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是溫暖的,起碼對於已經早早起來打掃院子的婢子們是如此,微光透過葉子的縫隙照在地上,斑駁的光影,明暗交錯。

一道身影忽的從門後躥入,入墨的長髮用湖水藍的髮帶高高束起,髮帶末尾被血跡染紅了些許,白色的裡衣,海青色的外裳,本是乾乾淨淨的打扮,眼下衣袍上卻是染了些紅色,還有些弄髒的痕跡,倒是讓這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多了些破碎感。

少年的臉色沉沉,哪裡還看的出半分在宋家小姐面前純情男兒的模樣,到若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

沈時予扶著門邊,走了進來,其實他並未受什麼傷,身上的血也多是旁人的,只不過折騰了一晚上,到底是有些累了。

昨日的行動,到底算是成功的吧,至少找到了劉宇的家眷,這些人當真是守衛森嚴的,不若是那人“帶路”只怕是要費些功夫。

誰能想到劉宇的家眷會被關在酒樓裡,客房裡還有不少看守的侍衛身著平民衣裳,周邊房間亦是有偽裝的守衛。

他同沈鋰還有幾個親衛一同前往,迷藥藥暈了房間裡的人,卻不想這外面也有他們的人,倒是亂戰片刻,最後還是順利帶走了劉宇的家眷。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找到丟失的官銀,就算是有劉宇作證,此案也翻不了什麼,只這兩日了。

沈時予甩了甩頭,讓自已腦子清醒一些,命人備水沐浴更衣,在弄清楚這些之前,他還要上朝,應對那些個大臣。

今日的宋府很是不一樣,沒有那種奇異的熱絡,亦是沒有爭吵,很安靜,安靜的過分,有些隱晦的劍拔弩張。

早膳,宋嬌嬌自是還沒有起來的,宋承福坐於主座右側是雲嫣,左側是賀氏,宋晚傾坐在雲嫣右側,賀氏的左側是空著的,宋嬌嬌的位置。

“老爺,這怕是不妥吧,晚傾再怎麼說也是我們宋家嫡女,怎好…”賀氏瞥了雲嫣一眼,眼神略帶不屑“怎好居於妾室下座。”

這話說的,宋晚傾都快要懷疑,數年前屬於賀氏的機智又回來了,不過想想倒也是了受寵的小妾懷有身孕,大抵都會有些危機感的。

雲嫣的手微微頓住了,握著筷子的手有些微微發抖,眼底有些淚水,是委屈的“我…”

不等宋承福開口維護,宋晚傾微微笑了笑,開口道“母親多慮了,晚傾是晚輩自是要坐在下座。”

一語很是平和,卻是沒有任何譏諷之意。

宋晚傾有些時候真的很不想來這同她們一同用飯,老遇著這些事。

“晚傾說得不錯,我宋府嫡女自然也是知禮的,不過是一個座位,在家裡又有何關係。”宋承福沉聲開口了,手附在了雲嫣手上,似是有些安慰。

這倒是她斤斤計較了?!賀氏的手緊緊攥著衣裙,似要發作,嘴唇都抿緊了,忽的鬆開了手,她必須控制住!隨即又是重新整理好,揚起了笑臉,倒像是個溫和的貴婦人,只是眼底的算計無法減除什麼。

雲嫣的溫和看著卻是自然很多,為宋承福夾菜盛粥,動作很輕,很溫柔,沒有任何做作的模樣。

大抵是人生的閱歷,宋晚傾作為旁觀者在一旁看著,賀氏倒卻是個美人,柳眉鳳眼朱唇,是明媚的美,許是這深宮大院,庶女到丞相夫人,算計籌謀,眼中那還有什麼純淨可言,美則美矣,諸多算計。

而云嫣呢?雲嫣的美是溫柔小意的美,身上沒有半點鋒芒,眼底亦是純淨良善的。

若單論容顏,雲嫣比不上年輕時候的賀氏。可似宋承福這般的人喜歡的,就是這種毫無鋒芒的女人,事事依靠他的小女人。

賀氏怕是永遠也想不明白,她多年前瞧不上的,自已怯生生的,依賴旁人的模樣,會是宋承福一直所喜歡的樣子。

她的母親…林氏便與她們截然不同,鮮活的…可是…她看錯了人。

思緒漸漸被拉遠了些,宋承福已經用過了早膳預備出門上朝了。

兩個女人送著他上了馬車,馬車方才行駛著離開。

賀氏立馬沒了笑臉,兀自朝裡面走去,轉頭看向宋晚傾“大小姐既是這般孝順有禮,不若將我昨日的衣裳一併洗了,儘儘孝心”賀氏看著宋晚傾眼底滿是譏諷。

這是在拿她出氣?

雲嫣卻是一改柔弱模樣,擋在了宋晚傾面前“夫人這是說笑的吧,大小姐怎麼能做那般粗活。”

賀氏看著雲嫣的目光越發銳利,本來這讓她不爽的源頭也就是雲嫣,這人倒是好意思說這般“雲姨娘眼下也用過早膳了,該是給我這個夫人敬茶了吧。”

昨日匆匆,這雲氏連一杯茶都未敬,就入了宋府,眼下她只是討杯茶,這總讓人無話說了吧。

“夫人也是知道的”雲嫣有些躊躇的開口說道“我如今有了身孕,不宜…”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趙嬤嬤高聲喝到“大膽雲氏,在夫人面前怎能稱“我”,當自稱“妾”。”

雲嫣被趙嬤嬤忽的大聲給嚇了一跳“我…妾…妾身知錯了。”

賀氏輕瞟了雲嫣一眼眼底滿是不耐“自是知錯,且到我院子裡伺候著吧。”

說著就自顧自朝前面走去,雲嫣略微有些呆住,怎的她方才說的這些便都被這人忽略了?

雲嫣有些無措的遞了眼神給宋晚傾,後者卻沒去看她,依舊是乖巧的跟在賀氏後面走著,難道她當真看錯了這人?

正欲要開口自已解釋什麼,宋晚傾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母親此舉怕是不妥”

賀氏的腳步頓住,她倒是沒想到這個一想不怎麼違逆她的人,竟會這般說“你這是何意?”

宋晚傾看著賀氏略微譴責的眼神,面色卻仍舊未變,柔聲說道“母親昨日方才與父親爭吵,此番定會惹父親不悅,旁的不說,若是雲姨娘將此事告訴了父親,母親豈不是又吃了啞巴虧,與父親離心”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皆是愣住了,雲嫣當真是不解,如今她人還在這,宋大小姐便這般裝都不裝一下?直接當她面說自已。昨日她不是還那樣幫了她?

賀氏也有些詫異,早膳一事,她還以為宋晚傾會選擇護著雲嫣。

這麼些年,她起初是想過洋裝做個好主母的,不過…不論她怎麼待宋晚傾,這人一直是這般淡淡的,到後來賀氏用毒害的宋晚傾無法生育之後,宋晚傾對她沒了威脅,沒了用處,倒是暴露了本性,也就是在宋承福面前裝一裝,說實話,私底下待她並沒有多好,若不是礙著有皇后娘娘護著,宋晚傾怕是早就死在了她手上。

“你這是…?”

宋晚傾卻是完全不在意眾人詫異的眼神,兀自說道“母親此刻心底就是再不痛快,也萬不能對雲姨娘做些什麼。”

“你會這般好心為我出主意?”賀氏滿心狐疑,她知道溫婉大氣的宋府嫡女對她淡淡便是不太喜歡的,此刻這般…她有些看不懂。

“晚傾沒有要幫任何人,只是晚傾心底再如何,也明白一個道理,我同母親方是一家人。”宋晚傾說這話時也是淡淡的,讓人聽不出其中有任何諂媚之意。

賀氏雖然仍是不相信的,但到底還是知道宋晚傾說的有道理,沒有再多說什麼,自已個離開了,回自已的院子裡了。

賀氏走在路上,心底那叫一個疑惑“你說宋晚傾這是何意?她會幫著我?”她問著一旁扶著她的趙嬤嬤。

“老奴以為,大小姐一向是個知禮的,自然也是瞧不上這樣的鄉野村婦”

“不對,不對。”賀氏甩開了趙嬤嬤的手,兀自朝前快步走著,忽的停了下來。

“怎麼了?夫人。”

“是了!”賀氏恍然大悟“那宋晚傾一直以來都最是討厭三妻四妾了,她當初對我不喜不就是覺著我同她母親爭了老爺!她到如今十九歲還未曾有婚約不就是求的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

忽的明白其中原由,賀氏豁然開朗“定是這般,如今雲嫣就是那破壞我與老爺感情的情婦,自是這般宋晚傾才對雲嫣不爽,幫著我。”

賀氏忽的笑了起來“如此這般,我們的計劃可不是就方便了,雲嫣拿什麼和我爭!”賀氏大笑不止,很是高興的走回了自已的院子裡。

雲嫣這頭卻不甚高興,她原以為能拉攏宋家大小姐,如今她有得孤軍奮戰了,她沒有多少把握,必須得逼著賀氏犯錯了,犯她曾經差點犯下的錯,讓宋承福一旦知曉必然會殺了她的大錯。

“小姐,我有些不解了,今日你為何幫著賀氏?她平日裡可沒少欺負我們。”章雲有些憤憤不平,且不說別的,成日裡還有個翠竹跟在身邊監視她們。

“今日之事,我沒有偏向任何人,不過是今日我一但明著幫了雲嫣,這事以後怕是就纏上我了,我這明面上雖是為賀氏說話,實際卻任是完成了父親給我的交代,護住了雲氏,還讓賀氏將我暫時劃為她那一方,這幾天也能少找些麻煩。”宋晚傾悠哉悠哉的喝著茶說道,面前還放著張棋盤。

章雲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還是小姐聰明。”

“莫再說些恭維我的話了,再陪我下上一局棋”宋晚傾一子落下,敲定了戰局的勝利。

“小姐還是莫再虐我了,分明我也是同小姐一起聽的這些,到底是比不上小姐的棋。”

“可我們章雲打架也能算是一把好手,若是有人教導。”宋晚傾語氣暗淡了些,隨即倒也不說這些,章雲氣力大,適合習武的,只不過到底是她沒什麼本事。

“小姐莫再說這些了,這一局也讓讓章雲,讓我贏上幾局。”章雲見宋晚傾語氣暗淡了些,撒著嬌轉移話題。

“好”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越過這一話題。

其實章雲學了武,為宋晚傾專門學的,用自已的銀子在外面找了個武師傅,每次都趁著休息時間偷偷去練武。

這件事宋晚傾也是知道的,聰明如她一早發現了這事,沒有多說什麼,只默默打點好了,讓這厲害的武師傅教導章雲,銀子收的也不算多,師傅是厲害的,銀子卻收的格外平價,她知道這是章雲想保護她,她便也悄悄打點了一切。

章雲還以為是自已運氣好,厲害,無人發現她會武,其實宋晚傾一直知道。

兩個年輕的姑娘,一個身著淺藍色的丫鬟裝,另一個則是身穿淺藍色長裙,兩人坐在房間裡下棋,歡笑嬉戲,當真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朝堂之上,巍峨的大殿之前,沈時予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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