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宴忙完了,李達便與李武商量著抓緊時間去修一下瀦河裡的攔水壩和田莊上的水渠。李達對李武說:“爹,每年農曆的三月份左右,都會有那麼幾天河水暴漲,我們要抓緊時間修補攔水壩和水渠,爭取能把地裡的麥子給澆上一遍,確保今年有個好收成。”李武說:“春天河水水位暴漲,這是春汛。在北方的絕大部分地區,春汛是灌溉農田的最寶貴的水源,所以我們一定不能錯過了時機。春汛的出現是有原因的,就是北方春暖花開的時候,隨著氣溫逐漸升高,河流上游的積雪、冰層會快速融化,導致河水水位急劇上漲。 冬天積雪的多少,雪融化後形成的春汛的大小和遲早,都會影響到糧食的產量。我們國家是一個少雪的國家,許多地方的莊稼人跟我們一樣,都會擔心春汛不足造成春旱,影響糧食產量。”

瀦河上自建的攔水壩經過一年的使用,特別是經過夏汛沖刷,水渠裡也淤積了大量的泥、木草和上游衝下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攔水壩有些地方被沖垮,所以必須把壞掉的攔水壩重新修好,水渠裡的雜物清理出來,才可以重新使用。李武設計的攔水壩並不是那種橫跨整個河的,而是半封閉類似人字形的攔水壩,人字形的“兩個腳”朝著上游的方向,像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鱷魚嘴巴,這樣可以讓上游更多的水流進攔水壩,而且人字形的攔水壩不止一個,而是有九個,一前一後排成一排,串聯到一起,這個九聯人字攔水壩的形狀就像我們吃魚之後,剩下的魚骨的一側的樣子。這樣設計可以讓經過攔水壩的水全部彙集到岸邊窄窄的水渠裡,因為水量不變,水渠變窄,所以流速加快,再透過挖掘水渠,讓水渠前高後低生成高度差,進一步加速流速,最後水渠裡面的水沿著修好的水渠重新流回下游河道形成一個迴圈。但是要想把水渠裡的水引到岸上,還需要一個神器——竹竿。竹竿是李武親自挑選的毛竹,大概有六米長,每根竹竿的外面從頭到尾都纏了一圈麻繩,纏麻繩的作用是防止竹竿開裂,竹竿裡面的竹節是竹竿經過泡水後用鋼釺打通的,在距離竹竿根部上方兩米的位置上有一個弧度,這個弧度是用炭火慢慢烤出來的。這就是可以把水渠裡的水引到岸邊地頭上的神器。汛期來的時候,河床裡的河水暴漲,河水流經攔水壩後彙集到靠岸邊的水渠裡,這個時候將竹竿灌滿水,然後利用快速流動著的水的慣性和虹吸原理,把竹竿有弧度的一端插到水渠裡,就能把水引到岸上,這樣可以灌溉岸邊上的麥地了。

說幹就幹。李武、李達、李有根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田莊。李武站在瀦河的岸邊,左手掐著腰,右手拿著大煙鬥,指了指面前的攔水壩說:“爛樹枝子挺多的,淤泥看起來也很厚,攔水壩有不少地方都破損了,看來今年的活很多,我們得正正經經的幹幾天呢!”李達說:“是啊,爹,去年夏天雨水比往年都多,水渠自然淤得厲害,我看這個活還得抓緊幹。”李有根接著說:“東家、少東家你們不用犯愁,我有的是力氣,這點活不算什麼。”李武和李達聽後,哈哈大笑起來。李有根說:“怎麼,東家和少東家不相信?”李武和李達同聲說:“相信你!”聽東家和少東家這麼信任自已,李有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傻乎乎的笑了起來。李有根人高馬大,幹起活來比一般人都要麻利的許多。自從王小虎被老黃牛意外踩死之後,李武家就沒有了長工,李有根本就是李孟村的,十幾歲就成了孤兒,李武看他無依無靠,便請他做了長工,李有根一九一四年到的李武家,剛來的時候才十六歲,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了。那個年代的長工除了管吃管住,年底的時候還會發工錢,每年大概二十四個銀元。說話間三個人幹起了活,他們首先把爛樹枝子撿起來堆到岸上的護堤柳旁邊,岸上的柳樹都特別粗,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反正一個人抱不過不過來,柳樹現在已經吐出了嫩黃的新芽,看上去特別有生機,有活力。柳樹旁邊收拾好的這些爛樹枝子到時候可以當柴火,收拾完這些柴草,然後就是清理淤泥,這些淤泥還沒有完全解凍,所以清理起來有點費勁,好在這些淤泥是新泥,他們用了三天的時間把淤泥清理的乾乾淨淨的。

當年攔水壩和水渠都是用石灰石和上本土水泥砌起來的。修補攔水壩和水渠最好是能用洋灰,洋灰就是水泥,不過那個年代洋灰價格比較貴,再一個就是農村買不到的。沒有洋灰,只能用老祖宗發明的本土水泥。就是用糯米熬成稠粥、熟石灰與石灰岩沙混合製成了,這種泥土十分的黏稠,明朝都城南京的城牆就是用這種本土水泥建造的,歷經五百多年仍然完好無損。這天,李有根用驢車拉著石灰岩砂、姜雪雁熬好的糯米粥,還有生石灰來到了攔水壩。生石灰跟石頭一樣,是一塊一塊的,李有根去瀦河裡提了水加在了生石灰上,加上水的生石灰用不了多久就能粉成熟石灰,這個過程會釋放大量的熱,足以把雞蛋煮熟。所以李達早上出門的時候,特意帶了幾個雞蛋犒勞犒勞他們自已。他們又幹了一天,修補好了攔水壩和水渠,只等春汛到來!

農曆三月初三,春汛突至。李武、李達、李有根三個人白天黑夜輪番上陣,飯都是姜琴和姜雪雁送到田莊上在地頭上吃的,用了兩天兩夜,大水灌了兩遍,終於把麥子地澆透了,李武他們的心可以放肚子裡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麥收季節又是一年好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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