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

一處乾淨的牢房。

賀司謙站定在那邊,欲言又止。

復全雙手被綁著,嘴裡的綁帶被解了去。

“怎麼,這是三司會審了?”復全跪在地上,不羈的看著眼前的幾人。

溫行書和時允坐在牢房門的前邊,兩邊各站著潛生和潛羽。

小糖已經被送回了時府報事。

“你,你何苦,只要我與父親說清楚,你就能回家。”賀司謙思忖再三才開口道。

“回家?那是誰的家?再說,我回的了嗎?你說是不是,溫丞相!”復全跪的筆直,彷彿他不是階下囚,而是一個英雄一樣冷傲。

“賀公子想的簡單了,刺殺天子的人,怎麼還有活命的可能。”一旁的潛羽替溫行書出聲。

“什麼?刺殺?”賀司謙驚的後退了一步。

“去年宮中那場事,你不會不知道吧。”潛生無語看著這個一塵不染的賀公子,彷彿在看一個白痴。

“你參與了那事?你!……”賀司謙眸中帶著不可置信,似是想不到復生有什麼理由去幹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況且,他又是怎麼行事的?

宮中連他都未去過,沒資格。

復全竟有那個能耐?

“呵,好一個溫文爾雅的賀家嫡子,不染這俗世一分。”復全諷刺道,眼神淬了毒一樣。

他為了生存如泥沼中的臭蟲,而賀司謙呢?

吃好的,喝好的,還有空禮禮佛,整日端的風輕雲淡。

他觀察了他這麼久,真是活的那叫一個舒心。

用他的命換來的快活,賀司謙是真會享受這該死的、不公的人生!

“認親結束了,帶賀公子去他該去的地方。”溫行書算是給了兄弟見最後一面的機會,剩下的是是非非他不感興趣。

潛羽心下了然的押著賀司謙去了刑房。

不管有的沒的,先給他一頓打,再各種刑具淺淺輪上一番,讓他說說是怎麼跟這個復全勾搭上的,如此反覆,再給他一個確實不知此事的結案。

就走這麼個流程,到時再讓朱嵐給他診治一番,保準一個月他又活蹦亂跳。

讓賀崇說不出個不字,主子要用他,恩威都有了,潛羽暗自順了一順思路。

“說說吧,如何知曉本相和安平郡主的關係的?”

時允也看了過去,她是想過這個可能的,沒有確定只是因為她沒想過對方是如何發現的。

“呵,溫丞相,我自已用的毒,即便是用錯了,也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復全齜著牙,全然不怕死,“你用了女人,我自然要好好查探一番對方是誰。”

“嗤。”一道刀劍刺入身體的聲音猛然傳來。

連溫行書一下都愣住了。

時允如魅一般站在了復全的身前,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在他左胸的鎖骨之下,心臟上分寸之處。

她鬆開握著匕首的手,放到背後,面帶霜寒:“你說話不大好聽。”語氣幽幽。

復又小碎步回到位子上坐好,彷彿無事發生。

一柄小短刀整個刀身都沒入了復全的身體,只隱隱濺出幾滴血,其餘的血從傷口中如泉湧般流淌下去,浸溼薄薄的衣衫。

復全痛的大出長氣。

原本在看戲的7230嚇得嗖的一下不見象影。

太可怕了……它心中默唸。

“等會替我拔下來。”時允坐下以後,斜睨了一旁驚掉了下巴的潛生。

拔刀血會濺出來,弄髒了衣衫可不行,這是時允在意的。

姑奶奶是從哪裡弄出來的短刀?!進行宮不可能帶任何兵器,總要查探一番,她藏哪裡了???潛生木訥的點點頭。

這位,接觸了這許久,真沒看出來是個煞神啊……

“呵,傳聞果然,不可,信,安平郡,主竟有這,番身手。”回過神來,習慣了疼痛的復全齜著牙磕磕頓頓的巧笑道。

“巧言令色!”潛生呵斥。

“左右不過一條命,我早就活膩了!”

“哧。”復全右手自已將這柄短刀直直的拔了出來,鮮血瞬間噴湧而出,他隨手將斷刀扔到了時允的腳邊。

潛生一個健步擋在了溫行書和時允面前:“你何時解開了雙手?”

“雕蟲小技。”復全嗤笑一聲。

這下潛生完全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是個瘋子,明明已經逃了,卻又自已送上門。

明明可以逃走,卻又進了這天牢。

“還有幾個人知道此事?”溫行書不為所動,指尖輕捻,似是在等待他的答案,從而決定如何解決此事。

“溫丞相該不會怕了,聞名天下的溫行書也會在意這種小事?”復全按壓著自已的傷口,讓血不要流的那麼快,卻不帶一聲悶哼。

“你若說了,便省了些我的事,你若不說,左右不過花點時間。”溫行書不甚在意復全的態度。

“溫丞相,不若讓我說些你花時間也查不到的東西吧。”復全指了指自已的傷口,“來點藥,故事沒說完,我死了實在可惜。”

溫行書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絲危險,他警告的看了復全一眼。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復全一下了然,他笑的更開懷了,看向時允。

懂了,與她有關。

“有藥嗎。”時允眼看溫行書,下巴向復全的地方抬了抬。

“屬下有。”潛生上前撕開了復全胸前的衣衫,給他上了些金瘡藥,又拿撕下的衣衫粗魯的給他綁了綁。

“先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我的師父,就是當時背叛你外祖父的人。”復全齜牙咧嘴看向時允,“再告訴你一個壞訊息,他已在金國拜相。”

時允很少有腦子轉不過來的時候,此刻便是。

什麼好訊息壞訊息,與她何干?簡直莫名其妙。

她一臉問號的態度難得的讓復全有了絲惱怒的情緒:“聽明白了嗎?你的仇人找到了!但是你報不了仇!”

時允抿唇,此刻的天真的表情不是演的,而是她一時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溫行書眼底露出了關心,也看著她。

“呃,我的外祖父?是鎮國大將軍。”她回憶了一番不確定的道,“趙連識?”

這個名字對她實在太久遠了,你能指望一個完全沒有歸屬感,又感情淡漠的人去記住一個死了這麼多年毫無交集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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