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徹骨的寒冷。

靜,只聽到胸腔振動的寂靜。

感受著高低起伏,景宏有些恍惚。我不是進了幻境嗎?這裡是哪裡,怎麼這麼冷,這麼安靜?為什麼我沒有動,卻好像在往上走。

景宏奮力地張大眼睛,試圖張望。

入目雪白。

真的雪。真的冰。這是一座雪山。連綿不絕,巍峨入頂。四周的空氣彷彿都被冰凍住了,沒有呼吸。

景宏恍若冰凍,全身冰冷僵硬。他猛然發現,自已不知為何成了一把劍,此刻正被人握住劍柄,劍脊輕貼於此人小臂。他所聽到的震動,其實是感知到此人的脈搏。

景宏再次嘗試將神識迴歸自身,然後無論如何努力,皆是徒勞。反倒是這一番神識掙扎,他看清了此刻的“自已”:與其說是一把劍,倒更像是個燒火棍。黑黢黢,又冷又硬,透著一股笨拙之氣。

片刻後,這攀爬的女子停了下來。她用力將劍插入冰層,形成一個三尺深的孔洞。隨即又從身上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以靈力驅劍,寫寫刻刻。景宏用本體——他現在就是這把寫寫刻刻的劍——感知到對方設定的是一個陣法。這陣法透著熟悉之感,卻與他所學所知並不盡相同,似乎更為深奧晦澀。女子將物什擲入冰洞,又用劍將碎冰碎雪覆蓋住孔洞。做完這一切,並不休憩,繼續開始攀爬。

似乎每隔一段她就會如此操作一番。

就這樣,日夜不息,似乎過去了一天,又似乎過去了很多天,這座雪山彷彿沒有盡頭。景宏隱隱覺得,這條登山之路,快要到盡頭了。這只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因為這女子設定陣法的間隔,越來越遠,所用陣法越來越玄奧,靈氣波動更是近乎於無。而隨著高度的上升,自上而下的壓力越來越大,靈氣越來越稀薄。這裡已不適合任何人,任何生靈,哪怕是神仙,長久的待下去。

然而世事無絕對。

兩隻羽翼展開近五尺的雪鴞,俯衝而來。許是驚擾到了它們,這兩隻禽類用巨翅扇起狂風,裹挾著碎冰碎石攻向女子。

景宏心下不忍。出乎意料,女子並未用劍反擊兩隻雪鴞,反而騰挪輾轉,僅僅用身法躲避著攻擊,同時在往前跳躍。

兩隻雪鴞發出淒厲的鳴叫,一左一右再次撲打著翅膀圍攻過來。女子將劍從右手交換到左手,伏地一滾一撈,右手抱住了什麼東西在懷裡。

雪鴞和女子同時安靜了下來。

女子將劍放下,雙手捧住一隻裂了縫的蛋。原來這兩隻雪鴞正在孵蛋的緊要關頭,突然被侵入領地,適才的攻擊也是為了保護自已的孩子。

現在孩子在敵人手上,做父母的被拿住了軟肋,且雪鴞本不是猛禽,甚至還相當溫順,此刻更是偃旗息鼓,眼淚汪汪。

“天地突變,這裡靈氣已近乎消散殆盡,這隻蛋是大戰前的了吧?”

左邊這隻雪鴞個頭大一些,它往前試探了兩步,見女子並沒有任何要傷害蛋的動作。右邊的雪鴞發出一聲悲鳴,對女子點了點頭。

“久未孵出,而你們又不捨得自已的親生子女。是以環境鉅變仍遲遲不肯離去,在這裡苦等了這些年。我不知道你們當年經歷了什麼,但這隻蛋裡的寶寶,氣息微弱,恐怕撐不到破殼了。”

兩隻雪鴞聽到此處,已是互相依偎在一起,大顆大顆的眼淚滾到地面,瞬間成冰珠。可惜雪鴞還未成靈,不能開口說話,否則此刻必定要求求這位憑一已之力來到此處的女仙子,救救自家孩子。

女子衝雪鴞繼續說道:“我或可一試,但亦未有十全把握。若是不成,你們可能接受後果?”

大一點的雪鴞點點頭,張開右翅,將右邊的雪鴞遮在羽翼之下。小一點的雪鴞顯見是母親了。它眼裡滿是希冀,看看自已千辛萬苦護住的蛋,又看看女子。

“好。那便一試。”女子盤膝而坐,雙手捧蛋,以自身靈力匯入蛋中,如此過了幾個時辰,蛋中有了動靜。兩隻雪鴞緊張的一動不動,聚精會神的盯著蛋殼。少頃,一隻潺潺弱弱的禿毛鳥總算啄破了蛋殼,露出了腦袋。許是太冷,又或是沒有靈力,這禿毛鳥剛探個頭又縮回去,激動地它爹它媽腳下一滑,差點雙雙坐地上。

女子看了兩隻雪鴞,再次將靈力灌注蛋上:“這只是開始,它身體孱弱,即便破殼而出,也無法在這等環境下生存。”

兩隻雪鴞並非不知道這些。可當初這裡靈氣充沛,乃是洞天福地之所。兩鳥本來恩恩愛愛等著愛子愛女出生,哪知道魔界那魔神突然起兵攻打天帝,把天庭攪了個天翻地覆不說,天山本是天柱的一部分,魔神和東華帝君打架,殃及此地,天山硬生生被東華砍斷了山脊,斬斷了靈脈。彼時孩子正要破殼,兩隻雪鴞九死一生,險險才護住孩子,一同掉進了冰洞裡。等到天地穩固,找到出來的路,周圍已是如此。兩隻雪鴞自已一走了之倒是辦得到,可帶著受傷的蛋,又談何容易。它二鳥也知希望渺茫,可孩子的氣息微弱,又實難放棄,苦苦捱了這麼多年。此刻見終於有了希望,情知自已欠了天大的恩情,雙雙伏地,拜向女子。

女子看了它們一眼:“不必謝我。不過是還債罷了。”她再取出一枚丹藥,彈入躲在蛋殼裡不肯出來的小禿鳥嘴裡,小禿鳥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口流向全身,再不膽怯,鳴叫一聲,衝破蛋殼,站立起來。

兩隻雪鴞激動的無以復加,連忙上前。小禿鳥倒也認得父母,歡歡喜喜蹦上媽媽的腳上,將身子貼著厚厚的羽毛。母雪鴞愛戀的用雙翅環抱,生怕凍著小禿鳥。

“你二鳥速速帶著它離開此地。下山,越快越好。我只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能飛多遠飛多遠。”

公雪鴞面露不解,擔憂的看著女子。

女子解釋道:“我要渡劫昇天。此地不安全。”

母雪鴞身子一震,許是被渡劫,昇天,這四個字嚇壞了。連忙叼著小禿鳥指揮它藏進自已背上。

兩鳥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再拜伏於地,起身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飛走了。

女子從地上撿起劍,抬頭看著頭頂。不知何時天上有了顏色,墨雲翻卷。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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