故鄉，賣掉房子，相個親，過平平凡凡的一生。
走出酒吧的餘良仍有些惆悵，其實人生就是一場豪賭，父母賭孩子一定能成才，從小就教育他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年輕人賭自已能博得一個光明的未來，於是在資本的裹挾下頭破血流。
中年人想賭個安穩，卻不知總有人搞陰謀攪動風雲。
餘良想到了自已的那些高中同學，尤其是考了重點學校的同學，好像都混的不錯。
其實自已高考那年，省內一本線爆冷能上外省985，此刻餘良懊悔不已，為什麼當初自已的膽子不能大一點！
滿身疲憊的餘良還是回了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這一覺他睡的很香，很甜！
……
“餘良，你快醒醒，我知道你沒發揮好，別鬱悶了！”
迷迷糊糊之間，餘良被一個聲音吵醒。
揉著痠麻的胳膊，微微睜開雙眼，餘良剛想罵人，卻看到了一張稚嫩的臉。
“餘良，你快點填吧，老張說一個小時後收卡，志願不準填錯，只有一次機會！”
說話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板很白，身材微胖，頭髮貼著頭皮，臉上有些油膩。
餘良皺眉：“方圓？”
“靠，別鬧了，你爹我可跟你耗不起，畢竟我可是要上大學的人了！”
餘良揉了揉眼睛，以為這是一場夢，可看向窗外，天空湛藍。
一群少年在操場上飛馳爭搶，揚起一陣灰塵，路邊理髮店的大喇叭放著歌：
“我家大門常開啟，歡迎你來這裡，擁抱過就有了默契，你會愛上這裡，陌生簡單都是朋友……”
餘良撓了撓頭，我是……
重生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同桌方圓卻喃喃自語起來：
“生物工程，化學工程，環境工程，材料工程，老子一下報四個，就不信一個也錄取不上！”
看著同桌仔仔細細的用2B鉛筆塗著一張卡片，餘良幾乎可以確定自已重生了。
因為除了自已的二逼同桌以外，哪個傻叉會一下子填生化環材四大天坑！
“那最後一個平行志願呢？”
“最後一個必是工商管理啊！我方圓是什麼人，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餘良只是嘿嘿一笑，伸手捏了捏方圓的胸，熟悉的手感。
方圓報以憤怒的眼神，狠狠的給了餘良一拳：“你妹啊，再鬧我真生氣了！”
疼，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心裡卻樂開了花，老子真尼瑪重生了！！！
看著桌上的志願填報表，餘良陷入了沉思。
現在不是2024，而是2008！
餘良記得無比清楚，今年是江省第一次先考後報，這一年無論家長還是學生，都無比謹慎。
省內學校招的人多，又有地區保護，都蜂擁著報省內，省外學校都不敢報。
這一年無論一本還是二本，省內校都被擠爆了。
餘良的分數是572分，高一本線3分，上一世報的北春城理工，一個二本學校。
天知道，這年的多所外省985在吉省根本沒招滿，原本都要高出一本百八十分的頂級985，最後剛過一本線能上！
北理：570，同濟：572，北航：569，南大：571.
想到這裡，餘良有點興奮，572去讀南大，我就問你，可不可怕？！
小心翼翼的用中性筆寫好了基本資訊，然後仔仔細細的翻看報考書，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學校程式碼，生怕弄錯。
“咦，餘良，你就填一個？”
“南大？！”
方圓的聲音有些大，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餘良微笑的看著一張張舊相識的臉，差點感動的要哭了，你們太可憐了，都考完了還這麼緊張。
不像我，只記得幾所985大學的錄取分數線，以屈屈二本之資上頂級985，誒！
餘良正笑著，一個穿碎花裙子的女生走到了身邊，她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撅著紅潤的嘴唇，厲色道：
“餘良，你真的沒必要向我證明什麼，我報南大，你也報南大，有意思嗎？”
餘良有些愣神，看了看身旁的方圓，還沒等開口，女孩便繼續說道：
“理智點，成熟點行嗎？我們不是小孩子了，你這分能報985？如果你現在不把志願改了，以後我絕對不會搭理你！”
餘良撓了撓頭，滿臉問號，隨後看向同桌：“方圓，她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