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靈體縫合如此順利也是件好事,艾青心情不錯,以為他倆是一時不習慣自已恢復後的樣子,便沒有計較。路挽反應過來之後便說要去和白鴻其報信,對方雖然不能趕到,但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艾青無有不可的點了點頭,他便先走了。

陳奕剛剛突然看見艾青的樣子,才意識到這可能是她本來的樣子,一時也確實有點被震撼,但見過路挽離開,便也想就勢告辭,讓艾青稍微休息一下,但艾青卻叫住了她,之後回客廳從桌子上的盒子裡,遞給他一塊手帕,是之前在姬家山莊借給她的那個,應該是吃完飯就讓人準備了出來。艾青對他說:“之前在山莊的事,多謝了,一直沒找到機會向你道謝。”

陳奕沒有立刻接過手帕,只是側身微微倚著桌子說:“客氣了,一方帕子而已,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身高腿長,今日外出也算是公務,穿的是合身的西褲和白襯衫,頗為風流倜儻。艾青見過太多好看的皮囊,卻仍無法否認,這人長大的確十分合她的心意,從第一眼的見面起。陳奕正要伸出手去接那方帕子,艾青突然又改變了心意似的收回了手,說到:“不止帕子,在山莊你沒有立刻攔我,也算個人情。”

陳奕伸出的手落了空,又聽見這話,只能頗為無奈的自嘲到:“我也打不過你啊,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只解那個陣就廢了我不少功夫。”他這話並不是奉承,雖然艾青受傷,但他當時直覺這個姑娘不是那麼好惹的,加上這些日子又從姬家得了些訊息,那倆雙胞胎短短兩年都頗有長進,不僅術法高明瞭不少,打架的本事也是見長。而陳奕的長處在算卦,上學的時候搏擊術倒也學的不錯,還得過幾次金獎,但深知這些古老的靈族,靠的可不是近身肉搏,他自認為自已絕不是艾青的對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艾青將帕子在手中拿著,輕輕的捏著一個角再次遞給他,又說:“還是要謝的,就算打不過,你太快闖進來也麻煩,少不了一番多餘的折騰。”見陳奕拿回帕子收進褲子口袋,她又說:“我送你個小玩意吧,你等會。”可能是突發奇想,說完這話她就轉身上了樓,陳奕來不及阻止,只看見她綠色的裙襬輕輕從樓梯口閃了出去。

片刻後,她拿著一個小玩意下了樓,陳奕在樓梯口等著。艾青今天穿的是絲綢的盤扣襯衫,下方是到腳踝的綠色長裙,應該是白家特意為她定製的,隨著她的走動襯衫表面閃著微微流光,應該是繡了花紋也看不太清。長髮重新用一根木簪輕巧的盤在腦後,木簪的花紋是簡單的祥雲樣式,耳旁有一縷長度不夠微微下垂,隨著她邁下樓梯的步子向後飄去。明媚靚麗的少女臉龐,配著一身堪稱為著古的打扮,讓她一時仿若畫中仙子。

陳奕突然覺得自已有點心跳加速,忙收回眼神,暗罵自已發癲,對著什麼人的臉都敢亂想些什麼東西。嘴裡正在“阿彌陀佛”和“無量天尊”的不知所云,就看到眼前晃著一隻什麼東西。艾青手裡拿著一根繩子,繩子上吊了一隻木雕的兔子,正站在臺階上悠悠望著他。少女手裡牽著繩子,繩子上的兔子就在陳奕眼前左右搖擺,陳奕沒看清這個兔子長什麼樣,只記得面前的少女笑的眉眼彎彎,露出左邊臉頰的梨渦,十分可愛。

其實陳奕不太記得自已後來是怎麼出門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白家院子裡,左手拿著串繩的木雕兔子,右手正撿起了那隻斷掉的玉簪。他整個清醒過來的時候差點摔倒在院子裡,忙直起身,宛若做賊似的匆忙將玉簪收緊褲子口袋,拿起左手的兔子看了看。木雕的兔子頗為可愛,長長的耳朵圓潤的身體,短短的尾巴也雕的惟妙惟肖,眼睛處竟然還嵌入了兩顆紅寶石。陳奕又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握緊兔子,大步邁出了白家。

姬家本家在洛陽有酒店產業,陳奕每次來洛陽都住在這裡。盛夏的午後,他回到酒店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又看到了床頭櫃上的兔子木雕,不禁拿起來摩挲了一下。木雕光滑溫潤,仔細還能看到兔子唇邊的幾縷鬍鬚,可見雕刻的人手藝確實不錯,因為是槭木雕刻,陳奕很難不懷疑這個兔子應該是出自艾青之手。

不過她為什麼要送自已一個兔子?陳奕一時有點捉摸不透。兔子旁邊是他的那方帕子,他放下兔子,鬼使神差的拿起來聞了一下,果然有股淡淡的玫瑰香氣,他捏著帕子會神,然後猛然丟開帕子,又進了洗手間。

而在白家花園,愛情又悠然的坐在了葡萄藤下,晃著那把搖椅,手中拿著的還是那本莎士比亞,那頁上寫著:“我卻仍是個無法脫逃的囚徒,我既無生之路,也無死之途。”愛情看見這句,又想起了樓梯上將兔子遞給陳奕時他呆愣的樣子,不由得又笑了一聲,左臉淺淺的梨渦轉瞬即逝。

吳林沒讓艾青等太久,第二日早上剛吃完早飯,吳林和吳桐兩人就雙雙登門了,路挽很緊張,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陳奕。在客廳見到吳林,艾青才發現他的狀態比照片上看起來要更好一點,只是看起來。艾青不僅看不見他周身的靈氣,而且也感知不到一絲,彷彿他生來就是個人類一般。他的面板光滑甚至沒有一絲皺紋,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抖擻,面對艾青沒有絲毫的怯意和慌張,沉穩平和,好似只是來拜訪老友一般,甚至還帶了一個禮盒,艾青在那個紫檀木盒子裡,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不由得眯了眯眼。

但吳桐,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的頭髮白了大片,面容蒼老身體佝僂,左手拄著一根手杖,手杖是用紫檀做的,還用靈石鑲嵌,看起來是個聚靈陣,扶手位置嵌入一顆上好的綠寶石,是個好東西,吳家沒少費工夫。但哪怕如此,他也還是有些站立不穩,上次姬家山莊見過的那位阿生正站在一邊攙扶著他,艾青坐在主位,端起茶杯悠悠的望了他一眼,他猛地發出了一陣嗆咳,像是想起了兩年前痛苦的記憶,整個人身體不住的晃動如風中飄零,樣子好不可憐。

三人被引入客廳後,艾青沒有起身,自顧自端著茶杯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點微妙,路挽見狀不敢貿然開口,只能默默只能在一旁,只遣了傭人下去。

吳林見艾青不搭理自已,便主動開腔:“青姑娘,百年不見,姑娘仍是風華正茂,氣質更甚從前啊。”

艾青聞言晃了下茶碗,說:“有事直說,我們之間沒什麼敘舊的必要吧?”

吳林並不惱,徑直坐在旁邊,阿生也扶著梧桐坐下。“青姑娘,舍弟之前多有冒犯,我這次特意帶人上門賠罪,同時想和您做一個交易。”吳林將盒子放在茶几,對著艾青說道。

艾青聽聞這話,彷彿來了點興趣:”交易?你們兄弟倆百年前偷了我的靈石,欺騙我二姐和韓野,之後逃之夭夭。現在冒出來要和我做交易?“

吳林卻是笑著說:”百年前的事,我兄弟二人也是受人矇蔽,雖然取了您二位的靈石,但也沒得到什麼好處。而且現在也物歸原主,希望青姑和白家能高抬貴手,對吳家剩下的產業手下留情。“然後伸手開啟了面前盒盒子,繼續說道:”這個就作為吳家的賠禮,希望您能慎重考慮。“

隨著紫檀盒子的開啟,一股濃烈的香氣突然充滿了整個客廳,艾青面色鉅變,放下茶杯猛地站了起來。

盒子裡是一串顏色鮮豔的欒木果實,欒樹果實形狀是圓錐形,每顆上面有三條稜,外面有三個苞片,這一串目測有十幾支。艾青認出來了,這是韓野的東西,上古欒木的果實顏色深紅,苞片也更大,氣味有點似桂花。

吳桐看見艾青的反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整個人身體放鬆了下來,微微鬆開手杖,依靠著椅背。吳林看見艾青站了起來,又輕輕合上了蓋子,問道:”青姑娘,這個禮物,不知道您是否滿意?“

盒子蓋上之後,香甜的氣味瞬間被蓋上了,但屋子裡還縈繞著絲絲香甜。艾青有點明白這兄弟二人有恃無恐的原因了,她這幾年用著白家的關係,白家也找了辦事處的不少人,卻絲毫沒有嚴燚和韓野的蹤跡,這兩位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當年襄陽之變後,艾青也曾去過白城,最後得到的訊息是在北海,艾青還沒來得及趕過去,就入了崑崙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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